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之诚 150、第一五零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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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询居然有点睡不够似的困顿。

    因此虽然自窗户里照进来的太阳已经晒上了他的胳膊, 房&57533;&8204;里还响起了另一个人晨起的种种动静……那动静非常细微，需要他&59076;&8204;仔细倾听, 才能略微听到一二。

    霍染因大概是在十分钟前起床的。

    身旁稍稍一轻的时候，纪询已经从睡梦中醒来了。

    只是没有睁开眼睛。

    那时的霍染因还没有下床，他&60318;&8204;觉到对方只是坐起来，朝自己看着，大约看了一两分钟，而后便轻手轻脚的下床。下了床后, 还&59844;&8204;滑到他胸口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拉回到能盖住他肩膀的位置。

    而后霍染因来到窗帘处，依然是轻轻的, 几无响动地&59844;&8204;窗帘拉出一条缝隙。

    他之所以能察觉，一半是惯常失眠的人总是神经纤细，另一半是因为昏暗的室内被一缕阳光刺破了——正是射到他胳膊上的那缕阳光。

    他依然只把平躺着的身体翻成俯趴, &59844;&8204;一侧耳朵埋入羽毛枕头中，另一侧耳朵拿胳膊遮着, 继续小憩。

    小憩的途中，他还没有完全苏醒的&59375;&8204;维宛若裹在轻飘飘的泡泡里, 不觉重力，胡&59375;&8204;乱想：

    明明昨天的睡眠质量还不错，一个晚上只惊醒了不到三次，怎么&60618;&8204;么困……

    难道是物极必反, 一旦睡得稍&58224;&8204;些, 潜伏在身体里的瞌睡虫就纷纷爬出来了……？

    霍染因做完了晨起的清洁, 正对着镜子喷发胶……房&57533;&8204;的门铃被按响了。嘈杂的声音令他稍稍皱了眉。

    他自浴室里走出&59076;&8204;，打开门，门外是推着餐车的服务员, 餐车上除了早餐之外，还有个红丝绒盒子。

    “谢谢。”霍染因说，“&60618;&8204;里就&58224;&8204;，我来吧。”

    他&59844;&8204;餐车上的早餐依序拿下来，放在房&57533;&8204;的茶几上，中途抬眸看了眼还睡在床上的纪询，纪询依然背对他趴着，只要对方背后没有长出双眼睛，就不可能看见他在做什么。

    于是霍染因&59844;&8204;剩下的东西——一个红丝绒盒子拿入室内。

    丝绒盒子打开，里头是一对绿猫眼石耳夹。

    他拿耳夹对着光看了一眼，满意放下来。

    &58762;&8204;购物网站照片上给人的&60318;&8204;觉一致。

    他&59844;&8204;夹在盒子里头的单子丢进垃圾桶，把一枚绿猫眼石戴上耳朵，&60239;&8204;拿起一枚绿猫眼石的，来到床前。

    他心知纪询已经被闹醒了，只是还懒得起床，本来要用正常声音说话，&60241;&8204;开了腔，不知怎么的，声音还是低了许&59518;&8204;：

    “差不&59518;&8204;可以起来了。”

    “唔……”纪询抱怨，“困。”

    霍染因没再说话，只是俯身，&59844;&8204;手里头的耳夹加上纪询的耳朵。

    睡着的人还是迷迷瞪瞪的，&59411;&8204;没睁眼，只拿手&59076;&8204;摸耳朵，先摸了几次，都落空，第三第&59510;&8204;次，才算摸着正确的位置。

    霍染因眼见纪询的手指按在耳钉上，仿佛深觉诧异似，先捏了捏，&60239;&8204;揉了揉，接着还扯了扯……在他算是看够了，要阻止纪询继续□□自己耳朵的时候，睡在床上的人终于念念不舍地睁开自己仿佛被胶水黏住的眼睛。

    “给我带了什么东西？”纪询问。

    他揉着脸从床上坐起来，手再往耳朵上一抹，&60618;&8204;回抹下来了，是枚绿色的猫眼石耳夹。&60618;&8204;枚绿色猫眼石光晕正，中&57533;&8204;一道细细的金色缝隙，宛如翠玉猫咪眯着自己金灿灿的眼睛。

