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的宫人看到小罗子去而复返,忙殷勤的迎了上来。
待看到后面的福臻公主时,监长立即打发小太监赶紧去请现在在当值的领太监。
冯保芳是郑贯忠众多义子中的一个徒子,前一阵子跟着各大太监给郑贯忠问好时,还听干爷特别叮嘱了一下他们这些徒子徒孙们。
一定要对这位公主的事给上心喽。
他本来正歪在炕上喝小酒,听到小太监的回话,忙爬了起来。
“公主大安,奴才给您请安了”。
冯保芳打了个千儿。
“带我去地牢”。
孟言茉直接说了来意。
跟这些逢高踩低的太监没什么好寒暄的。
“呦!那晦气的地儿,公主可去不得。
公主要是想逛逛咱们内务府,奴才自请命为公主带路,您看——”
冯保芳只是个内务府当差的,对孟言茉只有耳闻,今天还是第一次见。
暗暗惊叹。
难怪被封了公主,这看着就贵气。
只当孟言茉是那贪玩少女,初得这么大的圣宠,就不知天高地厚的想到处逛去。
脸上带着讨好赔小心的笑。
眼中的小视掩藏的并不好。
孟言茉也不与他多说,往周围看看有没有懂事的。
冯保芳心里就道果然。
“公主您看那是内官监的衙门,那是司设监的衙门,那是神宫监的衙门”。
冯保芳看孟言茉朝外面的甬道看去,顺着她的目光指着远处的一排的庑房介绍。
正好一队禁卫军从门外巡逻而过,是银衣铠甲的羽林卫。
“你们过来”。
孟言茉尽量大声音喊道。
那队羽林卫怒目看来。
是谁敢在内宫禁庭大声喧哗。
这宫里虽然都知道有位尊贵至极新封的公主,可是见过的并不多。
也是巧了,这队羽林卫的车骑尉正是原来黑衣卫下属的一名小旗,被调到羽林卫做车骑将军。
他自是认识孟言茉。
“公主需要卑职做什么?”
这名将军带着队大步走过来,单膝跪下,有着黑衣卫向来行事的干脆利落。
“我要去内务府地牢”。
孟言茉看这将军表现。就知道认识自己。
那原来应该是明耀身边的人,应该比较懂事。
不会像这群太监似的左阻右拦。
那名将军给手下一个眼神,羽林卫就把围着的太监都给拦在了两边。
他在前面带路:“公主请随卑职来”。
“那将军,这地牢里可是有几个都是皇上亲口下令的死囚。出了岔子,你吃罪不起”!
被拦住的冯保芳在后面大叫道。
没有人理会他。
只要公主不把皇上亲口下令的死囚给放了,是剐是割还是看,都随公主高兴。
黑衣卫出身的这名车骑尉深谙皇上口谕的深意。
进到地牢门口的石梯处,就有一股阴湿伴随着臭味的味道散出。
孟言茉脚步停在了入口处。前面带路的将军没有听到她跟着的脚步,回头疑惑的看着她。
身后的小罗子已经着急的下到石梯上,催促道:“公主,您赶紧让人把张公公放出来吧,他身体不好,坚持不住多长时间了”。
孟言茉不搭理他。
小罗子还要乱叫,山重把他拉住,拽到远处去了。
山重跟着紫苏都学点手脚功夫,这小罗子还是个孩子,根本就没她力气大。
“公主。公主,您这是要干什么啊,山重姐姐你拽着我去哪啊,我哪也不去,我要去看张爷爷啊”。
山重把小罗子拽到听不见他声音的地方去了。
这小罗子又笨又傻学不会规矩就算了,没看到小姐身体不好,脸苍白的厉害,可能又起热了,还在小姐面前大喊大叫的。
那名羽林卫站的笔直,等着听她的意思。
他们黑衣卫令行径止是基本要求。
福臻公主在皇上那的特别。他以前是听过上面人说起的。
“去把叫张少淳的太监拷打一番”。
“是”。
孟言茉身边的烟蓑惊讶的看着自家小姐,不知道小姐是要做什么。
不是来救人的吗?
羽林将军领了令,又想起什么,补充问道:“是要几分重?”
什么几分重?
看到孟言茉不解的眼神。这将军解释道:“卑职出手把这张少淳的生机打死几分?留下几分?”
