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孙钰说道:“昔日元戎一部其实并非赤水源的土著,而是在慕容顺上任赤水源后,迁徙过来的。
不过他们具体从哪里迁徙而来,却是无人得知。
而且,他们顶着元氏的名头,也没人怀疑他们的身份。”
听叔孙钰这么一说,李承乾就更加确信了,这元氏一部和李渊一定有渊源。
太巧了,实在是太巧了。
昔年为他复辟的造反之人便有元弘善,他送还吐谷浑的慕容顺身边有元戎,就连如今他在日月山扎下根后,还有元平。
怎么姓元的都和他李渊脱不开关系?
天底下有那么巧的事儿么?
就算真的有,李承乾也不相信!
“对了,如今这元氏一部在哪里?”李承乾问道。
说到这个,众人立马蔫了,当初那场大战虽然他们都参与了,可谁会关心手下败将如何了?
“那个,殿下,这事儿怕是普仆射要熟悉一些。”刘三低声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也对,指望这些家伙,他还真指望不上,正准备吩咐刘三去将普西偌找来之时,程处亮笑道:“殿下,要问这事儿,不还有个更适合的人选么?”
“谁?”李承乾疑惑道。
“慕容顺啊。”程处亮说道,“还能有谁比他更清楚这里面的事儿?”
他这么一说,李承乾立马是一脸的恍然:“倒是把这家伙忘了?对了,这家伙现在在干嘛?”
“他能干嘛,现在每天不都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自怨自艾?”程处亮说道。
自从上次大战之后,慕容顺帮着安抚了民心,李承乾倒是赏赐了一座宅子给他,也没限制他的自由,这使得慕容顺的处境比之前要好多了。
不过比较有意思的是,慕容顺自从回来后,就一直深居简出。
“刘三,去将普西偌、慕容顺等人找来。”李承乾说道。
既然开始寻找答案了,那他自然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等刘三寻人去之后,李承乾又问道:“对了,当年是谁策划的这一切?”
虽然当年的姚大年纪不大,但李承乾敢笃定,长孙安业绝对给姚大留下了什么东西,当然,他不会问就是。
“李孝常。”姚大说道,“当年若非李孝常开仓献粮,太上皇可没那么容易拿下天下,虽然他最后的确谋逆了,但他在大唐开国之初所做出的贡献同样是不争的事实。
也是如此,他才会得封义安郡王。”
“这义安郡王我倒是还记得。”他一说完,尉迟宝林便接口道,“他当年是隐太子的人,算得上是隐太子的嫡系一脉了。
而且,在诸王中,他也是唯一一个明着站出来支持隐太子的。”
李建成的人?李承乾微微有些愣神,这又是隐秘。
不过这李孝常既然能封王,那就说明他和老李家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才是,既如此,敢明着支持李建成,那就说明他和李建成之间的关系走得很深了。
这可能才是他最终谋逆的主要原因,毕竟,若非如此,他一个王爷放弃权利,做一个太平王爷总是可以的吧?
他既然没有这么做,非要以卵击石,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和李建成之间的关系已经深到了李二容不下他的地步了。
“这么说来的话,那李孝常当年会不会是被人利用了?”李承乾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李渊。
说到底,这次谋逆目的是为了帮李渊复辟,换句话说,最大的受益者可是李渊。
唯一有这个动机也有这个能力的人,便只有李渊才是了。
“等一下,阿祖是哪一年从太极宫搬到现在太安宫的?”李承乾问道。
“贞观三年。”说到这个,程处亮立马说道,他们这些家伙,对这种事儿,那是清楚得很。
“贞观三年?”李承乾嘀咕道,“贞观三年可有发生什么大事儿?”
众人想了想,还是年纪略长的尉迟宝林说道:“贞观三年要说还有什么大事儿,应该只有陛下贬裴寂回乡,同年又为刘文静平反。”
“那这两件事儿和阿祖搬进太安宫,谁前谁后。”李承乾继续问道。
“贬裴寂,为刘文静平反在前。”尉迟宝林立马说道。
“这就对了。”李承乾说道,“看来阿祖一直就没放弃过,至少在贞观三年之前,他没放弃过。
可在贞观三年的时候,裴寂被贬,为刘文静平反,说明父皇至少已经在那个时候真正的初步掌握了大唐,阿祖这才搬离了太极宫。”
李承乾其实已经多多少少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说到底,就是自己老子和他的老子在斗法呗!
