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鸿升揉着脑袋昏昏沉沉刚清醒过来的时候,就顿时感到脑地之中一阵绞痛,令他不由自主的长吸了一口气来。抬手揉了揉脑袋,睁开眼睛四处看看,发现自己是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外衣被脱下来了,夏鸿升四下找找,也没有看见自己的外衣在哪里。正亦或着,就听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然后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丫鬟来,再一看,那丫鬟怀里抱的,可不就是自己的外衣。看到夏鸿升已经坐起来了,那个丫鬟赶紧给夏鸿升见礼,说道:“公子已经醒来了?昨日里公子喝的大醉,衣服也沾了秽物,官家命奴婢将公子的衣物浆洗干净了,奴婢这就伺候公子穿衣。”
喝的大醉?对了!昨天被王子可和那个屈突通老将军俩人给灌翻了,正想着,脑中又是一疼,该死的三勒浆!这醉后的滋味儿竟然比后世里的白酒更难受!可度数明明没有那么高的。眼看丫鬟已经过来了,夏鸿升连忙摆手,这被女人伺候着穿衣服,不管是后世里还是穿越到大唐后,夏鸿升都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也不习惯让别人帮自己穿衣服,有些窘迫,有些脸红。是以赶紧阻拦下了那个丫鬟来,自己拿起外衣披上穿好。反观那个丫鬟,却抿着嘴有些想要偷笑却又憋着的样子,就开口说道:“想笑就笑呗,我一个穷书生,又不是公子哥儿,没让旁人帮我穿过衣服,不习惯。”
丫鬟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有些惶恐的看着夏鸿升。
夏鸿升也咧嘴笑笑,问道:“这里还是在将军府?”
丫鬟赶紧点头,又道:“昨日里公子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只能留宿此间……”
“哇哈哈哈……静石,我来也!”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打断了丫鬟的话,那个丫鬟赶紧后退一步低下头来,见王子可从外面进来,就见礼了一下,然后告辞离开了。
王子可站在屋子里面,看着夏鸿升盯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笑道:“哈哈,原来静石的酒量真是不行,昨天静石连一坛子酒都没有喝完,可就醉倒了,醉梦中还扬言要用伏特加来喝翻我与屈突伯伯,却不知,那伏特加是什么东西,还有那酒精是何物?”
夏鸿升看着王子可那一双明晃晃的灯泡似的眼睛,心里顿时一憷,却又是一惊,醉酒之下,竟然把伏特加和酒精都给说出来了,一念之下夏鸿升就有些担忧了,不知道自己酒后思维混乱,还吐出了什么不该在现下出现的言语来。
“啊?小弟嘴了以后胡言乱语,还说什么了?没有说不该说的话,得罪屈突将军吧!”夏鸿升故作惊慌的向王子可问道。
王子可摆了摆手:“没有,静石你只扬言要用那劳什子伏特加喝翻我和屈突伯伯,还说有种让我们直接灌酒精。对了,静石还赋诗一首《侠客行》,说自己也要纵马天涯,快意恩仇,做一个大侠,哈哈,我还不知,静石竟然对那游侠儿还这么感兴趣。其他旁的,倒是没有说什么,你已经过去抱着柱子吐了,吐完了之后,就醉倒在地了,屈突伯伯就大笑着命官家安置你休息了。说起来,屈突伯伯昨天是真的高兴了啊,自从上一次孙神仙看过他之后,我已经多年没有见过他饮酒了。”
“孙神仙?”夏鸿升挠了挠头,突然想起来了一个人名来:“孙思邈?!”
“哎,静石怎可直呼孙神仙的名讳!起码,也要叫一声孙道长才礼貌啊!”王子可看看夏鸿升:“上一次我父亲请来孙道长为屈突伯伯看病,那以后,孙道长就禁止屈突伯伯再饮酒了……不说这个,静石,今日就是诗会出结果的日子了,剩下的几个书院的学子角逐第一名,想来要有看头的多,你若是休息好了,咱们一道过去看看如何?”
