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叶树枝叶浓密,阳光几乎无法穿透,树荫下便没有斑驳的光影,显得格外得阴凉。围着粗大树干的是一大片雏菊,绯黄的颜色娇嫩柔弱,有些畏惧于某个少女散发出来的不忿。
“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要讨好西格莉德。这只是一笔交易,换取一顿丰盛的午餐。”陆斯恩解释道,至于“这都是因为你……”这种理由,可不是一个仆人应该向主人所做的解释。
罗秀轻哼了一声,摆了摆手:“你不用向我解释了,不过是一个好色男人向一个媚俗女人献殷勤而已,这种事情在伦德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到。”
“是。”陆斯恩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
眉角挑了挑,罗秀瞪了一眼陆斯恩,头也不回地往枫林大道得方向走去。
“他那样的笑,是觉得我在胡闹吗?陆斯恩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我,他只能看到大胸部女人对得媚笑。肤浅的男人,今天早上还向我宣誓效忠呢,真是可笑。这样的男人,和父亲根本没法比。”罗秀愤愤不平地想着,开始怀念自己得父亲,他对母亲得坚贞爱护,一直是罗秀认为的真正爱情。
如果百年战争的最后战役中,是父亲安德烈公爵统兵踏入黎多瑙,姬玛想要施展美人计,父亲一定会轻蔑地嘲笑她:“你虽然是世人眼中最美丽得女子,但在我心中,却比不上我妻子一个温柔得眼神。”
总算进去了,看着罗秀纤细的身影进入多明尼卡神学院的拱形大门,陆斯恩松了一口气,对着始祖高大的雕像行礼:“感谢万能的始祖,希望她不要再出什么状况。”
石头就是石头,就算雕刻成伟大人物的模样,有着俯瞰人间得高度,怜悯世人得眼神,令人膜拜得气质,也只是石头,不会有半点真实得情绪。
“今天我会向你行礼,当我的行宫遍布多米尼克时,你的雕像会成为我后花园的收藏。”陆斯恩取下摺沿高帽,依然在微笑,却没有温柔,没有宠溺的眼神,只剩下冷漠和嘲讽。
始祖雕像得投影笼罩着梅林广场,陆斯恩在它的影子里,慢慢远行。
……
“8.5分。格利沙尔塔小姐,这是你论文的最终得分。”海曼?马克西姆先生今天终于没有穿他那套老旧的麻衣袍子,而是和所有普通老师一样穿着细领小袖口教师服,两腮的胡子刮的十分干净,所以他在露出满意得笑容时,那份干净柔和的气质终于没有让坐在对面的罗秀嘲讽他的言行风格。
“谢谢,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命题,但我想自己还是对得起这个分数。”面对着三个考官,以标准淑女坐姿面对他们得罗秀,没有半点紧张。
她的下巴微微昂起,上身挺直,双手手指交叉搭在小腹前,双腿并拢向左倾斜成75度角,每一个细节都可以成为礼仪课上的标准姿势。
“这可是多明尼卡历史上少有的高分,小克莉丝汀得了8.2分就让小安德烈十分羡慕了,他甚至重写了论文,但最终得分也没有超过8分。”说话的只能是艾格博特先生了,也只有他那份年纪和资历,能够在公爵夫人名字前亲昵地加个“小”的前缀。
“谢谢。”罗秀对艾格博特先生并不陌生,但他和所有的老人一样,如果有年轻人接话,他会絮絮叨叨地把几十年前发生的事情都讲一遍。
所以罗秀和艾格博特得对话会尽量简洁,以避免给对方回忆感叹的由头。
“和她的母亲一样稳重优雅,我记得小克莉丝汀……”
艾格博特开始回忆,长达十分钟的个人叙述后,副考在门外敲响了提示时间的铃声,他才停止。
“我十分欣赏其中的一个观点——拉西民族的城邦制民主选举,来源于他们的多神教信仰,贵族议会的长老们共同商议政事,就像天神们围着圆桌争吵,这种神话中的议事制度让他们觉得更民主的议会制是理所当然,而不会让皇帝或者教皇独自宣布权威。”海曼先生习惯性地去摸他得胡子,却摸了个空,自嘲地笑了笑,“从神话的方向去研究城邦制,确实让人耳目一新啊。老师,你现在应该向格利沙尔塔小姐提问了。”
艾格博特得资历很老,多明尼卡神学院里许多学者都是他的弟子,接过海曼手中的原稿,艾格博特随口道:“格利沙尔塔,听好我的问题,这份论文,一共有多少页?”
“十八页。”
“你用的是艾瑞亚字体还是伦次德字体?”
“当然是艾瑞亚字体,它古典的味道十分适合古文献中的拉西文字。”
“这份论文得题目是什么?”
“《简论城邦时代古拉西语系民族的信仰》。”
罗秀有些疑惑,这个老头问这些问题干什么?他只要随便看一眼就知道了。
“论文是你写的?”
“罗秀?格利沙尔塔?烈金雷诺特以金色马蹄徽章的荣誉发誓,这是我的作品。”
“很好。我提出得问题你全部回答的十分完美。论文答辩的成绩,我给你一个优良。”艾格博特放下论文,看着旁边一言不发得雅兰斯夫人,“小玛吉露达,到你了。”
除了微笑的海曼先生,罗秀和雅兰斯夫人同样惊讶,这也算论文答辩?多明尼卡德高望重的老学者,六界最高学者奖梅林奖获得者,经济学,军事学,宗教学,社会学权威艾格博特先生就提出这样没有水准得问题?
不,这已经不是提问质量的问题了,而是毫无遮掩的放水作弊。
“您不能这样做。尊敬的艾格博特先生,这有悖于一个考官的职责和道德,我们必须严格执行答辩过程的程序和尺度。”雅兰斯夫人忍不住出言反对,虽然语气称不上斥责,但已经有些不满了。
“既然雅兰斯夫人不同意,尊敬得艾格博特先生,你可以重新提问,面对任何问题,我都会给你完美的答案。”罗秀既没有庆幸艾格博特的放水,也不在乎雅兰斯夫人的严厉,她认为一切都不会改变她会完美通过考试得结果。
陆斯恩……我不会让你再有卖弄的资格。
艾格博特看了一眼罗秀,骨子里无比骄傲的烈金雷诺特家千金,果然和当年的小克莉丝汀一样自信。
“按照多明尼卡神学院考试通则规定,答辩必须紧扣论文,只要考官不是提出一些和论文本身无关的问题,就符合规定。”海曼微笑地看着雅兰斯夫人。
雅兰斯夫人摇了摇头,无奈地吐了口气,一共有几页?用的什么字体?论文标题?论文作者?这些问题还是真说得上是紧扣了论文。
想想当年自己以雅兰斯家族继承人未婚妻才有资格进入多明尼卡学习,在还未毕业时,未婚夫却已经去世,贵夫人的头衔不可能再落在她头上,平日里笑脸相迎的老师同学一夜间陌生,便是毕业考试,也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再看看海曼和艾格博特得偏袒,雅兰斯夫人心中只留下一片怨恨和不平。
“我要给这个目中无人得小女孩一点教训。”雅兰斯夫人合上教案,不去看原来的提问,准备在一个偏冷得领域提出一个专业问题。
“那好,格利沙尔塔小姐,请你就百年战争后,樱兰罗和法兰两国暧昧不明的外交关系应该如何改善,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对于从小就耳濡目染政治论调的贵族继承人,这样的问题并不冷,也不偏,罗秀简洁而完美地陈述了自己的观点。
雅兰斯夫人只是在提问的那一瞬间,想起了揭开自己的隐秘,血淋淋地嘲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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