“呵呵,这北疆大营真不愧是蓝世勋的娘家,如今只不过来了一个蓝辰就摆出了这么大的阵势,这要是蓝世勋亲自来了,岂不是要将十万人全部调动出来?”
骑马走在最后的柳三刀左右环顾着如钢枪一般笔直地站在大道两侧的将士,见到他们一个个都是紧绷着脸色浑身上下充满了肃穆之情,打眼望去这仗队竟是从营门口一直向外延伸出了百米有余,而在营门处,以褚凌天和马如风、范江三人为首的十几个营中将领正满心期待地站在那里,望着越来越近的蓝辰一行,脸上的笑意也是变得愈发浓烈起来。
“哈哈……蓝辰公子,昔日我见你的时候你还只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娃娃,不想一别十几年,今日再见到公子时你已经这么大了,褚某当真是心中甚喜啊!”一见到蓝辰,褚凌天两步便迎了上去,亲自为蓝辰牵马,并大笑着和蓝辰寒暄起来。
“褚将军!”蓝辰勒住马儿,见到褚凌天亲自为自己牵马,受宠若惊的他赶忙翻身下马,而后对着褚凌天便是毕恭毕敬地施礼道,“我不过是边卫府一个小小的旗主,有何本事敢承接将军的如此大礼!今日,蓝辰一替家父向故友问好!二替边卫府习尘都督向褚将军以及北疆大营的十万将士问安!”说着话蓝辰便欲要弯腰向褚凌天深鞠一躬,但却被眼疾手快的褚凌天给赶忙托住了。
“使不得使不得!公子太客气了!褚某人也是****夜夜牵挂着蓝大人啊!”褚凌天满脸笑意地一把便将蓝辰的胳膊攥住,一副亲切的样子,“不知道这几年蓝大人身体可好?”
“家父一切都好,有劳褚将军挂念了!”蓝辰笑着应道。
“好好好!只要蓝大人多多保重自己,我等做属下的也就放心了!”说着,褚凌天还转头看了一眼马如风和范江以及一众营中将领,而他们在听到褚凌天的话后,一个个的更是赶忙笑着附和起来。
“对了,我来为褚将军引见一下!”蓝辰话锋一转,而后便伸手一指刚刚从后面走上前来的陆一凡,淡笑着说道,“这位是陆一凡,他爹正是圣域文鼎公陆昊谦大人!”
“哦?”听到此话,褚凌天的眉头微微一挑,继而抬眼上下审视了一下陆一凡,而他在看向陆一凡的同时,眼角的余光还在陆一凡身后的柳三刀的身上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褚凌天本身身材矮小,站在身材高大的柳三刀面前,褚凌天的脑袋恨不能还不及柳三刀的胸口,二人对比之下场景倒也是颇为滑稽。不过褚凌天掩饰的极好,只是稍作打量之后,脸上立即浮现出一抹平和的笑意,“天恩大赛,陆公子力压群雄一举夺魁,褚某早已是久仰大名了!哈哈……”
“褚将军言重了!”陆一凡礼貌地对着褚凌天拱了拱手,“那不过是些弱质孩童们之间的比赛而已,谈何力压群雄之说!陆某能最终夺魁,其实也全赖其他人承让罢了!”
“陆公子过谦了!”褚凌天淡笑道,接着他目光一转看向柳三刀,颇为感慨地说道,“想必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柳三刀吧!马如风多次向我提起过你,今日一见果然气势不凡,威武不凡!”