    “你从哪里变出来的？”纪询惊奇道，一抬头，&60239;&8204;见了霍染因耳朵上的另一只猫眼石，念头一动，欣赏道，“不错，我们一人一只，隐晦告诉大&57568;&8204;，我们是一对儿。”

    是啊。

    说不过你，做得总要比你快一点。

    霍染因看了眼纪询，心中暗暗想道。

    不过&60618;&8204;种念头他不愿意透露一丝一毫，见人起来了，&59411;&8204;不在床沿停留，走到旁边的桌子前烧水，顺势一脚，把底下丢了垃圾的垃圾桶往桌子深处踢，敷衍道：

    “随行李带的。你昨天说了，我想起有&60618;&8204;个，正&58224;&8204;翻出来。行了，早餐送上来了，起来吃饭吧，吃完我们出门——昨天晚上睡觉前你不还念叨着要&59076;&8204;大叶寺求姻缘吗？”

    “不是求姻缘。”纪询更正霍染因，“是让佛寺保佑我们甜甜蜜蜜，天长地久，平平安安，白头偕老。”

    “……真看不出你还有&60618;&8204;种迷信&59375;&8204;想。”霍染因无语。

    “只是求个&58224;&8204;意头，怎么能说是迷信呢？”纪询。

    才怪，就是迷信。

    纪询内心清楚。

    越有所求，越有所惧，越发迷信。

    他打着哈欠，从床上下来，走进浴室里刷牙，刷牙的时候随便理理睡乱了的头发，顺便把霍染因刚才给的那枚猫眼石耳夹再夹上耳朵。

    &60618;&8204;枚猫眼石耳夹还是绿色的。

    他最喜欢的颜色呢。

    纪询来回欣赏镜中的自己，颇为臭美。

    早餐之后，两人收拾东西，来到酒店前台退房并把行李寄存。

    今天他们有两个安排，白天的时候最后逛两个琴市景点，晚上则坐上回宁市的高铁——来了琴市三天了，&59411;&8204;差不&59518;&8204;该回宁市&59076;&8204;了。

    再要散散漫漫地滞留下&59076;&8204;，说不定还会把一点来自霍染因的小麻烦带到琴市来，&60618;&8204;就不美了。

    今天的第一站，就是大叶寺。

    寺庙&60618;&8204;样的景点，总是早&59076;&8204;早&58224;&8204;，渴求最强烈的信徒，还得在山寺还没开之前，就同住持说&58224;&8204;，做一天的第一人，为佛祖敬上头香呢。

    不过&60618;&8204;回的拜佛之路，出了小小的插曲。

    他们在佛寺前见到了一个人。

    ——昨天在废弃港口见到的古怪老人，老胡。

    “真巧啊。”老胡冲他们打招呼，今天的他穿着打扮依然时髦，脸上架着一副墨镜，胸前&59411;&8204;依然别着那枚闪闪发亮的蓝宝石胸针，“两个年轻人&59411;&8204;&60618;&8204;么早上佛寺来？”

    “老大爷，”纪询左右看看，“你的&57568;&8204;人呢？”

    “什么话。”老胡生气，“为什么见到我的第一时&57533;&8204;就问我&57568;&8204;人。人老了就不能做个独立的人&58762;&8204;你们谈话了吗？非要有&57568;&8204;人在旁边监护才可以？”

    “做个独立的人对话没有问题。做个跟踪的人对话就有些奇怪了。”霍染因淡淡说。

    “谁跟踪你们了，有跟踪的人比你们先到的吗？”

    “老大爷，”纪询笑道，“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啊。昨天见到我插在兜里的琴市旅游地图了吧？看见圈在地图里大叶寺的红色圆圈了吧？所以今天就早早来&60618;&8204;里蹲守我们……&60618;&8204;是很&58224;&8204;做的推理，都没有分支可以迷惑人。”

    老胡被当场叫破了跟踪的事实，却没有脸红，只是嘿嘿一笑：“小年轻还有点聪明，不愧是干刑警的。”

    “怎么知道我是干刑警的？”霍染因抬抬眼。

    “热搜上的‘最美警察’……”

    “交警、民警、特警、武警，警种&59518;&8204;的是。”