虽然李渊退位了,但他还是恋栈不去,跟李二斗了三年,最终还是败下阵来,退出了太极宫。
“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房遗爱听了半天,一头雾水,当即便说道,“太上皇和陛下斗法,我们还能参与不成?”
“你看看清水川!”尉迟宝林没好气地说道,“若是没有太上皇的支持,你以为就他李元景,凭什么在清水川立足?”
事关太上皇,尉迟宝林的态度很坚决。
没办法,他老子当年可是把李渊得罪死了,真要让李渊再次得势,不说复辟,单单是得势,他尉迟家今后就只能老老实实的龟缩在家里了。
“阿祖手里肯定还是有些能量的。”李承乾说道,“虽然不足以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但弄出点儿小动静,应当是没有问题。
当年李孝常等人谋逆,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被抓了,总会有些漏网之鱼。
还有元谋旧臣,这些家伙虽然贬的贬,辞的辞,但他们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哪怕是父皇怕是都不敢轻易对付他们,而这些人,十有八九也是围着阿祖转。”
“对。”姚大说道,“当年的确有很多漏网之鱼,我记得家父还叮嘱过我,如果能活下来,一定要躲着他们。”
就在这时,刘三带着慕容顺和普西偌来了。
慕容顺有些呆滞,他没想到李承乾会找他过来。
如今,他虽然是自由之身,但他很清楚,自己说白了还是一个阶下之囚,他有时候都闹不明白,李承乾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杀他。
看到他们到来,李承乾将姚大刚刚说的话记下了,这才笑道:“大宁王近来可还适应?”
“殿下说笑了。”慕容顺颇为平静地说道,“如今这片土地上,除了殿下,还有谁人敢称王?”
“好了,本王也不卖关子了。”李承乾说道,“今日唤你来,本王是有一事相询,还希望大宁王如实相告。”
“吾有拒绝的权利么?”慕容顺耸了耸肩。
他被俘已经一年多了,情绪也逐渐平稳了下来。
现在,他就想活着看看,看看李承乾到底能将大明王廷带到哪一步,他又比李承乾差在了哪儿!
李承乾笑道:“本王记得当初伱麾下有一人名唤元戎对吧,不知道大宁王对此人可还有印象?”
元戎?
慕容顺闻言倒是一愣,李承乾喊我来就是为了打听元戎?
不过他也没有隐瞒,点了点头,道:“确有此人,而且此人当初还是吾的麾下猛将,不过吾倒是记得,当初此人不是被殿下的猛将一箭射死了么?”
对于元戎,他自然有印象。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这本王知道,本王想问的是这元戎以及他背后元氏一部的来历。”
“来历?”慕容顺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很遗憾,倒是帮不了殿下。”
“你敢不说!”房遗爱闻言,立马就跳了起来,那凶狠的眼神,仿佛想生吞了慕容顺不可。
慕容顺的反应倒是镇定,既没有躲避也没有辩驳,李承乾见状,摆了摆手,道:“你也不知道?”
“殿下的确聪慧。”慕容顺说道,“吾只知道此人姓元名戎,背靠元氏一部,但对于此人及其此人背后的元氏一部,确实不知。”
“不知根不知底,你就敢将其引为心腹?”程处亮有些不相信。
呵呵
慕容顺无言地笑了笑,过了片刻才说道:“小国公可知,当初吾被送回吐谷浑的时候,是个什么光景?
当时太子之位已然易主,因为久居中原,国内熟识的人都没两个。
诸位以为这大宁王是吾想要的么?
要知道,彼时的赤水源,乃是整个吐谷浑最混乱的地方,将我安排到赤水源,说白了不就是希望用赤水源的那些部落纠缠着吾么?
说实话,他们做到了,自上任赤水源以来,吾就没一天安生的。
虽然当初吾贵为大宁王,可这赤水源上有哪一个部落听我这个王的号令?