“嘿嘿,褚将军过奖了!倒是褚将军你和我预想之中有那么一点点不同!”柳三刀戏谑地笑道,言语之轻浮似乎根本就没把褚凌天的地位放在眼里。
“哦?哪里不同?”褚凌天似笑非笑地追问道。
“呵呵……”柳三刀笑而不语,只是用自己的手在自己的胸前比划了一下,其暗讽褚凌天身材矮小的意思不言而喻,而他的这个举动也让一边的马如风脸色陡然一变,继而便欲要冲上前去破口大骂,好在范江及时拉住了他,否则就真的有些难以收场了。
“哈哈……褚某人的确是天生的其貌不扬,让柳兄弟见笑了!”褚凌天倒是表现的颇为大度,继而还自嘲地说笑道,“褚某人要是有柳兄弟这般魁梧,也不会至今还成不了家,落得个孤家寡人一个,终日只能和这些男人们为伍了!”褚凌天说着还大笑着看了看马如风和范江等人,一众将领听到此话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看不然!”柳三刀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接着他俯下身子凑近了褚凌天,一脸坏笑地小声说道,“褚将军哪里是找不到女人?依我之见,褚将军只怕早就厌倦了圣域的女人,于是连兽族的女子也想一并尝尝是什么滋味才是!要不然当日又怎么会让你手下的秃头连夜去把那个小玉儿从边卫府带走呢?就连柳爷我想拦,都没能拦下来……嘿嘿……”
“柳三刀,你他娘的说的什么混账话?老子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马如风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愤怒,当即便是大手一推范江,双眼泛红地盯着柳三刀。迈开大步一下子便冲了上来,只不过他来的快,却是退的也快,不为别的,只因为就在马如风欲要对柳三刀出手的瞬间,一直站在前边的褚凌天却是肩头微微地向后一磕,一下子便顶在了马如风的胸口,猝不及防的巨大力道也将马如风的身体给硬生生地向后撞出了几步。然后范江及时出手牢牢地拽住了马如风,这才没让马如风再犯浑。
“柳兄不要胡说!”陆一凡见状,故作不悦地转头对柳三刀斥责了一声,而后再度对褚凌天拱手赔罪道,“我的这位兄弟一向口无遮拦,山野粗人一个,还望褚将军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呵呵,陆公子年纪轻轻就如此谦逊,言谈举止之间更是透着一股同龄人所没有的稳重之气,就连说话都让人听着舒服,果然有陆大人的风范啊!”一旁的范江赶忙站出来打圆场,一边缕着自己的山羊胡,一面笑呵呵地对陆一凡客气道。
“习尘都督委托我与蓝辰为褚将军带了一些薄利,由于大雪封山,此刻都被困于百里之外,明日正午应该就能送过来!”陆一凡时刻不忘习尘的叮嘱。
“好说好说!回去之后千万记得替我谢谢习尘都督的美意,我褚凌天记下了!”褚凌天似乎并不在意刚才的闹剧,依旧满脸笑意地点头应了一句,说罢他再度将目光投在了蓝辰的身上,朗声说道,“公子,一路风寒辛苦,我们还是先回账内说话吧!”
“对对,账内暖和许多!知道你们要来,大人一早就为你们准备好了驱寒的姜茶,此刻就在账内。请!”范江赶忙大笑着附和道。
说罢,褚凌天便紧紧地挽着蓝辰的胳膊,率先朝着中军大帐走去,而在范江和马如风的陪同之下,陆一凡等人也迈步跟了上去。
中军大帐之内,众人分宾主而坐,褚凌天稳坐正中间的帅案之后,范江、马如风和几位营中将领坐于左侧。而蓝辰、陆一凡以及海老、三春、柳三刀、纪原、谢云、阿长几人坐于右侧。
大帐正中的空地上依旧架着火堆,而在火堆之上巨大的铜壶内“咕咕作响”,热气弥散在帐中,姜茶的味道也变得愈发浓郁起来。
“来啊!先为两位公子承上姜茶!”范江朗声对站在身后的军士吩咐道,继而一脸笑意地对蓝辰和陆一凡说道,“两位公子一路辛苦,先喝点姜茶暖暖身子吧!”
