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臭美了,姚姑爷赶紧给妮儿摘下来,还要在刷一层桐油呢。”刘淑英看着站在原地,转着圆圈的妮儿笑道。
姚长海上前给妮儿摘下背包,“妮儿,在等等,很快就能背出去了。”
“走了咱们洗脸漱口去。”刘淑英带着妮儿洗漱干净后,把妮儿放在摇篮里,然后就去做早餐。
连幼梅则拌鸡食,煮猪食,现在家里养了两头小猪仔,特能吃,真是一天一个样儿。
看着猪仔哼哼唧唧的拱在食槽里,吃得那个叫香,吃得香才好,这样才能长肉,到年底才好杀嘛!
天空还在下着毛毛细雨,雾蒙蒙的,依然没有放晴地架势。
姚长海洗漱完毕,则出了家门,正好迎上来挑水的姚博远和清远,把他们二人拉到树下面,好歹也能避避雨,“你俩来的正好,我有事跟你说。”
“小叔,啥事?”姚博远问道。
“放下扁担,咱们谈谈。”姚长海朝他们挥挥手道。
两人放下扁担,姚清远笑道,“小叔,有啥事说吧!搞得这么严肃。”
“其实也没啥事?就是问问你们在农场干得好不好。”姚长海拍拍二人的肩膀道。
姚清远大咧咧地笑道,“这有啥好不好的,不还是种地,对了就是政治任务多一些,背了不少的口号、语录。”
“小叔,有啥事您就直说?”姚博远捣捣姚长海地胳膊道,一大早拉着他们说话,肯定有事。
姚长海揽着他俩的肩头道,“你们俩要睁大眼睛分清了,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得分得清是非对错。”他接着说道,“别忘了咱可都姓姚。是一家人。”
这东拉西扯的,姚清远还以为啥事呢!“嗨!我还以为小叔要说啥呢!”他接着笑道,“小叔,你就放心吧!这内外俺还分得清。我们会照应着小婶的。”
“小叔,放心,男人照顾女人是天经地义的。”姚博远也保证道。
“那小叔先谢谢了。”姚长海谢道。
“小叔,一家人,说啥子谢啊!”姚博远赶紧摆手道。
话说开了,叔侄三人进了院子,“博哥哥、清哥哥、吃了吗?”坐在中堂门口妮儿朝两人笑道。
“哟!咱家妮儿起了,妮儿吃了吗?”姚清远放下扁担蹲在她身边问道。
妮儿摇摇头,“姥姥做。”
“姥姥早!”姚清远抬眼看着正在灶台前忙活的刘淑英道。
“这么早就起来挑水呢!”刘淑英扭头笑道。
“是啊!姥姥,我去挑水了。”姚清远笑着转身回到水井边。
刘淑英笑着点了点头。
回到水井边的姚清远对着正在拿着大水瓢。往桶里舀水的姚博远道,“哥,你说妮儿怎会知道是我们俩,咱俩进门可还没有说话呢!”
“听见的呗,就你那脚步声。铿锵有力,多又特点,我都不用看,就知道你进来了。”姚博远笑道。
“你说妮儿咋这么聪明呢!”姚清远笑着摇头道。
“也许是上天的补偿吧!”姚博远如泉水般透亮的眸子,闪过一丝惋惜,“行了别废话了,赶紧压水。”
姚长海则给小背包耐心地上一层桐油。所以今儿压水的任务就让他们兄弟俩自己解决了。
一切事,都没有宝贝闺女的事大。
吃完早餐,收拾停当后,连幼梅和姚博远、清远一起走,雨天路不好走,她没有骑自行车。
“妈。你这是要干啥去。”姚长海看着刘淑英穿上蓑衣,带上斗笠,脚上穿上了木鞋。
“我进山一趟。”刘淑英说道,也没打算瞒着,也瞒不住。外面还下着雨,姚姑爷不上工,就坐在中堂,继续编筐。
“我去挖点野菜。”虽然这借口太平常,可眼下真找不到啥借口。
“妈,我去就得了,您歇会儿。”姚长海放下手中的活计道。
“行了,我闲着也是闲着,你接着忙,就不耽误你了。”说着刘淑英疾步就冲入了雨雾中,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他们父女俩眼前。
唉……妮儿本打算同去的,可外面还下着雨,她说了肯定也白说,没得商量,所以她就没有开口,在家陪老爹。
嘻嘻……即便去了姥姥估计也进不到深潭,金麟平安长得这么大,没有所依仗怎么可能。
所以她还是安心地在家里陪老爹编筐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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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去农场上班的路上,“你小叔早上和你们嘀咕啥呢!”
