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海潮生 476.尾声

    汽车一溜烟的出了城，陈延生等人边打边撤，也跟着出了城，最后是麻京民率领的“惊蛰”小组，在城门口扔下了几颗手榴弹，安全撤出了城。

    陈延生出了城，一声唿哨，随着几声唧唧声音传了出去，十几匹奔马奔腾而出，跑向陈延生等人。

    陈延生嘉许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韩小嘴，笑着说道：“早就听处长说你善口技，能学各种声音，今天我算是开眼了！”

    “这有什么，甭说是几匹马了，就是指挥蛇，我也有办法！”韩小嘴得意地说道。

    “上马！”陈延生呼喝一声，众人跃上马背，呼啸而去。

    唐官屯。

    火神庙外。

    庙后的树林中，早就停好了几辆汽车。

    大道边，负责城外接应的“小江苏”着急地踮起脚尖望向东直门方向。

    远处，几辆汽车颠簸着开过来，汽车后面烟尘一片，十几匹马奔驰相随。

    “来了，来了！快点准备！”小江苏略带些兴奋大声说道。

    尽管路况不是太好，但是汽车速度却是不慢，不一会儿就开到小江苏身边。

    周彦武率先下车，不等站稳就问道：“小江苏，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衣服和需要的东西，都在火神庙里，汽车也加满了油！车况也检查过了，跑长途一点问题都没有。”小江苏连忙说道。

    曹有光此时也下了车，后面众人纷纷下车，曹有光大声说道：“快点，抓紧时间换衣服，老周你们几个把汽车开进树林，打断火路，待会放火烧车，不要殃及别人。”

    “明白！还是处长体恤下情！”周彦武拍了个马屁。

    “不给别人添麻烦是最大的美德。”曹有光略微得意地说道。

    “大伙快着点，待会儿把换下来的衣服都扔进车里，一起烧了！”周彦武大声喊道。

    众人纷纷进火神庙，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身份换衣服，陈延生手中拿了一摞证件，出来一个发一个，不一会儿，证件全部发放完毕。

    换下来的衣服被扔进曹有光等人开过来的汽车中，随后换了汽车，纷纷离去。

    杨登欢被阿七打扮成四十多岁年纪的中年人，清矍的脸上带了一副石头墨镜，下巴上还留了一小撮山羊胡子。一身长袍马褂，头上还带了一顶瓜皮帽，胸前挂了怀表，手里拄着文明棍，一派遗老绅士做派。

    身边的阿七却是明眸皓齿，天真活泼美少女打扮，和杨登欢形象相差明显。

    “我还用换装吗？”杨登欢伸开双臂问道。

    “不用！您现在是平城名医刘汉生，师从四大名医施今墨先生，阿七是你的外甥女。”曹有光笑着说道。

    “为什么还外甥女啊？女儿不好吗？”杨登欢说着话，笑眯眯地冲阿七说道：“来，乖，叫声爸爸我听听。”

    阿七没有说话，挽着杨登欢的胳膊猛然一扣一抖，杨登欢连忙叫道：“疼疼疼！外甥女，你是我外甥女！不行你当我舅妈也成！”

    曹有光笑了一下，随手递给杨登欢一本证件。

    杨登欢打开来看，没有看到证件信息，先看到里面夹着一页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英文外国字。

    “这个是几个意思？”杨登欢一愣问道。

    “这是米国密歇尔大学请您去讲课的邀请函。有了这个邀请函，您就能登上泰达尼号邮轮。”曹有光笑道。

    “我去！居然真有邮轮！”杨登欢吃惊地说道。

    “这一次必须确保安全！”

    所以，戴处长动用了许多人脉和关系，虽然不能直接相助，但是他们也尽可能的给了许多方便。

    “你们呢，你们身份都是什么？”杨登欢有些好奇地皱眉问道。

    “不一样。”曹有光笑着说道：“比如说他们几个”

    曹有光一指林耀汉和全勇几个人，笑着说道：“就是应‘多伦多娱乐公司’之邀，去米国表演杂技和武术的，延生他们几个是去米国商谈茶叶出口业务的。”

    曹有光说完，用手一指，随手画了一个圈说道：“这里面所有人，都有去米国的理由，而且米国驻津门领事馆也都签发了签证。”

    “你呢？你又是什么身份？”杨登欢好奇地问道。

    “我吗，”曹有光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是密歇尔大学外事人员，专门来北平请你去讲课的，您一路上的起居饮食，都由我来照顾。”