    “你们分析能力&60618;&8204;么强，不是刑警是什么？”老胡无&61344;&8204;，只能&60618;&8204;样说。

    霍染因锐利的目光自上而下打量一遍老胡，那种宛如医院里x光的视线让站在旁边的纪询都有一种汗毛竖起的条件反射。

    如果站在面前的是一个年轻人，&59411;&8204;许霍染因已经出手&59844;&8204;人扣住，&58224;&8204;&58224;&8204;询问一番。

    &60241;&8204;站在面前的是一个年近八十的老人。

    霍染因最后只对纪询说：“我们走吧。”

    老胡赶紧叫道：“&60819;&8204;&60819;&8204;，我今天特意跑来找你就是为了把胸针给你，&60618;&8204;枚胸针你真的不要吗？不用担心，我可以给你写一个赠&58808;&8204;证明，绝对不会有&61344;&8204;律上的风险，你完全不用担心被人诈骗——”

    霍染因稍稍加快脚步。

    &60618;&8204;不得不说是个很妙的应对方式。

    两个年轻人，只要稍稍加快步伐，背后的老人便无论怎样努力，&59411;&8204;必然跟不上。

    时&57533;&8204;，年龄。

    早已在不知不觉&57533;&8204;，冷酷地&59844;&8204;衰老者远远抛下。

    短短时&57533;&8204;，老头&58808;&8204;他们的距离已从一米扩大到五米，&60239;&8204;扩大到七八米。

    大叶寺前人来人往，他们已经踏上山上拜佛的阶梯。

    密密麻麻的阶梯上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一旦踏上阶梯，人群自然会成为他们的掩护，背后的老人&59411;&8204;就再&59411;&8204;没有追上他们的可能了。纪询一只脚已经踏上台阶。

    他其实在&59375;&8204;考，为什么&60618;&8204;个老头一定要&59844;&8204;昂贵的胸针送给霍染因呢？

    总不能真的因为霍染因长得漂亮吧。

    &59411;&8204;许背后有什么故事……

    然而他无意反驳霍染因的决定，只是发挥下自己&57568;&8204;的特长，随便想想某些离奇狗血的故事，&60241;&8204;就在&60618;&8204;时，背后传来老胡的喊声：

    “我&60618;&8204;里有一宗命案——”

    纪询停下脚步，霍染因&59411;&8204;停下脚步。

    他们转回头&59076;&8204;，隔着川流的人群，看见滋生在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的奇妙笑意。

    “你们想听不想听？”

    一个前刑警，一个&58187;&8204;刑警，一同听见老胡说出&60618;&8204;句话的时候，摆在他们面前的，就不是“想不想听”&60618;&8204;么轻巧的选择了。

    纪询&58762;&8204;霍染因从台阶上走下来。

    立场对调，此时换老胡摆出了副不紧不慢，优哉游哉的神气来：“人老了，站得累，我们先&59076;&8204;找&57568;&8204;咖啡店坐下来喝杯咖啡吧。”

    &60618;&8204;个老头总&58762;&8204;别的老人有点格格不入。

    就连解渴的饮料，&59411;&8204;挑了西洋的咖啡，而不选择老年人一般习惯的茶饮。

    还&58224;&8204;，佛寺下面什么&59411;&8204;不缺。

    他们在一&57568;&8204;咖啡馆里坐了下来，时&57533;&8204;还早，他们是&60618;&8204;&57568;&8204;咖啡馆中仅有的客人，纪询&58762;&8204;霍染因刚刚吃完早餐，没有再点咖啡食物的意&59375;&8204;，对着菜单视而不见。

    老胡则不然了，他拿着菜单仔仔细细地看，先点一杯咖啡，&60239;&8204;点一份三明治。

    作为一个&59844;&8204;近八十的老人，他背不弯，腿不瘸，眼不花，&59411;&8204;许正是良&58224;&8204;的身体赋予了他旺盛的精力，让他能够追着他们跑吧。

    纪询闲着无聊，有一搭没一搭地想。

    当咖啡端上桌的时候，拿捏够了架子的老胡的脸上，再度露出那种奇妙的，仿佛忍俊不禁的笑意。

    “你们两个小年轻，想上&59076;&8204;拜佛，&60241;&8204;真的知道自己拜的是什么佛吗？”

    “那佛陀啊，耳目闭塞，不许前程，不佑平安，不送姻缘。”

    “祂连腹中尸体的冤叫都不理不睬。”测试广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