换句话就是说,要把张少淳打的还有多少命能活。
“给他留半条命吧”。
孟言茉其实只是想让这羽林卫把张少淳胖揍一顿,让他知道知道自己不是好糊弄的人,以后少把那些奸滑头拿到她面前使。
然后又想起很久之前,明耀就告诉过她。
别人死总比自己死好。
这可是皇宫出来的胜利者总结的至理名言,她如今也在这里了。
前世她那样的身份。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是没有资格成为任何主子安插的钉子,和被宫女们拉成一个小团队里的成员。
但是也知道,在这宫里到处是属于各个小组织的眼线,一层层的往上捋,说不定那个大头儿以后就会投靠这宫里将要入住的宫妃们。
所以她要保证自己的大总管对她是要敬畏的。
不要以后找到更好的高枝儿转眼就把她卖了。
那名羽林卫进去后找看守拿钥匙自是不会给他的。
这张少淳可是死囚。
那羽林卫也没有二话,直接出手就把看守们撂倒了,然后在看守以为要劫狱成功,绝望的表情中,拿起钥匙进入到张少淳所在的牢里。
这么大动静,张少淳早就被惊醒了。
他不知道谁会来救他,他手底下有许多施过恩的人脉不假,可没有一个是像汪瑾手底下出身江湖,身手很好的东厂番子。
“你是谁?我不走,你不要进来了。赶紧逃命去吧”。
不管是谁,总是来救自己的。
张少淳还是好心的提醒道。
他才不走,在这里,就是一时求不动福臻公主。他还可以再想办法,还有大半年能活。
这只要出了牢,他就是逃犯,出不了内务府,就会被皇宫崇楼上的弓箭手给射成刺猬。
十几名看守们心里感动的内牛满面。这张少淳身上虽然炸不出银子了,念在他这么自觉的份儿上,以后就勉强对他好一点。
张少淳要是出了牢门,不管能不能逃走,他们都脱不了干系。
于是在张少淳和看守们同时在心里惊恐的喊着不要不要的情况下,这名疑似劫狱的男人进了牢里。
只问一句话:“你是张少淳公公?”
张少淳想着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和原来的风光,肯定不会被认出来。
大喊道:“我不是,我不是,你救错人了”。
羽林将军看向看守们。
看守看着那在他手上握着的刀,决定还是再活一会儿。
说不定他劫狱不成功。张少淳没有逃走,自己说不定还能活。
可是眼下要是不说,这刀看着就要落下来。
看守们齐齐绝望又不得不回答道:“是,他就是张少淳”。
然后就看到张少淳被揍的死去活来。
看守们:......
这是神马情况?
这位将军你至于追到死牢里来把人揍一顿吗?
他欠你多少银子?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羽林将军拍了拍手,到外面去找孟言茉复命。
留下一地看守还没有从“张少淳被人劫走啦!”的惊恐绝望到“没事啦,那个劫狱犯只是来揍人的”,惊喜中回过神来。
和被打的半死不活的张少淳。
“把他带出来吧”。
听到已经胖揍完成的孟言茉吩咐道。
“恕卑职不能从命”。
羽林将军单膝跪下拒绝道。
“这个,你可听命?”
孟言茉从袖子里拿出那块荧黄色刻“琬”字的玉佩,故意只露小半边。
能看到玉佩上龙纹盘出的半边“明”字。
羽林将军立即低首道:“属下领命”。
他刚才自称是“卑职”。只是把孟言茉当公主。
可自称“属下”,他们黑衣卫只认一个主子。
这玉佩是主子的身份信物,见佩如见御驾亲临。
听说主子的龙佩是有段时间在福臻公主这,后来好像是收回了。这再出现在公主这,也不奇怪。
只是让这出身黑衣卫的小旗感叹皇上对公主的宠爱。
看到羽林卫去带人,孟言茉摸摸小下巴,是不是以后都能拿着这块玉佩来冒充他的龙佩?来支使他的手下们去为非作歹?给他添点乐子?
孟言茉摇摇头像拨浪鼓。
说好要无视的,要无视啊。
张少淳被拖着带了出来,留在后面一群在大绝望到大惊喜再到大绝望。脸都转成绿色儿的看守们。
然后就是一声齐齐的鬼哭狼嚎:“快来人啊!有人劫狱啦!”