    “阿七自然是陪着我去，沿途照顾我生活的是吗？毕竟我已经年纪大了，身边没有一个女人不行。”杨登欢说完还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

    “年纪大了，身边没有女人不成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曹有光笑着说道。

    两个人说话之间，几辆汽车燃烧起熊熊大火，周彦武并不急着离开，而是看着汽车烧成铁架子，慢慢的一点点火势变小。

    周彦武是放火老手，打断了火路，火势并不蔓延，没一会儿汽车烧完，火势也就熄灭的差不多了。

    汽车火势燃烧的差不多了，周彦武这才走过来，请曹有光几个人上车。

    “他又是什么身份？”杨登欢笑指着周彦武问道。

    “随从。”曹有光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上去。

    “长官应该坐后面！”杨登欢不满意地说道。

    “特批，你和外甥女坐一起。”曹有光一边上车，一边说道。

    “老廖他们呢？”杨登欢回头，看汽车差不多都开走完了，于是问道。

    “津门大沽码头集合。”曹有光催促说道：“快上车吧，上车慢慢聊。”

    杨登欢嘟囔了一声，和阿七一左一右上了后排座，周彦武发动汽车，拐上大路。

    “可惜孙莫然了。”杨登欢苦笑了一声说道。

    “有奋斗就会有牺牲！杀身成仁不正是我军人之天职？舍生取义不正是我国人慷慨悲歌的追求？每一个有热血的中国人，怎么能坐视倭寇入侵？杀敌报国。孙主任死得其所！正是我辈楷模！回去后我自然会向上峰汇报，优加抚恤。”

    曹有光语气慷慨激昂地说到这里，突然间叹了口气说道：“更何况事情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说不定孙莫然也能逃出来了！这中间其实还是给他留了机会的。”

    “机会？从何讲起？”杨登欢问道。

    “以孙莫然老奸巨猾的个性，一定会提前出城，所以根本就困不住他。我把集合地点定在西直门外，是因为出了西直门，用不了多远就进了山。平西其实还有不少抗日武装活跃在大山之中，只要孙莫然抓住机会，其实大有作为！大有作为啊！”曹有光感慨地说道。

    “但愿吧！”杨登欢嘟囔了一声，身子朝后靠去，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城内。

    警车呼啸而过，军车呼啸而过。

    一座座门被粗暴的踹开，宪兵、特务科的特务和特高课的特务蜂拥而进，有的抓了人，有的没有抓人，迅速奔向下一家，到处人声鼎沸，哭爹喊娘的声音不绝于耳。

    忙活了半天，终于在黄昏十分停了下来，街面上略微地显得平静了一些。

    沈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警察局特务科，跟着他回来的还有钱如发和黄天河。

    一回到办公室，沈岩就抓起电话拨了杨登欢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铃声响了好长了时间，没有人应答。

    沈岩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差五分钟六点，气的啪的一声摔了电话。

    “这个杨登欢怎么回事？且不说加班，现在还没有下班呢，就不见了人，不知道今天外面乱成什么样子吗！”

    沈岩脸色难看，黄天河没有说话，眼睛望着外面。

    但是钱如发陪着笑脸说道：“想必是登欢也出去救火了吧？刚才老黄不是说了，中午登欢似乎觉察出来什么线索，赶去崇文门大街警署了吗。”

    “已经给崇文门大街警署打过电话了，杨登欢没有去！没有去！”沈岩大声说道。

    “会不会是去找艾雅了？”黄天河突然想了起来，连忙将上午杨登欢和艾雅之间发生的事情给沈岩说了一下。

    沈岩听到杨登欢和艾雅之间的事情，当即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都什么时候，居然还整这个调调！

    但是，有些话沈岩没有办法说！不顾及这俩小王八蛋，还得顾忌艾正伦呢！

    真尼玛愁人啊！

    沈岩正在发愁，还有来得及说正事，门外艾雅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杨登欢呢？我刚才去办公室，怎么没有看见杨登欢？外面那么乱，杨登欢不会出什么事情吧？”艾雅神色着急，语速极快。

    尽管沈岩没有见到艾雅面时，有许多的不痛快，但当他看到艾雅，也只能陪着笑脸打招呼说道：“小艾姑娘，还没有下班吗？早点回去，免得老爷子担心。”