夏鸿升自然是欣然答应,两人本欲先去向屈突通告辞,却听官家说屈突通还没有醒来,扔在休息,就不便打扰,两个人一道正离开了将军府,由管家安排了马车,往学馆送去了。殊不知,在他们二人离开之后,便有一人一马从将军府中骤然而出,马蹄铮然作响,带着一纸奏折,往西边飞奔而去。
却说夏鸿升和王子可二人,到了学馆之后,就见学馆前面围聚着的人更多了,不过这次却没有再有所限制,而是大门敞开,两人便也随着涌入了学馆之中。还是那个池塘旁边,只是案几却已然撤下来了许多,接着身体小的优势挤到了近前,透着人缝看看,剩下的也没有多少人了。鸾州书院这边,还剩下了徐齐贤,白建之还有万师兄,另外挨着他们的,就是一通在逸香居饮酒的那个书院学子,姓周那个还有另外一个。其他的书院也留下了几个人来,夏鸿升却是不认识了。不过此时剩下的人数,已然连刚开始时的三分之一也不足了。
“方才,学正大人以此间之水为题引,命诸位学子作诗一首,如今时限已到,请诸位停笔。”一个人站在前头朗声说道,继而便有侍女以此走来,将每张案几前的学子手中纸张取走,放到了正前面极为学者的面前。
几个学者在那些纸张中一起看了起来,下面的学子们紧张的等待着结果,周围围观的人此时不敢打扰几位老者评判诗作,又被这紧张的气氛所感染,是以也都不做声,一时间整个庭院里面竟然针落可闻。一众学子里面,有眼睛巴巴的紧盯着评判学者的,也有淡然枯坐的,不一而云。
良久,突有一位老者拈着一张纸笑道:“老夫看此首诗作尚还不错,请诸位评判:水天飒飒扫残尘,灯火孤光褪晚春。雨色难寻情日旧,卷香每道墨多陈。本为此后途无尽,谁道眼前景不真。此去应知还万里,一朝风雨一朝人。如何?”
学者念完,便见底下一个学子脸上顿时展露了喜容来,想必就是他的诗作了。
“不错。老夫也发现一首,诸位且听:一卷清诗一盏茶,听风吹雨过天涯。夜阑但觉寒香透,应落泡桐满地花。此时乃写雨水,想来也未曾跑题。”
“不错,犹在前一首之上。”最上首的一个老者点了点头,说道。
几人又陆续选出来了几首,念了出来,一一评判过去。下面立刻便又有几个学子面若死灰,想来念出来的那些诗作中都没有他们的了。如此一来,他们就在这一轮中被淘汰了去了。
却见方才说话主持的那个人到了一众老者跟前,低语了几句,然后便又上前朗声喊道:“诸位学子,此间有池塘,塘中有水,方才以水为引,诸位学子的诗作,也端的是难以取舍了。然诗会盛事,总得有个高下,余下的学子,也莫要灰心,且回去多学多练,以求来年诗会能一鸣惊人。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啊,这下一论,便以此为引,仍旧是一炷香的时间,开始。”
此话一出,周围的无论是底下的学子还是周围的人群,都是哄然一片窃窃私语的声音来,但见那些学子脸上俱都露出了一副为难的神色来,提笔凝视着纸张,却迟迟落不下笔去。就连夏鸿升,也觉得这个题引有些太难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用这个做话题,要写什么?夏鸿升听得明白,这是要让学子们写写自己面对这些挫折和困难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态度,什么样的心境,有什么感悟了。可是那些学子们未必都能明白。
“诸位寒窗苦读,想来都有过惘然若失的时候,远的不说,就是自昨日到现在,已有八成的学子被淘汰了去。他们哪一个不是苦读诗书,不是一个书院之中的佼佼者?可到这里却失败了啊。这失败了不算,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失败在等着诸位,到了那个时候,诸位要怎么做呢?是终日饮酒,徜徉肆恣,还是咬紧牙关,从头再来?呵呵,诸位不必为此题发愁,此题,就是要诸位写写,自己遇到了挫折困难,心中是作何思想,又要如何应对,便就算合题了。”那些学子们正发愁间,却见前面的学正捋着胡须笑着朗声说道。
一众学子面露了然之色,开始深吸了一口气来,略略思索,继而缓缓的落下了笔头去。
“静石,这个题引如此难写,若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写?”王子可自己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又转头问向夏鸿升道。
“我也不会写。”夏鸿升摇了摇头。
王子可却是一笑,说道:“静石,不要骗我,不论是那首《满江红》,还是昨日里那首《侠客行》,俱都是我所见过的最好的诗作了,皆出自你之口,你怎么可能不会写。此间就我二人,你且让我听听如何?”
“不!”夏鸿升态度很是坚决。
“静石,你就随口吟诵两句,让我听听,不就成了么!”王子可还挺锲而不舍追问不停,搞的夏鸿升很是耳烦。
夏鸿升被他缠的没法,就没好气的冲他翻翻白眼:“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行了吧!”
却见那个王子可双眼猛地一亮,颇为激动的两手用力一拍:“好!好一个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大气!……呜呜……”
夏鸿升赶紧去捂住了他的嘴,这货一时激动,竟然大声喊了出来。
这一嗓子吼出去,夏鸿升赶紧就去捂他的嘴,却到底还是慢了一拍,于是夏鸿升当机立断,立马放弃了这个坑货队友,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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