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巧娣的心情有点复杂,她手里捏着一根烟,看着车窗外,庄家大宅的白色铁门紧闭着,她从来没有来过,也从未想过要来,却没想到这一次唐果要求她带自己来,还要她等自己一会儿。
“果果,你确定你真的要进去?”孙巧娣迟疑着,询问唐果。
落下面前的挡光镜,唐果看着镜子里自己有些苍白的神色,笑着说道:“巧娣,你有带腮红吗?”
孙巧娣从包里掏出来,递给她,看她涂上腮红,脸色红润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过,她总觉得今天的唐果很奇怪,但是唐果什么也不说。
“巧娣,你等我一会儿,出来后,我会把事情都告诉你的。”唐果下了车,去后备箱里把买好的一大堆东西提出来,不再是几十块钱的水果,都是很名贵的补药,还有一些为中老年保持健康的器材。
唐果按下了庄家的门铃,对着监视器说:“梅姨,能找人出来帮我拿东西吗?”
佣人帮着把东西都拿进去,唐果手里就提着一个包。
庄老太太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庄母就坐在她旁边。
唐果的突然到访让两个人都诧异了一下,但是庄母的脸上是高兴的,她站起来,朝着唐果走过来:“果果,你回来了,快来坐。”
庄老太太的眼睛猛地一下就睁开了,像是千年的毒蛇,那仇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唐果:“你不是让你不要再来了,你为什么又来?”
唐果笑着,也不反驳,而是提着手上的包,从里面掏出一盒东西来,塞到了庄母的手上:“妈,这是我托人从国外买回来的宝石项链,据说戴着可以保平安,专门开过光的,送给你。”
“这……”
庄母开口,唐果已经朝着庄老太太走过去,她手里还捏着一个盒子,伸手去碰老太太的手,但是被老太太狠狠的推开了。
唐果是蹲着的,这样一推,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是她没有介意,而是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继续说道:“奶奶,上次你不是说想要条蓝宝石项链吗?我一直没有能力,买不起,现在我有钱了,买来送给你,你收下吧。”
“哼,买了点东西就想来讨好我?唐果,要是这一招行得通,你也不至于连这个家都不能回。”老太太看了一眼唐果手上的宝石,质地光滑圆润,色泽鲜艳通透,倒是十足的上品。
“没关系,反正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唐果说着,不管老太太的神色,就把盒子塞到了老太太的怀里。
身后的庄母走过来,有些焦急:“最后一次?什么最后一次?果果你说什么啊?”
“妈,我对不起你,这些年,也没有好好的照顾你和奶奶,至于晟夜,我也从不敢对他奢求些什么,我今年26岁,却从没有过过一天属于自己的人生,原谅我的自私,我,再也不会奢求踏进庄家的大门了。”唐果的神色淡淡的,像是在说着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庄母脸色煞白,没想到唐果竟然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老太太一听,脸色也变了,这么多年,唐果在她眼里连条狗都不如,但是好歹是自己家的狗,现在唐果要走,那以后哪里还有人让自己骂呢。
“怎么?才受这么点苦,就觉得累的不行了?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要守着老头子的遗言的?养了你几十年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情?!”老太太怒吼一声,猛地站了起来,眼前发晕,庄母忙过去扶着她。
“妈,你别激动,听果果把话说完。”
“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看这女人现在就是吃不了苦头了,说不定在外面找到了什么靠山,就要把庄家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给忘在脑后去了,你倒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走的很干脆啊!”老太太的情绪很激动,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
“奶奶,你也不喜欢我不是吗?我不在你面前,您就不会总是生气了。”唐果眼角发红,看着庄母略带责备的眼神,却无动于衷。
“我看啊,我们就是养了头白眼狼!老头子!你在天之灵看看啊!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好姑娘,好命格啊!你说她为庄家带来富贵,我看啊,就是上辈子来讨债的,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这辈子碰上这么个灾星!”老太太仰天长叹一声,所有恶毒的话语都朝着唐果扑来,像是无数根毒箭,扎在皮肤上。
唐果低了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簌簌的掉下来,她最听不得的就是爷爷两个字。
仿佛还记得爷爷那张慈爱的脸,那时候奶奶虽然不喜欢自己,但是也没有骂过自己,庄母对自己更是疼爱,而庄晟夜,那个时候,你爱谈天我爱笑,两个人在一起,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可是为什么变了呢,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傻了,去做什么代孕母亲,让庄晟夜对自己弃若敝屣。
上午庄晟夜的那一句你为什么这么脏,好像无数次还在耳边盘旋。
自己如今堕入这痛苦的深渊,已经支撑不久,唯有逃离这一切,才可重新独活。
唐果不是圣人,家里的外婆还需要自己照顾,唐果已经想好了,辞掉这份工作,就回到外婆的身边,在小山村里,笑着过这一生。
“奶奶,妈,对不起,如果以后你们需要我,随时可以找我。”唐果在地上低着头,能看见头顶的发璇儿。
老太太哼了一声,脸上满是恨意,庄母哭的眼睛红肿,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这个时候,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吴秀华的声音隔了老远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让我进去!让我进去!以后这就是我家了!我凭什么不能进去!”