说着话,几名军士已然从铜壶内舀出来几碗热气腾腾的姜茶,依次放在了陆一凡几人的面前。
而就在姜茶端上每个人的案台之时,马如风的神情也开始变得有些紧张起来,他的城府远不比褚凌天和范江那般深不可测,因此现在的马如风看上去呼吸竟是略有些急促,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极不自然,唯一露在外边的那只大眼睛更是眨巴地比平时更加勤快,懂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心里定然藏着鬼。
“姜茶虽好但味道却太大了!”纪原不动声色地将陆一凡面前的那晚姜茶向外稍稍推开了几分,而后别有深意地看着马如风,淡笑着说道,“你看这位马将军估计就是因为闻不惯这姜茶的怪味,所以脸色才会变得如此难看!”
随着纪原的话,账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地投向了马如风,这让本就紧张的马如风脸色变得更加不自然,不只是因为紧张还有尴尬,此刻他脸上的肌肉竟是已经开始微微抖动起来。
见到这一幕,褚凌天和范江的心中都不禁暗骂一声,不过范江的反应倒是极快,只见他挥手在马如风的口鼻之前来来回回地扇动了几下,继而一脸苦笑地说道:“这个独眼,一直就有这个坏毛病,只要味道稍稍刺激一点就闻不了!真是枉费了他这个八尺高汉子的身份!”
“就是就是……”马如风赶忙附和道,“这股子味实在是太刺鼻了!”
“所谓良药苦口,寒气若是积攒在体内他日必成大患,你自己闻不了也就算了,何必还打扰两位公子的兴致?”范江一脸不悦地责怪道。
“我们自己带的有水,只要借着火堆热一下,一样能暖和身子!”谢云说着便是从包裹里掏出了一个铁壶,而后便欲要起身将铁壶拿到火堆旁。
“此姜茶是我们大人特意为你们熬制的,费时费力!这位公子如今却要喝自己带的水?莫不是信不过我们?”范江眉头一挑,继而一脸惋惜地对褚凌天说道,“罢了罢了!我早就提醒过大人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你看看现在人家却要喝水……唉!”
“陆一凡!”蓝辰见状,不禁眉头一皱,继而冷声呵斥道,“你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褚将军不辞劳苦为我们熬汤驱寒,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何必还纵容手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我之姜茶同出一处,你不肯喝,那我就先喝!”
说罢,蓝辰竟是端起自己面前的姜茶全然不顾滚烫的温度竟是一饮而尽,而后他还伸出胳膊一把将陆一凡案上的姜茶也端了过来,而后毫不犹豫地一口便送入到了腹中。喝完之后还意犹未尽地砸吧了几下嘴巴,继而一脸鄙夷之色地看向陆一凡,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其中的意思却已经十分明显了。
“公子,小心烫啊!”范江故作担忧地连连劝阻道,“这……快快快,再给公子乘上一碗!”
“蓝辰公子为了不让褚某人蒙受不白之冤,继而以身试茶,褚某感激不尽!”褚凌天一脸恳切地笑道,继而他的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看向陆一凡,淡淡地说道,“不过没关系,陆公子既然信不过褚某,那就喝自己带的水吧!来人啊,还不快为陆公子把冰水弄热!”
“是!”
“慢着!”还不等军士从谢云手中接过铁壶,蓝辰却是呼啦一下子站起身来,而后俯视着陆一凡,义正言辞地说道,“陆一凡,北疆大营是家父的故土,褚将军、马副将和范副将也是追随多年,为圣域浴血奋战的有功之臣。如今你与我同来这里,却处处提防,就连喝水这种事都要如此不给褚将军留面子,那就别怪我蓝辰对你翻脸了!你信不过褚将军,就是信不过我,信不过整座北疆大营!既然你信不过北疆大营,那就请你带着人现在离开吧!省的坐在这里扫我们的兴致!”说罢,蓝辰竟是冲着陆一凡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看他的样子态度竟是十分坚决。
此刻蓝辰如此执意护着褚凌天,其实并非是蓝辰事先知道褚凌天阴谋从而故意帮凶,而是因为褚凌天一上来就给足了蓝辰面子,而蓝辰本身又是一个极其看重情义的人,尤其是褚凌天和蓝世勋之间还有这一重更为亲密的关系,因此在蓝辰的心里认定了褚凌天就是他的亲人,是自己人!继而今日纪原和谢云的表现不仅仅是打了褚凌天的脸,更是一点面子也没有给蓝辰留,所以蓝辰才会如此气急败坏地要赶陆一凡离开。
“公子不必如此,这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范江故作好人地连忙劝道,“再说了,这三更半夜的你要陆公子他们去哪里啊?”
