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齐也是这样认为的,甚至他比芙蓉还多想了一层——
“这何止是没诚意,分明就是挑衅。是在告诉王妃贺家的态度,也是在强调王妃在贺家人心中的地位和价值。嗯,说句不好听的,也就这么多了,可以给钱,但别指望用心。”
慕长离却觉得这样很好,“只谈钱,不谈感情,良心啊!贺家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钟齐觉得他家王妃这个脑回路是真的可以,又觉得这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东西收了,情还不用领,上哪找这好事儿去!
慕长离告诉钟齐:“你亲自出去一趟,现在就出去,把这些东西给卖了。”
钟齐一愣,“这么快就卖吗?不放手里热乎几天?”
“为什么要热乎几天?”慕长离不解,“换成钱才是最实在的,凉的热的有什么区别?
再说,我掏了一大笔银子给将士们加菜,虽说是从慕家顺的,但如果不往外掏,那些就还都是我的,就也相当于是我自掏腰包做好事。多少还是有点儿心疼的。
所以你赶紧去把这些东西给我卖了,换了银子给我,看看能不能把那些银子抵回来。”
钟齐再次觉得他家王妃过于清醒,跟王妃一比,他简直是老糊涂了。
这一来一回的,相当于贺家给将士们加菜,这要是让贺家知道了不得气死?
于是高高兴兴地去卖东西了。
他走之后,慕长离越琢磨越觉得贺家这个礼送的有意思。
贺家是想表达什么呢?其实她能猜个十之七八。
无外乎就是因为贺大将军没回来,贺家觉得如果不主动做些什么,就显得贺家像是怕了西疆王府似的。
那一盒子首饰可以算是战书,贺家在挑衅她。
慕长离觉得有趣,古代人这个脑回路是真的不错,拿那么多值钱的东西出来挑衅,这种挑衅能不能多给她来几次?靠这玩意发家致富也不是不行。
当晚萧云州从营里回来,一看到她就笑,笑得慕长离汗毛都竖起来了。
特别是当他走到她面前,两只手臂打开,一边一个撑在她坐的椅子把手上。
她就这样被他环住,四周都是他带回来的气息,那种感觉让她有点想躲。
但萧云州没让她躲,纹丝不动将人环住,然后面上带笑地说:“我们家王妃今日立了大功一件!烈日营的将士知道是王妃出的私房银子给他们加菜,个个都称赞本王娶了位好妻子。
那些从西关跟回来的将士,甚至想要邀请你到营里去转转。
长离,等过完了年,我带你去营里转转吧!”
慕长离往后缩了缩,“我上营里干什么去?再说,今儿送去的东西也不是我掏的钱。”
萧云州挑眉,“那是谁掏的?”
她想了想,说:“贺家。”
“贺家?”他觉得这里有故事,“愿闻其详。”
慕长离还真就把事情详细地给他说了一遍,然后再问:“你说我分析得对不对?这顿肉是不是贺家请的?”
萧云州失笑,一直撑着的手臂终于放下来,人也站直了。
但大手却覆上了她的头顶,用力揉了好几下。
“我们家王妃实在是聪明。这样一来,还真算是贺家请西关的将士吃了年夜饭。”
“那你猜这事儿要是贺家人知道了,能不能气吐血?”
“能吧?”
“那我明日一早就让钟齐把消息给放出去!正好过年了,给贺家添添堵。”
萧云州想了想,觉得让钟齐放出消息去不够直观,他有一个更加直观的想法——“明日我让北陆去一趟贺家,当面感谢贺家的人,说谢谢他们替烈日营加菜。”
“直接上门去感谢啊?”慕长离笑得“咯咯”的,“正好可以看看贺家人的反应。”
“就这么定了!也不用等明日,现在就去。”
这事儿说干就干,他立即让芙蓉去叫北陆,然后把事情给交代了下去。
北陆去的时候又带上了死活要跟着去看热闹的钟齐,两人一起往贺府去了。
萧云州给慕长离讲明日的安排:“白天基本没什么事,宫宴是酉时开始,咱们不用走太早,踏着时辰到就行。你若是想去后宫转转,那就早点走。”
慕长离想了想,问:“别人一般什么时候到?”
萧云州摇头,“我也不知道。宫宴这种事我也是头一回参加,没什么经验。”
慕长离拍拍额头,“是哦,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呢!但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去得太晚,一般宴席开始之前都是大家自由交流的时间,得把这个时间争取出来。”
萧云州明白她的意思了,“行,那咱们就申时出发。”
除夕说来就来了,晌午时,钟齐张罗了一桌席面。
“宫宴上虽然也有吃喝,但谁能真上那地方吃东西去,到时候肯定饿。
所以晌午殿下跟王妃就多吃些,等你们从宫里回来之后,咱们还有一桌席面,是留着守岁的。下人们买了不少烟花,等主子们回来了咱们就放。”
萧云州对此没什么意见,虽然他并不是很愿意整放烟花这些事,但府里还有慕长离,他觉得女孩子家家的,应该都是喜欢烟花的。
慕长离今日起了个大早,往祠堂里走了一趟。
她亲手给怡妃上了香,还把手按在怡妃的骨灰坛子上,默念了一段法诀。
骨灰坛的盖子似乎动了一下,慕长离的法诀又念了念,盖子终于消停了。
但还是有缝隙,盖严是不可能盖严的。
萧云州也想上香来着,但慕长离让他等晚些时候再上。留几个时辰让这间屋里只燃她的香火,对怡妃娘娘有好处没坏处。
萧云州在这方面是非常信服慕长离的,她说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今日的西疆王府多少有些冷清,因为慕元青回侯府了,萧云初进宫了。
人们各自有各自该去过年的地方,最后能陪着她一起的,似乎只有萧云州。
慕长离对西疆王府还不是太有归属感,包括这个时代,她都没有太多归属感。
如果让她选,她宁愿选择到地府去过年,毕竟熟人多。
虽然在西疆王府已经生活了一段时间,她却依然觉得自己不像是主人,像是个客人。
钟齐前院儿后院儿一趟一趟地折腾,一会儿说点这个,一会儿说点那个,一会儿又把东西落下了,再回来取。反正来来回回吧!一上午折腾了二十八次。
慕长离想给他配个车。
终于午膳的席面儿摆好了,慕长离让钟齐北陆还有她身边的三个丫鬟都入了席。
其他下人也都另开了席面,主打的就是谁也别落下。
好在席面上的这几位也都习惯跟主子们一起吃饭了,倒是没有什么拘束的,就是钟齐一直哭一直哭,打从开始上菜他就在那哭,一直哭到菜上齐酒都倒满,他还在哭。
慕长离:
他怎么这么能哭?
芸香也哭,因为想到自己死去的姐姐,想到从前在长宁侯府提心吊胆的日子。
小果子看他们都哭,便也开始哭,说想家里人。
慕长离就劝芙蓉:“要不你多少也哭两声意思意思?这多少显得有点儿不合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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