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她也会梦到韩瑞,梦中的韩瑞怀中搂着一个个很美,很妖艳的少女,却含着泪恨恨的责骂她:“苏静,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还要走?你为什么这么无情?你的心中难道就一点也没有我?”
或是在梦中,他静静的望着她,低声说道:“静儿,我已经休弃了皇后,驱赶了后宫的嫔妃,可娶你为妻了。你回来,只要你回来,我便可以正式娶你过门了。”
这几个场景交替出现,让她即使在梦中,也满心的疲惫与酸楚。每次梦醒,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她的心便会缩成一团的绞着痛,直痛得令她喘不过气来。她所以没日没夜的赶路,就是为了这样的折腾时,她的心是平静的。
用完饭后,苏静身体已经极度疲惫,心里却空落落的,无所适从,她看了看外面的阳光明媚,想了想后,觉得自己回来了,怎么也该与东方浩去打个招呼。
先前自己托韩瑞给东方浩送过信,也不知道他收到没,如今自己回来了,怎么也该告知他一声,免得他担心,就算不想与他做夫妻,朋友还是要做的。从个人角度来说,她很欣赏东方浩。
走在街道上的,都是一些操着元国口音的路人。偶尔也有一两个操着别国口音的路人,施施然的走过。
苏静抬头四下打量着,只是离开了一段时间,这里令她亲切之余,又觉得多了几丝陌生,尽管她在这里也生活了两年了。
现在的她,脱下行路时图方便穿的深衣,换上了一袭儒雅的袍服。不过她所穿的袍服不是麻衣,而是白色细绸缎的。尽管是细绸缎,可白色,却是只有富庶庶民们才穿的颜色。
现在是下午时分,她慢慢的走在街道上,听着这熟悉的喧哗熙攘,苏静忽然想,韩瑞此刻不知在做什么。是在会见朝臣?还是在与新纳的妃嫔软语温存?
虽然这么想令她觉得挺没意思的,可是看着满街或是缓步而行的,或是结伴同游的,或是忙碌奔走的。她却只觉得自己如此孤独,孤独得令她不自觉的胡思乱想。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了一圈后,苏静一抬眼,看到不远处东方浩的府邸,伫立在向南城门附近。而在他的府邸前,一辆马车停在大门前。
那马车是时下贵族喜好的,全部用黑漆漆成,隔得远远的,一股熏香便弥漫而来。再一看,那马车做工精致,车帘中露出来的人影白净清秀,显然是一贵族子弟。
就在她沉吟间,家丁卸下大门的门槛,那马车缓缓的从大门驶了进去。
此时虽然是下午,街上的行人也很多,可苏静站在这里,便有点显目了。她一袭白衣。腰身挺得笔直。风吹起她地长袍猎猎作响。宽袍大袖,那般背着手,迎风地风姿,令得路人频频回眸。
就在苏静迟疑着,觉得东方浩显然有贵客临门,自己此刻打扰是不是不妥时,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从东方浩府的大门内传出:“可是我义弟来了,你们这些奴才,既然看见,还不赶紧迎进来在去通知我?真真是分不清轻重缓急!”
说话间,苏静微微的笑了,快走几步迎了上去,在大门的台阶下,看见快速冲出来的东方浩。
对上他欢喜之极微笑的脸,苏静也回以一笑。她清丽俊秀的面容对上东方浩,樱唇一弯:“大哥,别来无恙否?弟离家这些时日,还真挂念大哥得紧。”
对上东方浩深沉喜悦的眼,苏静露出雪白的牙齿微微一笑,潇洒地抬头,边踏上台阶,边对喜悦得有些呆楞东方浩笑了笑:“大哥怎么痴了?我见大哥似乎家有客人,弟此时进去,方便么?”
边说,脸上带着微笑,边目光清亮的望着东方浩。
东方浩看着面前这张自己思念多日的容颜,一双黑白分明地大眼清亮而兴奋。
“怎么不方便,方才就听说你回来了,本要立即去见你,却正好来了个朋友,本还懊恼着,就听小厮说,看见你站在府门外,怎么,如果大哥不亲自出来迎你,难道还打算过门不入么?”
苏静回过头来,看了东方浩一眼,摇头笑道:“怎么会,我本是专门来看大哥的,只是怕你不方便而已。”
东方浩大眼瞪得滚圆,他颇为气恼的拍了拍苏静的肩膀。说道:“你呀,依旧是这么顾虑多多,这世间没有谁能重要过你去,只要你想见大哥,不管谁在,你都只管进来,大哥只会高兴,这个,你现在还不懂么?”