“我不管!”蓝辰一意孤行地冷着脸说道,“就是因为这是一件小事,我才更不能坐视不管!连这种小事都如此不给褚将军面子,更何况其他的大事呢?”
“蓝辰,你此话有些言重了吧?”纪原眉头紧皱着站起身来,毫无惧色地直视着蓝辰,幽幽地说道,“我们不过是不喜欢闻姜茶的味道而已,从未曾说过不相信褚将军,你这是……”
“好了纪原!”不等纪原的话说完,陆一凡却是陡然开口道,“蓝辰的意思我明白!更何况这壶姜茶是褚将军特意为我们准备的,如果我们一口不喝,那未免会寒了别人的一番盛情!气候也确实很冷,我们喝就是了!”
“陆公子不必为难!如若实在不喜欢这姜茶的味道,我派人换些寻常的热茶来也可以!”褚凌天面色和蔼地笑道。
“无妨!姜茶本身就已经很好了!”陆一凡说着便从一旁的军士手中接过来一碗新的姜茶,而后在账内众人的注视之下,缓缓地送入口中,喝了下去。期间虽然柳三刀和纪原他们企图阻止,不过却都被陆一凡给挥手打断了。
陆一凡之所以一意孤行的喝下去,一是因为蓝辰刚才已经以身试药的喝过了,并且无从大碍。二是因为蓝辰的话也点醒了陆一凡,他毕竟还要在北疆大营之中替韩啸监视着褚凌天的一举一动,如果此刻连一碗茶都表现的如此小心谨慎的话,只怕日后褚凌天对他的戒心也会提升许多。三是今日这场闹剧已经到了难以收场地步,陆一凡了解蓝辰的性子,更知道如果今夜自己不喝下一碗姜茶,那蓝辰是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搞不好真的被他赶出北疆大营,到时候可就一切都晚了。
因此在迫不得已之下,陆一凡方才喝下了这碗其实已经被范江投了凝魂散的姜茶。
看着陆一凡将姜茶一饮而尽,褚凌天和范江、马如风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一般的诡异笑容。
继而还不待范江按照预先的谋划找理由让陆一凡出手,中军大帐之外,一阵疾风却是陡然吹了进来,紧接着只见帐帘一起一落之间,一道模糊不清的黑影便是如同鬼魅一般悄然冲进了中军大帐之内。
“三更半夜天寒地冻,听闻这里有可以驱寒解乏的姜茶,不知道可否容在下讨要一碗,好让我暖一暖快要冻僵的身子!”
一道清冷而略显阴沉的男人声音伴随着那道诡异的黑影,陡然响彻在大帐之内,而当这道声音出现的一瞬间,一抹异常熟悉的感觉也瞬间涌入了陆一凡的脑海之中。
只见陆一凡神色凝重地盯着那道由模糊逐渐变的清晰的黑色人影。瞬息之后,一张略显黝黑的冷峻脸庞赫然浮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利剑般的眉梢,锐利的鹰眼、冷峻的气势,一切的一切都让陆一凡的心脏陡然漏跳了一拍,脑中也因为巨大的震惊而顿时出现了一阵极为短暂的空白。
“竟然是……颜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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