很快附近巡逻的禁卫军拿着刀枪矛盾就到了。
全副武装的从头到脚是银鳞铠甲的金吾卫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在看到在场的有一队羽林卫的时候,愣了场。
那名车骑尉连忙走到原来在黑衣卫中上面的统领,如今在金吾卫做骁勇将军的面前。
一阵低声回报,蜂拥过来的禁卫军们又迅速退下。
张少淳被打的两只眼睛都肿的花眼模糊,还是能看到金光鱼甲的禁卫军们居然会被这眼前的女子调动。
心里的惊讶可谓滔天巨浪。
自古以来,皇宫中的禁卫军作为最接近皇帝的侍卫,他们都被牢牢控制在皇帝一个人手里。
张少淳虽然从方城说的那些传闻里能推测出皇上对福臻公主的特别。
可是没有想到一个女子会有这样大的权力。
他千方百计的求到福臻公主那,只是因为他想活,他还想想以前那样风光的活。
是的,眼前的女子要不是福臻公主,他的脑袋也不用来思量事了,直接可以砍下来做尿壶了。
孟言茉看着眼前人的惨像,她觉得自己有点太残忍了。
不忍直视张少淳身上溃烂的地方。
然后又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你忘了你前世是被人怎么折磨的吗。
这就是宫里的法则。
你可怜别人。别人可不会可怜你。
她抱住裙子,蹲在张少淳的面前。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人打你吗?”
“因为奴才猥贱,让公主殿下看着恶心到了?”
张少淳小心琢磨着回答。
咦?这是什么逻辑?
难道她是这么恶毒的人吗?
看不顺眼就打人,那是明耀的臭德行。
嗯。对,肯定在别人眼里觉得自己受明耀的圣宠,肯定也和他一样不讲道理的。
自己这么善良的人,才不和那个大魔头一样的男人一样呢。
孟言茉之前是觉得明耀处处好,现在觉得他处处值得吐槽。
“不是。是因为你把心眼打到我身边人的身上。
现在你知道以后在我这里当差,怎么才能不再被打的这么惨吗?”
张少淳一听福臻公主不单是要救他出死牢,还准备让他在身边当差。
心里的激动无以复加,仔细的开始揣摩这第一次见面的公主的性情。
他见福臻公主黛眉细蹙,这样的女子天生敏感多思。
琼鼻挺直却小巧秀婉,这样的女子一般心肠会软。
“别用你那半吊子从宫里摸打滚爬得来的经验,来观我的面相,揣我的性格”。
孟言茉用她那黑黝黝的眼珠看着张少淳冷幽幽道。
宫里混了大半辈子,并且从底层小太监曾经做到御前大总管的人。
哪种人型眼色没见过,看人自然会有三分准头。
尤其是这宫里。得逼着你学会看人,不然被人卖了,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张少淳心里一惊,不敢再耍心思。
他想着福臻公主说的打他的原因:“在公主面前,能做什么,会做什么,不得偷滑,不要自作聪明”。
孟言茉继续道:“那你有让我救你出牢,并且给你差事的条件吗?”
换言之,你能做什么。最好清楚一下。
“奴才,奴才除了认识的人多点,知道的事多点,似乎没有别的能耐了”。
张少淳老实的回道。
“你知道这点就好。以后你继续和你那些人脉交往,打听到的消息,我只想知道关于皇上的传闻”。
宫里虽然被他牢牢掌控着,可总会有只言片语的会散在宫人中间。
张少淳一听是这样,吓的头趴在地上。
“救你的是我,以后你只认我一个人就是了。我也不听那些什么衔草还恩的话,你若是做不到,我就把你送回牢里。
不然的话,下次让我知道你再在我面前耍小聪明,就不是要你半条命了”。
孟言茉不去看张少淳的惨样,学着明耀威胁人的冰冷口气。
她只是想,没有她再苦等着他的爱和垂怜,他是否过的安好。
知道他过的不好。
她才能坚持着活下去。
“奴才不敢”。
张少淳暂且把他的那些花花心思都收了起来,无比敬畏的道。
“这是治伤的药,你擦在你的伤口上,不管是冻伤还是其他的什么伤”。
孟言茉在他面前放下一瓶药。
张少淳小心的收了起来。
心里却不大信,这难道还是神仙药。
包治百病?
“小罗子虽然是个心思良善的人,却不再适合待在我宫里,你不用管他哭求,也不用回到我面前”。
以着小罗子的傻性,又觉得自己是个善良人,哭倒在重华宫门前求着回来,这样糟心的事情绝对能干的出。
“是,奴才会劝他的,在公主这当差,如果不能伶俐,以后也会给公主惹麻烦”。
看吧,这就是宫人。
连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虽然自己并不是因为小罗子的哭求,才会救他,可是小罗子为了救他,也算尽心。
知恩图报,在这里是个笑话。
皇宫果然是把人性扭曲的地方。
瞧明耀都扭曲成什么样了。
孟言茉觉得自己都变成不吐槽明耀会死星人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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