苏静的嘴角噙着笑,轻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可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私事和空间,虽然大哥待弟亲厚,弟却不可过于逾越,不然以后大哥娶了嫂夫人,嫂夫人会笑话大哥,有这么个不懂得礼数规矩的弟弟。”
见东方浩脸上的笑容僵在唇边,有些受伤的瞪着自己,苏静淡淡的说道:“大哥是见过大世面的,自然晓得,再要好的朋友,也是需要彼此之间拉开些距离的,这距离不是为了彼此远离,是为了能让彼此没有负担的接近。越是要好的朋友,越是该懂得,什么时候该远,什么时候才可以近。大哥,你说是么?”
很显然,苏静一语中的!东方浩噎了噎,清俊豪爽的脸上涨得通红。他呼吸有些急促,声音急急的说道:“可是,我以为你知道我的心思,我对你……”
苏静笑了笑,脚下加快的走了几步,在走进东方浩的客厅前,她轻声说:“大哥,就因为我知道你的心思,才不想误你。”
她不想再与东方浩解释太多,她想,今天她表达的够明显了,东方浩是个聪明人,该知道自己的意思,也该能做出选择,是做朋友,还是陌路。
随着太阳西沉,一阵阵和风吹来,让人心情大爽。几个侍女进来时,苏静正与东方浩以及他的朋友畅谈自己此次外出的一些见闻。
侍女们并不敢打扰三人,利落的把蜀锦铺上塌几,备上茶点和准备好的饭菜,有在一旁的香炉里加了块香料。
闻着塌几上飘来的食物香味,苏静觉得自己似乎又有些饿了。她也奇怪,自己明明才吃完没多久。或许是到了家了,神经松懈了,心中就感觉总是发空吧。
随着东方浩与他纪姓的朋友坐在塌几前,侍女们如穿花蝴蝶一般,不停的为他们布上饭菜和茶点酒食。
苏静一转头,便对上了纪公子那还稍显稚嫩的脸。纪公子原本仔细打量的目光,堪堪对上苏静刚抬头间,很自然的有些凛厉清冷的双眼,脸上不觉露出了一抹不自在来。
苏静微微一笑,眼中的清冷随即消散后,她低眉敛目的看向眼前的食物,拿起箸,慢慢的吃了起来。她的肚子其实并不是真的饿了,她只是怕嘴一停下来,无所事事后,就必须得面对东方浩失落中,夹杂着若有所思的眼。
因为奉行‘食不言,寝不语’,三人皆安静的进食,彼此并不打扰对方。如此不紧不慢的吃了一会,在温暖的食物填充下,苏静渐渐便感觉到通体舒泰了很多。
就在这时,从远处时断时续的传来一阵悠悠的箫声,三人不觉侧耳倾听。听了一会儿,只觉得那箫声空旷清远,仿佛从人灵魂深处响起,带着无边的落寞和神秘。
苏静微微侧头,目光悠远的,透过对面的纪公子而看向远方。似乎觉察出她的落墨与内心的悲凉,东方浩侧头看着苏静。他此时仔细打量下,才越发觉得,原本长相稚嫩清秀,身材瘦长的苏静,此时凝神的样子,颇有几分落寞无助。
向身后挥了下手,身后侍奉的一贴身随从不等东方浩吩咐,就心领神会的转身出去,只是片刻间,就捧着张琴走了进来。
把琴安置在一侧的塌几上,东方浩起身走进,跪坐下后,十指交叉活动了几下后,一阵琴声从指间传来。这琴声古朴苍劲,带着一种云海山石的亘远,混在寂寞的箫声中,倒也相得益彰。
苏静很是诧异,她从来不知道,东方浩除了剑术高明,内力浑厚,竟然还练得一手好琴技。
与纪公子一起,侧耳听着这远近相呼应的箫琴合奏。不想对面的纪公子重新又打量了她一会儿后,有些奇怪的说道:“这箫琴之声极为清悦端正。怎么小兄弟听了脸上却露出苦涩寂寞之容?”
苏静一怔,清悦端正吗?
为何她却只听到了寂寞空远?
她笑了笑。摇头低声说道:“许是感念太多。已失去了平常心吧。”
纪公子深深地凝视了她几眼。笑了笑没有追问。
箫声仍在袅袅传来,其音苍凉,在天地间不断地回响。苏静默默的听着,听着。
苏静不觉转头专注的凝视东方浩那菱角分明的俊脸。混合在箫声中的琴音,在落日夕烟中,更添了几分怅惘。
苏静怔怔的听着,忽然张开樱唇,曼声清唱起来:“不及黄泉不相见,任尔人间飞百年。奈何桥畔轮回转,定携素手至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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