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枫在惊讶的同时,也对许臻的能力有了一定的了解。
有一说一,只看一遍就能模仿到这个程度,固然厉害。
但,如果从实用的角度来讲,许臻刚才的那段表演其实并不算好。
他的年纪、身形、体貌特征都跟剧中的那个老爷子相差甚远,但他在模仿的时候不懂变通,只是原封不动地直接照搬。
这就导致整段表演看上去十分怪异。
仿佛是小孩子穿大人衣服,哪儿哪儿都不合适。
并且,乔枫还发现,许臻的“复制”天赋是有所侧重的。
他对台词、眼神抓得很准,尤其是台词,语气、顿挫几乎能做到和原版分毫不差。
而与这两样相比,他在面部微表情、肢体语言的把控方面就稍差一些。
乍一模仿,略显僵硬。
在发现了这些缺陷之后,乔枫非但没有失望,反倒是心下稍宽。
果然啊,许臻只是一个天赋卓绝的素人。
如今想来,他今天在吴克明面前表现的那么惊艳,其实也有一定的巧合成分。
刚好雪竹这个角色是个“面瘫”,没有太多表情。
也刚好许臻本身的气质跟雪竹高度契合,不需要再做调整。
多方因素叠加之下,才造就了那场几乎完美的表演。
不过,即便是巧合,这孩子也确确实实是一块值得雕琢的璞玉。
乔枫今天早上还只想让许臻当许致远的替身,而如今,他却动了惜才的心思,想签下许臻本人。
这么好的外形条件、这么难能可贵的模仿能力,如果不当演员,岂不是暴殄天物?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阿臻啊……”
这样想着,乔枫的态度忽然就变得热络了起来,他笑眯眯地望向许臻,试探着问道:“你将来打算做什么职业?”
如果他说还没想好,那就趁机忽悠一波!
18岁的少年,有几个能对自己的未来有明确规划的?
谁料,许臻听到这个问题后,却毫不犹豫地道:“我打算出家。”
乔枫:“……”
等等,你说什么?
出家?
“出家”是一个职业吗??
许臻道:“三坛大戒管理办法规定,要年满20周岁才能入戒。”
“我现在在法云佛学院读中专,等毕业了,我打算一边打工,一边再考一个大专,毕业证到手刚好20岁。”
说话间,他神色肃穆,道:“我们寺如今只有师父一人拥有十师资格,如今师父年纪大了,我不能让寺庙断了传承。”
“入戒之后,一应事务都要由我承担起来。”
乔枫:“……”
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孩子……还真是志向宏大!
他纠结了半晌,终于还是暂且放下了劝诱的心思,打算先拍完这场戏再说。
来日方长,反正他是许致远的亲兄弟,还是等时机合适了再开口吧。
……
当天晚上,几人在宾馆早早睡下,预备第二天早点起床。
一是因为他们住得离影视城较远,要预留出堵车的时间来;
二是因为,雪竹有一段相当长的打戏,乔枫得提前带许臻去熟悉一下吊威亚。
威亚,也就是钢丝,是辅助完成打斗动作的常用道具。
许致远是童星出身,拍过不少武侠剧,对威亚十分熟悉。
而许臻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乍一使用,必然生疏,难保不会露出破绽来。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第二天凌晨4点,乔枫等人睡得正香,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好梦。
“现在走?”
乔枫被周晓曼摇醒后,迷迷糊糊地问道:“几点了啊?苏导昨天不是说9点到片场吗?”
助理周晓曼焦急地道:“改计划了!”
“昨天晚上下雨了,今天没法拍外景戏,只好先拍咱们这段。”
“剧组那边说让演员4点半就位!”
一听这话,乔枫顿时瞪大了眼睛,睡意全无。
他抓起外套,急匆匆穿上拖鞋,跑到窗边一看。
果不其然。
漆黑的夜色中,淅淅沥沥的雨水清晰可见。
雨下了半宿还没停,借着路灯,明显能看出路面上颇深的积水。
乔枫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
“许臻起来了吗?”他转头道,“让他赶紧冲个澡,先不化妆了,路上再说。”
“还有,去酒店前台问问能不能租车,要越野车,我们现在就用!”
周晓曼问道:“那剧组那边怎么回复?”
乔枫道:“剧组你不用管了,我去跟他们联系。”
周晓曼应了声,连忙跑出去安排。
20分钟后,三人乘坐着从酒店租来的商务车,匆匆忙忙奔向了横州影视城。
路面湿滑,周晓曼不敢开得太快,生怕路上会出事故。
然而她谨慎,不代表所有人都谨慎。
这一路上,他们先后遇到了高速公路限速、交通事故堵塞、城市内涝断交等等一系列的倒霉事。
等他们绕了一大圈、终于抵达横州影视城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乔枫面如土色。
他看了看表,时间是5点45分。
“你在这儿化妆,我去跟苏导打声招呼。”乔枫将许臻安顿好后,便去找苏文彬了。
许臻则听命留在了后台,任由造型师帮自己上妆。
片场如今还未搭完,环境简陋,并没有专门的化妆间。
两人在一个临时搭建的角落里化好妆,而后,造型师递给许臻一堆衣服,让他自己去找地方换。
许臻抱着戏服,有点懵。
找地方?找什么地方?
没有换衣间吗?
他虽疑惑却不敢发问,生怕这是个常识性问题。
许臻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抱着戏服走了出去,打算打个电话给周晓曼,问她停好车没有。
“嘟嘟嘟……”
电话没有人接。
许臻在后台溜达了一圈,有些烦躁。
他正打算逮个剧务问问,忽听见一阵钉钉铛铛的金铁交击声从不远处传来。
许臻的耳朵动了动,下意识朝那声音走了过去。
待走近一看,却见,一个身穿黑色精装、挽着古代发髻的女人正在一块空地上练剑。
光线太暗,许臻看不清对方的相貌。
昏黄的灯光下,他只能依稀看出这是个身材纤细的女子。
她身形玲珑,动作优美,一柄三尺软剑在她手中犹如银蛇,像是有了灵性。
许臻不觉眼前一亮。
“唰唰唰……”
“biubiubiu……”
“哈!”
“飒飒飒飒……”
然而,诡异的是,这女人一边舞剑,还一边给自己配音。
铿锵有力,中气十足。
配上她翩若惊鸿的身影,画风极其清奇。
许臻:“……”
这怕不是个智障。
他转身便走,以免两人见了面尴尬。
“铃铃铃……”
然而,好巧不巧,许臻兜里的手机这时却突然响了起来。
最原始的那种电话铃声,在空旷的摄影棚里产生了回音,听上去格外刺耳。
正在舞剑的女人动作一顿。
“biubiubiu”的配音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女人僵硬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如生锈的玩偶般扭头看向了手机铃声的方向。
刚好撞上了许臻的目光。
这一刻,她忽然想到了一个最近新学会的词语:社会性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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