    “杨登欢呢！我怎么没有见到杨登欢？他怎么不在办公室？也没有在家！外面都乱成了什么样了！更何况更何况杨登欢不会出事吧？”艾雅仍然着急地说道。

    “杨登欢没有去找你吗？”沈岩一愣问道。

    “没有”艾雅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天上午，我和杨登欢闹了一点小别扭，就自己先走了。后来想想吧，也可能是杨登欢太在意我，才会才会吃醋吧。”

    说到这里，艾雅满脸通红，低下头去，不敢看众人。

    “不错！小艾姑娘，你是不知道，你走之后，杨登欢老后悔了，自己骂自己了半是要去找你赔礼道歉，他没有去吗？”黄天河在一旁连忙说道。

    “没有啊！我生气出去，没有回家，而是一个人去王府井逛街，买了一大堆东西。”说着话，艾雅将手里拎着的货物提了起来，果然不少。

    “对！就得多买东西，而且还得让这小子报销！”钱如发也笑着说道。

    “其实，我也没有真生杨登欢的气，没过一会儿自己也就想开了，然后就是真的逛街了！现在差不多也不生气了，我还给他买了”

    说到这里，艾雅脸孔更红了，羞涩地低头说话，声音几欲蚊鸣：“我我回来找他，可是他却不在办公室，你们是不是派他干什么去了？”

    艾雅说到这里，神色又有一些着急。

    “这小子，也不知道积了什么德，让他碰到艾雅姑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钱如发感慨地说道。

    “他没有回来啊！会不会上你们家找你去了？”沈岩也是一愣，连忙说道。

    “没有，我打电话问了！”艾雅摇了摇头，脸上神色更加着急。

    “是不是回家了？这两天把他累的够戗。”沈岩又说道。

    沈岩说这话的时候，钱如发和黄天河都看了他一眼，眼神颇为幽怨，沈岩只做看不见。

    “没有，我上他家了，他也没有在家。”艾雅又说道。

    “这个臭小子会去哪？”沈岩也纳闷地说道。

    “胡大军和周小纪呢？他俩不是一直跟着杨登欢吗？”艾雅突然说道。

    “对啊！这俩货呢？是不起在杨登欢办公室？”沈岩眼睛也是一亮问道。

    “没有在！”艾雅摇了摇头说道：“我刚从办公室过来，办公室里面没人，门也没有锁。”

    沈岩微微皱眉，顺手抓起电话说道：“我是沈岩，通知全市各个警署，寻找杨登欢、胡大军和周小纪，发现这三个人，立刻让他们回办公室找我，我今晚不回家，就在办公室等他们！”

    沈岩说完话，放下电话冲着艾雅温言说道：“小艾姑娘，先回去吧，我们三个在这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艾雅缓缓摇头，沈岩叹了口气，也不再相劝。

    门外，轻轻地两声敲门声，随后传来周小纪闷声闷气地报告声音。

    “周小纪！”沈岩兴奋地叫了一声，随后大声吼道：“你们死哪去了，快给老子滚进来！”

    门声一响，周小纪和胡大军红着脸，蹑手蹑脚走了进来。

    沈岩见他俩进来，朝着他俩身后看去，没有发现杨登欢，有些纳闷地问道：“杨登欢呢？”

    周小纪仿佛酝酿了很久，听到沈岩发问，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胡大军更是哭天抢地地说道：“科长，俺们对不住您啊！俺们没有保护好杨队长，你处分俺们吧！”

    两个人一哭，艾雅听了也跟着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唠叨自己对不起杨登欢。

    沈岩实在忍不住了，用力拍向桌子，冷冷地吼道：“都别嚎了！就是处分你们，也得把事情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说！”

    周小纪和胡大军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中间又加了许多叹息之词，用了将近十分钟，这才将事情说清楚。

    沈岩和钱如发、黄天河三个人越听越吃惊，心中大致有了怀疑目标，不过沈岩还是有些犹豫地自言自语：“杨登欢被绑了？究竟是谁干的？”

    艾雅被气得浑身发抖，大声说道：“还会有谁？肯定是刘文明！沈科长，你现在就把刘文明抓起来！”

    沈岩苦笑了一声说道：“关键是没有证据啊”

    “什么没有证据，我就是证据！”艾雅不依不饶地说道。

    沈岩神色更加地尴尬，叹了口气说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就不要再添乱了！要不这样，我让人盯着刘文明，发现证据立刻抓捕，你看怎么样？”

    艾雅听了，突然之间又是嚎啕大哭，胡大军和周小纪也跟着哭了起来。

    顿时，沈岩办公室哭声一片，宛如在给沈岩办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