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去母后宫里了?”
岳西才回了坤宁宫,后脚赢素就跟了进来。
“去了,听见你和太后在说话,我就又回来了。”岳西脱了外面罩着的衫子递给云画,语调平和。
赢素看她脸色如常并未像生气的模样,对她的话便也没有多想。
而岳西说的分明是:听见你和太后在说话……
“初二,母后要在兰苑聚会,刚与我说了,娘子也去吧?”
只要是陛下和主子在一起的时候,云画和霞染便会自动回避,让他们独处。
因此赢素只能自己过去倒了两杯茶,先递给了岳西一杯。
岳西双手接了,笑模笑样地瞅着他:“不想去啊……怎么办呢……陛下?”
“娘子不是想出宫看看岳母大人?为夫也知道你素来不喜和那些人凑在一起,只是觉得这个时机甚好,到时候我陪娘子一起回去可好?”
赢素早就想到她会这样说,于是安抚道。
这个时候举办兰苑聚会,裕仁皇太后一方面确实是为了自己散散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把明家的女儿正式摆上台面,让那些一心觊觎后位的人家早点消停下来。
这件事裕仁皇太后与明成早就商议过,而彼时明成的小女儿还未成年,韩月夕也还在行宫苟延残喘。
如今韩月夕成了岳西,那明香君入主后宫也就成了名正言顺的事情。
只是,明太后没有想到儿子竟一口回绝了自己,这让她心里非常不痛快!
母亲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赢素却是感觉到了她的不悦,兰苑聚会摆明了是要把表妹硬塞给自己,他自然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带着娘子一同前去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正可四两拨千斤!
母后心心念念的都在惦记着那个没有出世的孩子,因此这个时候她也会顾忌一些娘子的想法。
“那,就去吧……”岳西把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轻声说道。
……
三日后,兰苑。
岳西与赢素乘车到了兰苑的时候,所有宾客已经到齐。
“陛下驾到!”司礼太监一声高呼,已经落座的宾客们忙起了身纷纷跪在地上,异口同声地喊道:“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因是在宫外举行聚会,赢素只穿了便服,白色的锦袍外面束着同色的玉带,一头墨发用金冠束起,倾城的容颜上挂着一抹淡笑,行动风流间让偷偷望向他的那些名门闺秀们失了神:都说当今陛下有沉疴,可他那样的画中仙似的人物,便是只嫁一天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吧……
赢素走在最前面,身后跟了一众侍卫太监,而岳西就走在这些人的后面,与他隔了老远,颇不引人瞩目。
缓步走上回廊,她随意地往两边望去,见宾客分了男女坐在水榭的左右,几十张案几的后面都是人!
只是那些男宾们大多在偷瞄着赢素的脸色,而那些年轻的女子则忘了矜持与教养对着赢素摆出了一副‘色脸’!
岳西不动声色地注视着这一切,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做派。
回廊依着一湖春水而建,走到尽头便分了岔,一边通向水榭前的空地,一边通向水榭。
空地上搭了一处避风的棚子,三面围了,留出的一面也对着水榭。先到一步的裕仁皇太后端端正正的坐在里面,她右边的位子空着,只在桌子上摆着一只茶盏,显见那位子是有人坐的。
“皇帝哥哥!”盛装而来的明香君跪在凉棚的外面,声音清脆温柔带着少女特有的娇俏,她先是抬头细细地打量了迎面走来的赢素一眼,很快又低下了头,离着老远,岳西都能看见她羞红了脸。
岳西看得一扬眉,扭脸儿望向了别处。
兰苑原本是裕仁皇太后陪嫁中的一处园子。因她喜爱兰花,便特意将这座院子修葺了一番,建了兰舍,又在四处建了假山栽了不少大昭各地的奇花异草。而水榭亭台都是依照南方的形式建造,因此此处的景色与别处颇为不同!
仲春初夏的暖风吹在身上是使人愉悦的那种柔柔的舒适,沐浴在带着花香的微风里,岳西的脸上不自觉地挂上了笑。
耳边忽然传来琴声,岳西止了步子,倚在回廊的柱子边,举目望去,水榭上案几旁跪坐着一名粉衫女子,螓首微垂,巧笑嫣然,一双玉手落在琴弦上,指法熟练,奏出的曲调悠扬沉寂婉转颇有几分古韵!
水榭上弹筝的女子正是方才还跪着接驾的明香君。
原来……已经等不及上去炫技了……
毕竟还是个孩子。岳西在心里暗自想到。
只是她一面弹奏着乐曲一面会含笑地望凉棚的方向,岳西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正看见裕仁皇太后那张永远都带着假笑的精致面容,和正望向自己的赢素。
见岳西终于望向自己,赢素对着她招招手。
岳西展颜一笑,却依旧靠在柱子上没动地方。
“哼!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裕仁皇太后八风不动地坐在那里,却也把小夫妻的一举一动瞅在眼里,她笑着说道:“陛下,看看香君再看看她,你就知道哀家为何阻着你再立她为后了吧?”