“没什么?”姚清远笑道,“小叔让我们在场里互相照应。”
“吓操心!”连幼梅娇嗔道,可这心里暖融融的。
连幼梅接着说道,“咱们听你小叔的,有事咱们多联系点儿。”
“知道了。”两兄弟齐齐应道。
说话当中三人就到了农场,就看见大门外不远处,彪叔朝他们三人招手,三人疾步上前,被彪叔拉到一边树下。
连幼梅笑道,“彪叔啥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彪叔左看右看,小声地说道,“小连同志,二位小姚同志,农场变天了。”
连幼梅心里咯噔一声,姚博远和清远也是一脸的凝重。
“孟场长和陶副场长都靠边站了,现在连办公室都没有了。”彪叔拍拍兄弟俩的肩膀道,“你们今儿小心点儿。”
“啊……这孟场长可是真正的劳苦大众出身,根正苗红啊!”连幼梅惊叫道。
三人相视一眼,这真是怕啥来啥,本来有这二位坐镇,农场还能照常运转,现在……
“具体的俺也不知道,现如今这世道让人看不清。行了,你们三人知道就成。”彪叔嘀咕道,“俺去看大门了。”
三人沉着脸,拧着眉头进了农场,“小婶,你可小心点儿。”姚博远担心地说道。
姚清远摩挲着下巴。沉思道,“小婶,你可是农场的现金会计,可以说掌握着农场一半儿的财权。保管着财务章,工资发放、差旅费的报销等等,直接向场长负责的。这夺下了‘政权’,就要向财权伸手了。财权上没有自己人,还夺什么权啊!”
“那咋办?”姚博远一听急了,这刚刚保证了可不能让小婶出岔子,不然怎么向小叔交代,“李丽红特么的也太不是东西了。”姚博远现在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气的都爆粗口了。
连幼梅宽慰他们道,“没事。我这职位是上级给的,没有他们命令,谁也撤不了。就他们那群乌合之众翻不了天的。”
“行了,你们去上工吧!我回办公室。”连幼梅朝他们挥手道,话落打着油纸伞朝办公室走去。
“哥。你跟着小婶,别让咱们自己人吃亏了。”姚清远推着他的肩膀道。
“哦!那咱今儿就不编筐了。”姚博远老实地问道。
“这都啥时候,还编什么筐啊!”姚清远哭笑不得道。
“那你呢!”姚博远拉着他的胳膊问道。
“我去打听一下情况。”姚清远拍拍他的手道,“哥,一定要护住小婶啊!”
“放心吧!”姚博远拍拍胸脯保证道,接着看向姚清远道,“你也小心点儿。”话落追着小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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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幼梅打着住竹伞走到了办公室门前。门上还上这锁,看来今儿自己是第一个。于是合上了雨伞,拿着钥匙打开房门,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间平房,放着三张办公桌,墙上挂着领袖的画像。贴着标语、口号!另一边靠着墙是一溜的铁皮柜子,也都是铁将军把门。
连幼梅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先拿着脸盆架子上的搪瓷脸盆去水房打一盆水。
“小婶,我来吧!”姚博远打着伞站在门外道。
“你咋过来了,上工去吧!我没事。”连幼梅挥手道。
姚博远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脸盆道。“还是我来吧!”话落拿着脸盆转身就消失在雨雾中。
连幼梅摇头轻笑,“真是……”转身回房间,拿着干抹布擦了擦三张办公桌子和椅子。
提了提暖水瓶,空荡荡的,正打算去锅炉房打些热水回来,房门被推开了。
连幼梅放下手中的暖水瓶,转过身来道,“是你啊!付红兵。”
付红兵原名付健,这运动来了,名字也改了。一身绿军装,带着绿军帽,胳膊上套着红袖标。
二十来岁的付红兵,剃着板寸,长得倒是周正,不磕碜人,趾高气昂地看着连幼梅道,“就是我,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这财务科的领导了。”
付红兵身后跟着两个人,也是同样的着装,同样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付红兵背着手,挺胸抬头,踱着方步走了进来道,“连幼梅同志,现在交出你手中的钥匙和财务章。”
还真让他们给猜着了,真得来了……
连幼梅看向他气定神闲地道,“我怎么没有接到上级的通知,哪个领导批准的?请出示一下厂党委下发的通知。”
一句话让付红兵的气焰顿时弱了下去,他哪有厂党委的通知文件啊!场长可是靠边站了。
然而只是一瞬间付红兵嚷嚷道,“是组织派我来的,还有是李干事批准的。”
“那么请李丽红、李干事劳驾过来一趟说明一下。”连幼梅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
不是连幼梅瞧不起他们,大字不识一个,会计需要的是专业知识,不是刨土坷垃能干得了的。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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