这时候,元戎带着其族人来投,我有什么不敢引为心腹的?
一个除了头衔一无所有的王,还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么?
可惜啊,吾在赤水源经营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点儿起色的时候,诸位来了
可能这就是命吧”
说着,慕容顺微微摇了摇头,神情没落。
不过从他的描述中,其实听得出来,刚回到吐谷浑的时候,他的日子一定过得不好。
想来也是,他这个吐谷浑太子,几乎从小就在汉人的地盘长大的,能和慕容伏允亲到哪里去?
慕容伏允又不是只有他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每天心心念念的盼着他回来。
“那等你站稳了脚跟,就没问过或者调查过元戎他们的来历?”尉迟宝林问道,“听说,元氏一部可是你来了赤水源后才迁徙过来的。”
“为什么要问?”慕容顺好奇道,“他们帮吾站稳了脚跟,吾难道还要怀疑他们不成?卸磨杀驴的事儿,吾可做不出来。”
说着,慕容顺又看向了李承乾,道,“殿下想必应该明白,有些东西是不能问的,不是么?至于说调查,呵呵,既然你们都说了,这元氏一部是在吾之后才迁徙的赤水源,在赤水源调查有什么用。
而其他的地方,那是吾能染指的?”
“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元氏一部的来历?”李承乾问道。
慕容顺点了点头。
至此,李承乾也不再追问,便交代刘三安排人送他回去。
等慕容顺走了后,房遗爱急忙说道:“殿下,你信他的话?”
“不信。”李承乾回答地斩钉截铁。
房遗爱都呆住了,不信你还放他走,刑讯逼供啊!
就在房遗爱准备嚷嚷着将人抓回来,他来逼供的时候,李承乾又说道:“但他真的不知道。”
“为何?”程处亮也有些疑惑。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说了你们也不懂。”
其实他是没法说,刚刚慕容顺有句话没说错,到了他们这一步,有些时候,有些事就算知道也不能问。
这可能就是对权利的妥协吧。
没搭理他们,李承乾看向了普西偌,问道:“仆射可知当初大战之后,这元氏一部安置在了哪里?”
刚刚李承乾他们在交谈的时候,普西偌就一直在认真的聆听,当时就在脑海里回忆跟元氏一部有关的信息,这会儿李承乾一问,他当即便说道:“其他部落老臣未必记得,但这元氏一部,老臣还真记得。”
“嗯?”李承乾问道,“他们如今被安置在了何处?”
普西偌摇了摇头,道:“倒不是我们安置的,是他们自己跑到了赤水城。
这事儿说起来其实也怪,他们原本的部落其实在草原六城附近,而且哪怕当初他们追随慕容顺的时候,也是逐水草而居。
这次,他们反而放弃了自己的生存习惯,去了赤水城。”
“赤水城么?”李承乾倒是有些疑惑道,“舍近求远,他们是在躲着本王?”
“刘三,你回知会吴安一声。”李承乾琢磨了一番,说道,“多关注一下这元氏一部,嗯,元氏商行也多留意一些。”
刘三领命后,李承乾又看向了普西偌,问道:“对了,城里那个元氏商行你了解多少?”
“回殿下。”一听李承乾关注的全是元氏,普西偌隐约猜到了一些东西,当即便说道,“据说这元氏商行的东主乃是北魏文帝后裔,虽然没能确切的证实,但这个说法应该是有些依据的。
之前老臣和其他几位同僚也去了解过,的确有些北魏遗风的做派。”
“那他们在我大明经商,可有逾矩之处?”李承乾又问道。
普西偌摇了摇头,道:“没有。”他的语气很坚定,“因为和文帝后裔有关,老夫对这元氏商行一直就分外的上心,他们这元氏商行可以说是我日月山所有商行中,最守规矩的一个了!当属百商之典范!”
“哼!”听他这么一说,李承乾当即便冷笑了一声,“这就是问题了!
千里行商乃为财,真正的商人,岂会规规矩矩!真要规规矩矩,那些商人早喝西北风了!
对了,此番落实户籍制度的时候,你顺便统计一下我大明的元氏一族,包括人口,分布。”
“老臣遵命。”
李承乾笑道:“也该到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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