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阳火车站,列车缓缓停下,梁春霞背好行李往站内走去。
她往东先走,半小时后陈尚东往西离开。
陈尚东送她上车,梁春霞没有再哭,而是扬起拳头威胁道:“有空你一定来潭河,敢不给我电话,看我不……”
“怎么了?”
“怎么了?我让我那位揍你。”
陈尚东听了不服气:“真拿我当弱鸡?你那位到底做什么的?”
“跆拳道教练。”梁春霞面无表情地说完后转身上车。
陈尚东矗立当场哭笑不得。
片刻后,列车启动,两人在玻璃窗前挥手作别,很快列车便消失不见。
陈尚东颇感失落。
毕业两年多,同学们互相间尚还格外想念,二十年后呢?还会这样么?
半小时后,往东去的车辆进站,陈尚东上车离开。
车到向阳,陈尚东下车,心里有些犹豫。
虽然前段时间他才回家打了个转,可路经家门不回怎么也说不过去,要不要回家看看?
赵科的电话让他拿定了主意。
“到哪了?”
“向阳车站。”
“赶紧过来别回家,听到没有?”
“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好多人等你,快点。”
挂断电话,陈尚东望着西斜的夕阳叹气。
瞧这架势,晚上的酒斗必定会很惨烈。
中巴车抵达向阳县城已近六点,陈尚东下车就往向阳大酒店赶。
走进向阳大酒店,赵科在大厅等候。
“不是明天才聚么?怎么今天就来了?来了几个?”
赵科笑道:“有的路远,须提前赶来,还是上去说话吧。”
两人来到五楼,陈尚东率先推开虚掩的房门,里面空无一人。
他正疑惑,猛然被门后窜出的三人抱住,一人还掩住了双眼。
“猜我们是谁?错了罚酒三杯。”一人故意沙哑着嗓子喊。
陈尚东心里琢磨,既是三人,最远的同学无非是远在德州的“诗人”黄河、庆州的侯东来,另一人必是最近的同学特来招待。
赵科不算,最近那人不是刘克权便是胡世光,胡世光不喜合群,那肯定是刘克权。
“好好,我猜,刘克权肯定在,对不对?”
刘克权哈哈大笑,“行啊你,再猜。”
“另两个简单了,猴子算一个,另一位除了我们班的革命诗人还能有谁?”
“厉害啊小子,这都被你猜到了,哥们感动得流泪了。”黄河紧紧地抱住陈尚东嚷道。
侯东来松开双手,陈尚东立见光明。
同学们捶肩拍胸寒暄后,挤在床上互诉近况。
“猴子在庆州做生意,诗人在德州文化局,不错。哎,诗人还写诗么?那手草书没拉下吧?”
黄河得意地道:“作诗嘛,时不时还来几首。书法更不会拉下,那可是我把妹的不二法宝。”
赵科调侃道:“拉倒吧,你还把妹?这书法怎么来的真当大伙不知道?”
“怎么来的?”三人同问。
“写情书练出来的呗,那时候写一封pass一个,pass一个再写一封,总共写了上百封,还不停变换字体,你要这么练着早晚也是书法家。”
大伙哄然大笑。
陈尚东总结道:“诗人不愧是咱们班杰出的革命斗士,愈挫愈勇百折不挠的精神让我辈叹服,今后定当认真学习着意领会。”
黄河大笑道:“那是,‘与人斗其乐无穷’,咱们要跟女斗士抗争到底。”
刘克权猛拍他肩膀,“任重道远,也要注意身体。”
侯东来笑道:“就怕你出师未捷……”
黄河拍他脑袋,“你个乌鸦嘴。”
陈尚东笑了笑问道:“怎么还不去吃饭?”
赵科道:“再等会,那对公婆马上过来。”
“公婆?谁?”陈尚东不解。
黄河捶他胸膛,“这么大新闻,合着你们都在辰河也不知道?”
刘克权笑,“这怪不得东子,连我和赵科都是最近才晓得这对狗男女泡在一起了。”
陈尚东急了,“到底是谁?”
赵科解释道:“还能有谁?周慧芳和胡三光呗。东子,人周慧芳那时对你情有独钟,没成想七年时间就移情别恋。所以啊,感情真抵不过时间和距离的消磨。诸君,有花堪折直须折吧,莫等时过留遗憾。”
胡世光在高中时惯以冷峻面目示人,说话尖酸刻薄,同学们将他比作rb鬼子,特取外号“胡三光”。
众人大笑,黄河竖起大拇指道:“蝌蚪这诗改得好,这世上时过境迁没有遗憾的人有几个?东子,你老实说,折过了几朵花?。”
陈尚东笑道:“我没你们风流,至今片花未摘。”
黄河诧异地道:“不可能吧,还没开荤?”看了猴子一眼,“猴子,你罪过大了,要不是你当年干的好事,人家早抱得美人归了。”
赵科和刘克权闻言一愣,“这里面有故事?”
侯东来急着要堵黄河的嘴,被他一把推开,“这他么都七年了,你还打算瞒东子一辈子?”
陈尚东坐直身体,“咋了?这里面有什么事?”
黄河指着侯东来道:“你问他吧。”
陈尚东望着侯东来,侯东来支吾着说不出话。
“说吧,都毕业这么些年了,人家东子还能把你怎么着?”黄河劝道,见侯东来还没言语,摆手道:“算了,我来吧。首先声明啊,这事是今天来向阳的路上猴子跟我提起我才知道的。”
侯东来阻止道:“还是我说吧。东子,对不住啊,这事我早就想告诉你,苦于一直没你的联系方式。”
“说吧说吧。”大伙催促道,陈尚东有些紧张了,搞得一本正经,莫不是真有啥事?
侯东来回忆道:“高三那年,有天我去收发室拿包裹,见东子有一封信就顺便拿回来。因为我的包裹里有吃的,我迫不及待地坐在池塘边就打开了包裹。”
赵科插话道:“你是怕我们抢你吃的吧?”
候东来坦然道:“这么说也没错,当时大伙都不富裕,家里寄来好吃的肯定先紧着自己的嘴巴,这是常事。”
刘克权撇嘴道:“小气就小气,还他么找理由。”
黄河阻止道:“快往下说吧,东子沉不住气了。”
候东来继续道:“拆包裹时我发现东子的信里似乎有照片,就猜肯定是班里哪位女同学寄的情书,因为东子那时成绩最好女孩子都喜欢嘛,对不对?我就想,这要真是情书,那绝对是咱们班头号新闻的如山铁证。”
“你拆了?”赵科先沉不住气问道。
侯东来红着脸道:“拆了。”
“里面有什么?真的是咱班女同学的照片?谁?”
侯东来低着头瓮声道:“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却不是咱们班同学。我一时奇怪,就去看信。”
刘克权比了个中指,“切,信你都看,真他么是损猴子。”
陈尚东隐约间似乎猜到了答案,急忙追问道:“谁写的?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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