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刚回到华山。
便听到自己大徒弟惯用手的手腕被人敲断了。
虽然已经请了名医来医治,但按照医生的说法,治好之后拿筷子吃饭倒是问题不大,但是想要提拿重物,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至于用剑,那更是不可能了。
为了这件事岳灵珊连着哭了好几天,无论谁劝都不管用,宁中则见到自己丈夫回来,便让自己丈夫去劝一下。
岳不群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自己传衣钵的大弟子的手腕被人打断,相当于武功被废,这原本是极重要的事,甚至事关华山派的未来,但他只是随口问了一下,嘴上关心了几句,便放到了一边。
至于安慰自己女儿的事,他更是办都没办。
一股脑的将这些事推给了自己妻子,借口说他受了伤,急需闭关疗伤,直接急匆匆的上了华山后山的思过崖。
还说如非必要,不要去思过崖上打搅他。
岳不群刚进思过崖的山洞,便看到了这处山洞的一块墙壁竟然坍塌了下来,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见到这个洞口,他马上就想起了那日那个姓苏的年轻人跟他说过的话。
那姓苏的年轻人跟他说过,让他回了华山,不妨去思过崖看看。
“难道那姓苏的来过这里?这山洞是他找到的?”
岳不群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些惊疑不定,他作为华山派的掌门,对自家这一亩三分地的了解,竟然还没有一个外人多,这让他心里极为不舒服。
他一边想着,一边拿起一个火把进了这个黑漆漆的洞穴,这洞穴的入口是一处窄窄的,只能容纳一人的石道,往前走了十几步,眼前顿时豁然开朗,竟然出现了一处面积极大的石室。
他举着火把在石室里晃了一晃,等他看到这石室的石壁上刻着的那些武功之后,他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思过崖石洞里。
岳不群沉默了半晌,在他面前的石桌上,铺着一张红色的袈裟,这张袈裟上密密麻麻的写着数不清的蝇头小楷。
他眼中露出了挣扎的神色。
他得到这袈裟之后,便一路北上回华山,在一开始看到袈裟最开头的那两句话之后,他就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之前无比炙热的心思,瞬间就冰凉了起来。
“我可……我可……从未听师傅说起过,要练葵花宝典,还需要自宫的……”
岳不群回忆起当初他师傅临死前跟他说的话。
当初他华山派的两位祖师从红叶禅师那里得到了葵花宝典,因为两人当初记葵花宝典时一人记了一半,回来两人默写出来,两人互相印证,结果驴唇不对马嘴,这才有了他们华山的剑气二宗之争。
林家的先祖林远图便是从他们华山看了葵花宝典,才创出了这袈裟上写的辟邪剑谱。
原本岳不群以为这袈裟上写的自宫是欺人之语。
他在回华山的路上尝试着修炼了一下袈裟上记载的内功,结果一练之下,他就被这门内功所凝聚的炙热真气给反噬成了重伤,他用紫霞神功疗养了一个月,都没能完全痊愈。
这还是初学乍练。
要是继续练下去,这股真气反噬起来,恐怕就是他有紫霞神功,也难以幸免,他这才知道,这袈裟的开头上写的那两句话并不是在骗人,而是修炼这剑法的前提。
“当初我们华山的那两位祖师得到了葵花宝典却不得其门而入,那林远图看过之后,就创出了辟邪剑谱,很有可能原本的葵花宝典上并没有欲练此功必先自宫之语,而这两句话,是那林远图自行加上的。”
岳不群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不,可能不是想到的,葵花宝典是他们华山派的祖师从红叶禅师那里取来的,而这林远图跟随了红叶禅师多年,或许林远图早就发现了红叶禅师的秘密了。”
岳不群丝毫没有去想红叶禅师没有练过葵花宝典的可能,这辟邪剑谱上记载的武功,简直高妙到了极点,他以己度人,相信无论是谁,他只要是一名武者,只要拿到了这样的神功,就一定会忍不住去练,一个人的定力再强,他能忍的了一天一个月一年,绝对不可能忍得了一辈子。
这红叶禅师可是得到了葵花宝典几十年。
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我到底是练还是不练?”
岳不群脸上也不由露出了挣扎的神色,在来思过崖之前,他其实已经做出了决断,但是事到临头,他心里不由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这可是一锤子的买卖,这一刀割下去,再反悔可就晚了。
“那边石洞的墙壁上还有五岳剑派所有的武功跟破招,我学会那些,足够对付左冷禅了,也足够保住我们华山派的百年基业不坠,又何必去学这辟邪剑谱……”
岳不群的内心深处在不断的挣扎着。
他的良知在不断的告知他,他决不能修炼这门邪门的武功,一旦修炼,那就是没了回头路,一旦被人知道了,他华山派掌门君子剑岳先生的名声也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从此之后,再也没人看得起他,看得起他们华山派。
但是心里另一个声音也在告诉他。
他只要练成了这袈裟上记载的武功,那他不止是能保住他们华山派的基业,甚至他自己都能当这五岳派的掌门,甚至还能更近一步,把少林武当个踩在脚下,成为真正的武林盟主。
他想到了在衡阳城外的破庙里见到的那个姓苏的年轻人,要是自己练成了这袈裟上的武功,那时也不用畏惧那个年轻人了。
这些念头涌上岳不群的心间,岳不群心里就一片火热,他之前做了一辈子的君子剑,为的就是靠着君子的名声来护住他们华山派,不至于让左冷禅用像对付刘正风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他们华山派。
实际上,他也好名,他也好利,只是这些年他为了华山派的安危,把这些他个人的私欲私念全都压下去了而已。
而自己一旦练成袈裟上的武功。
他就再也不用戴着这张令他厌恶的面具做人。
他越想心里越火热,但他一眼又看到这袈裟上的头两行字,火热的心,立时就冷却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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