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林平之继续说道。
“就在一月之前,你们青城派灭了福威镖局满门,林总镖头夫妇还在你们青城派的手里生死未卜,林府上下几十人,上到各位镖师下到做饭的帮佣下人,一个都没放过,都被你们杀了,还有沿路的各处分镖局,也都被你们屠灭一空,这些寻常的趟子手跟你们又有什么仇怨?你们却都赶尽杀绝!你们青城派这般凶残的手段,不是恶贼又是什么?”
听了林平之说出此番话,大堂内的声音顿时大了三分。
青城派在各地屠灭福威镖局的事情干的并不遮掩,知道的人很多,手段之凶残,他们也是有所听闻,但对其中的内情却知道的不多。
现在听这年轻丑陋的小驼子说起,自然是纷纷议论了起来。
言语间,自然对青城派颇多微词。
余沧海原本听到这丑驼子说起福威镖局的事情,面色顿时一变,他已经隐约间感到有一些人看向他的目光带上了一份鄙夷跟愤慨。
不过好在这丑驼子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没有说起辟邪剑谱的事,他也松了一口气,脸色甚至还露出了一丝冷笑。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余沧海面对着林平之的指责,面无愧色,一字一顿的说了一句。
此话一出,满场震惊。
就连刚才跟余沧海极不对付的定逸师太也是微微色变,她可是知道,这余沧海虽然是个道士,但却娶了老婆,还不止一个,但儿子却只有一个。
“难道他的独子死在了福威镖局的手里?”
定逸心里想到,她也听说了最近青城派对福威镖局的狠辣手段,本来还对余沧海的手段如此毒辣极是不满,但现在知道了余沧海的独子死在了福威镖局的手里,她虽然还是对余沧海灭人满门的手段不太赞同,心里却是理解了。
余沧海环视了众人一眼,又抱了一拳,高声说道:“犬子死在那福威镖局少镖头林平之的手里,老夫一时激愤,确实是干的过分了一些,现在想来,甚是不该,我会让弟子去给福威镖局里枉死的人收尸,岁岁派人扫墓拜祭,以表歉意,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那林平之杀我独子,我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我抓那林镇南夫妇,也只是想逼问出林平之的下落罢了。”
他这番话说的理直气壮,正气凛然,仿佛他做的灭人满门的事,是一件俯仰无愧,再正确也不过的事一般。
一旁的岳灵珊刚想要开口说上几句,但马上劳德诺便握住了她的手掌,对她摇了摇头,低声道:“师傅派我们去那里可不能让外人知道了去。”
他嘴里的这个外人,便是指的余沧海。
岳灵珊犹豫了一下,毕竟这事是因她而起,那林平之正是为了给自己解围,方才失手杀了这余矮子的儿子的,但她最终还是在劳德诺的目光中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听余沧海这么一说。
原本众人还对青城派很有意见,但现在知道余沧海是为独子报仇,心里也就恍然。
这余沧海现在五六十岁,唯一的儿子死了,没人能传宗接代,他心理失衡,手段狠辣了一些,自然可以理解了。
人之常情。
就连老好人模样的刘正风也对余沧海说道:“余兄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你就算再杀福威镖局多少人,余贤侄也不会……”
“老夫知道。”
余沧海还不待刘正风把话说完,他便出言将其打断,他脸上露出沉痛的神色,咬牙说道:“我会让门下弟子不再为难各处的福威镖局,从此之后,只问林平之那恶首,其余跟林平之无关的,我一概不问!”
“阿弥陀佛,余观主慈悲为怀,不愧是一派宗师。”定逸听了此话之后也对余沧海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天门道长则是也赞叹了一句:“余道友气魄恢宏,实乃是我辈楷模。”
“余掌门好气量!”
“余观主不愧是一代宗师,就凭这一点,就是宗师气度了。”
一时之间。
原本还对余沧海残杀福威镖局满门之时颇多鄙夷愤慨的武林群雄,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竟然对着余沧海恭维了起来。
“这……这……这……”
林平之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他实在是没想到,余沧海竟然只是凭着这么几句话,就把黑白彻底颠倒了过来,仿佛杀了他家满门,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连一声道歉都不用说,只要以后不再杀,就被这些武林人士认可接受了。
可是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他们福威镖局早就被这青城派给杀绝了,哪里还有其他人让对方去杀?难道是他福威镖局林家的人命低贱,死了也是白死吗?
这一瞬间,他只觉得遍体生寒。
他刚想再说些什么。
却只感到眼前一花,那余沧海的矮小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以他的武功,自然是避不开余沧海这堂堂一派掌门向他抓来的手掌,他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便被余沧海给一式上乘的擒拿手法给拿捏住了手腕。
“你是谁?刚才那番话是谁让你说的!”
余沧海目光凶厉,无比凶恶的对林平之说了一句,说完之后,他手掌用力,林平之只感到手腕传来一股剧痛,骨格格作响,似乎立即便会给他捏得粉碎。
余沧海凝力不发,要逼迫林平之讨饶。哪知林平之对他心怀深仇大恨,腕上虽痛入骨髓,却哼也没哼一声。
一旁的刘正风见这小驼子额头黄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渗将出来,但脸上神色傲然,丝毫不屈,对这青年人的硬气倒也有些佩服。
他想起方才弟子回报,说是塞北明驼木高峰的后人也来参礼,他见这小驼子形容丑陋之极,脸上肌肉扭曲,又贴了几块膏药,背脊高高隆起,心里顿时明白,这人就应该是那木高峰的后人了。
他连忙上前,对着正咬着牙生怕自己叫出声来的林平之拱了拱手,客气的说道:“敢问阁下如何称呼?不知道跟塞北明驼木大侠是什么关系?”
“木高峰!”
正抓着林平之手腕的余沧海一听的这个名字,眼中顿时就闪过了一丝惊异的神色,他又仔细瞧了林平之一眼,觉得这小驼子面容丑恶,跟传闻里木高峰的样子极为相似,说不定还真是那木高峰的后辈。
想到此处,他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的就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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