赢素随意地望向水榭,眼里却没有那个粉衫少女:“今日朕是来陪母后散心的,母后还是不要说这些,以免扰了母后的兴致!”
“明家女儿本就金贵,香君又是哀家最为看重的。”裕仁皇太后不理儿子话语中的不满自顾自地说道:“她的名字还是哀家亲自取得。”
明太后名馥小字兰儿,从小娇生惯养在明家,没进宫的时候也是心性颇高自比幽兰,有才有貌。
这让的女人自然眼高于顶,奈何先帝去的早,她年纪轻轻地守了寡,便有些期期艾艾。
前些日子那盆兰花被岳西的一盏热茶烫死,她不知其中原委竟想到了自己身上,再加上永宁宫天天闹鸟儿,裕仁皇太后便在心里闹了鬼!
这几年没了先帝的管束她暗地里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连她自己都记不得了……
看着那株被她应心照料的兰花从根上烂掉,明馥从心里感到了怕!
因此这次明成再提让女儿进宫为后的事她马上就应了。
花儿死了没什么,还有人!
香君那个孩子就如同当年的自己,也正是花儿似的的好时候。
明馥看着她,心便安定了。
儿子身上有蛊毒,是不会长寿的。
那么,以后的岁月她还有孙子,还有个乖巧伶俐的香君陪着,就算这深宫寂寞,总还是有点盼头!
赢素显然对母亲的话并不感兴趣,在侧耳听了明香君弹奏的曲子以后他又转向岳西的方向,发现她正面带笑意的朝着一只案几走去。
赢素倾身看去,那只案几后面坐着的正是贤王妃!
“快来!额吉这里有地方坐!”从岳西一迈上回廊,贤王妃的眼睛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并不时地侧头对身边的女儿说道:“看见没有,娘就是相中她了……”
赢霓百无聊赖的眼神轻飘飘的扫了过去,而后便徒然的放了光:“娘,这人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若是男子最好,我哥不要我要!”
“别想了……人家已经是你的皇嫂了……”贤王妃撇着嘴无限惋惜地在女儿耳边说道。
“啊?”赢霓直勾勾地盯着岳西亦是同她娘一样的腔调哀叹:“怎么是个女的啊……”
岳西下了回廊,几步走上小径,分花拂柳朝着贤王妃和郡主走了过去。
她是直接迈了回廊的栏杆抄了近路走,脚下的泥土松软,身边不时有迎春或是蔷薇的花枝探出,因此岳西走的虽然快却是留着心的。
开得满满的一枝海棠斜斜的刺了出来,她只要错开一步就能走过,只是那花开得灿烂,惹得岳西竟停下脚步。
那是一株西府海棠,花开的时候不但美丽且芬芳。岳西撩着花枝凑过去闻了闻,而后毫不犹豫地伸手将那枝海棠折了!
‘咔嚓’一声脆响,声音虽然不大,依旧引了不少人往她这边望来……
一曲终了,明香君盈盈起身,本想着该有无数声赞叹声却显得稀稀拉拉!
她诧异的四下往前,却发现很多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岳西看。
虽然没有人正式为自己与那个女子引荐,明香君却还是认识岳西的。
又因为彼此微妙的身份,她更是暗暗地注视了岳西很久。
侧头看向赢素,见他正满眼温柔对着那个女子在笑,明香君低头抿了抿唇,再抬头的时候她开了口:“花草树木皆是性命,折了那花枝不异于焚琴煮鹤,真是败兴!”
‘嗡嗡’作响的院子突然的安静下来,这下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岳西身上。
赢素顿时沉了脸,伏案就要起身却被裕仁皇太后一把拉住:“坐下!连这些事情你都要管,不怕被人笑话么!”
岳西缓步走出花径,先对着贤王妃点点头又对着郡主笑了笑才转身瞟了依旧立在水榭上的女子一眼,她清清冷冷地说道:“花草树木皆有性命?姑娘长到这么大可是吃了多少瓜果菜蔬?专心杀菜十几年,你比厨子还要狠毒!”
“……”明香君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一张嘴就是不着调的话,心里虽然气结,却一时找不到话去回复,只能干干的生气!
“哈哈!”一番话让私下里哄笑声四起,大家都知道明香君与太后娘娘的关系,因此笑的都很克制。
岳西也是一笑:“佛经云:谷米草木无命无我,姑娘,你方才的话说错了……”
话是对水榭上的明香君说的,岳西却侧着头瞅着赢素:“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喜欢这支花便折了,现在,他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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