老太太突然像燃起了希望,她盯着地上的唐果,嘲笑一般:“你倒是想走,可是这些跟你一样的寄生虫,却吸在了你身上了。”
唐果脸上的血色一瞬间就退了个干净。
“让他们进来!”老太太对着梅姨说了一声,梅姨就应声前去了。
不一会儿,就传来脚步声,推门进来的却有三个人,除去吴秀华两口子,竟然还有唐佩珊。
唐果已经站了起来,她就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唐佩珊进来,一丝表情也没有。
看见唐果在这里,唐佩珊的脸色更加的趾高气昂起来。
吴秀华进来,一看见唐果,脸上喜形于色,没有了以前那副谄媚的嘴脸,开口说道:“哟,唐果也在这里,那正好,我们今天就把话摊开来说了,免得还专门约出来。”
老太太厌恶唐果,也厌恶她这些该死的亲戚,正眼都不想看他们一眼,转身要进屋,被吴秀华叫住了。
“老太太,你别走啊,以后啊,我们可就是亲家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可要听一听啊。”
“胡说!又想来骗钱是吗?!”老太太回头一瞪。
吴秀华却把身边的唐佩珊拉了过来,指着庄母说:“你看着啊,以后这就是你妈了,还有那个老太太,你以后也要叫奶奶,至于这里的其他人,以后就可以不用出现了。”
“妈,奶奶。”更神奇的是唐佩珊竟然真的叫了,庄母显然也有些生气了,说道:“有些话可不能乱说,我和你算哪门子亲家?”
吴秀华得意的一笑,眼睛看着唐果:“因为啊,我女儿和你儿子就快要结婚了。”
唐果的脸上还是那副表情,她的视线扫过唐佩珊的肚子,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
唐佩珊低着头,显得有些害羞一般。
庄母和老太太都仿佛点击一般,老太太更是气愤,直接一根拐杖就朝着唐佩珊扔了过来:“我们晟儿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都配得上的吗?!想和我们做亲家,我看你是被鬼迷了心窍,想疯了!来人!送客!”
远处出来几个佣人,吴秀华一看,急了,大叫到:“我女儿怀了你孙子的孩子,你啊,马上就要有曾孙了!”
“什么?!”老太太一听,只觉得天旋地转,本以为送走一个唐果,却没想到招来一个唐佩珊。
上辈子真的是欠了唐家吗?
老太太感觉到一阵羞耻,怒骂道:“你胡说什么!?不知道怀了哪个男人的野孩子,就跑来说是我庄家的孙子。”
“这个可真没胡说。”吴秀华偷笑一般,捂着嘴,满脸的得意。
唐果的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一句话也没说。
老太太回头看见她,更觉得羞耻,这样一来,反倒是庄晟夜先对不起唐果了。
“把他们给我赶出去!不要脸的女人!”老太太一挥手,佣人就一拥而上。
被人围着,吴秀华一家三口在地上滚做一团,吴秀华还在拼命尖叫:“别碰她!伤到了孩子你们担待的起吗?”
像是三个地痞流氓,穷尽了脸面撒泼打诨,老太太看了,连连摇头:“你这样的女人想要进我们庄家,等下辈子吧!”
唐佩珊还在尖叫:“唐果,我知道你肯定在背后说我坏话了吧,是不是我怀了孩子你嫉妒我啊?你和夜早已经没有感情了,你离开是迟早的事情,我劝你还是不要和我作对。”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庄晟夜的脸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他只穿着一件薄外套,显得有些风尘仆仆。
看见他进来,唐佩珊的脸上闪过一丝的心虚,毕竟自己带着父母来,并没有和庄晟夜说。
但是看见庄晟夜,唐佩珊还是觉得找到了靠山,她朝着庄晟夜大声的喊:“夜,你来了就好了,快让这些人走开啊。”
但是庄晟夜站在那里,先是看了看唐果的脸,然后看着庄母和老太太,说道:“对不起。”
庄母和老太太都转过脸去,似乎是丢尽了脸面,庄晟夜看了一眼唐果,那眼里有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但是他从头到尾没有正眼看唐佩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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