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
元祁瑾却不理会她的态度,只是淡淡道:“欢喜门要对付你,结果却被你听到他们的谈话。”
云歇双眸微微眯起,“你威胁我?”
“谈不上威胁,说了是交易。”
“元公子,你是不是忘了,与我一同在场的,还有你。我若是被揭露了,你也脱不了干系。”
元祁瑾听到此不禁勾唇一笑,看她的眸中带着淡淡的嘲讽,“谁会信你?医德流芳的元某,和恣意放荡的云歇,世人会更相信谁?”
云歇的面色不变。
“况且就算是我在场又如何,他们要对付的是你,是你背后的绝世楼。而我,他们还没有胆子敢来招惹。”
云歇的面色终于有了些变化,看他的神态自然,声音清淡,似乎这件事情是理所应当一般,竟隐隐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狂傲之感。
这人果然不好对付!
“那你到底要如何?”
“很简单。”元祁瑾低头用手顺了顺本就平整的袖口,“此去不绝,结伴而行。”
云歇倏然冷了眸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的侍从前不久从树上摔了下来,撞了脑子,因此不能贴身保护我,我自然要寻个身手好的随侍。”
云歇咬牙,你侍从摔了,关我屁事!
撞了脑子的某人倒吊在外头的一棵高树上,正在凝神偷听,冷不防听到这句话,险些就从树上跌了下来。
“你我不过初次见面,便想逼我云歇做你的随侍。”
经过之前与元祁瑾的那一次床上过招,她自然是知晓他的深不可测,也知晓此刻他的这句话,不过是借口罢了,至于他真正的目的为何,实在是难以揣测。
“我逼你?”元祁瑾轻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道,“难道不是你自愿与我交易的?”
云歇狠狠捏着衣袖,“元公子果然如传言一般,好本事!”
好本事的元公子这时却开始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她,云歇亦坦然回视。
两人并未再说话,那人仍旧肆无忌惮地看啊看,一直看到云歇怒气酝酿至最高点,正欲爆发之际,那人终于冷冷地笑了。
“做我元家护卫者,向来不见有如你这般的人物,举止粗暴,言辞粗鄙,长相…”
还未等他说完,那个举止粗暴言辞粗鄙及长相那什么之人立即眯起眼瞧他。
于是在这般暗含威压的目光之下,他停顿了一下,“噫,岂是粗狂二字形容。”
粗狂二字一出,那双眯起的眼立刻瞪得像铜铃那般大小,她横眉怒视,口中一声暴喝,凌厉的掌风直直打向那个悠然浅笑的清冷公子。
“让你粗!”
云歇的攻击来势汹汹,元祁瑾以袖中玉笛挡之,一攻一守间,片刻已过了百个来回。
攻的那方体力虽未大耗但苦于寻不到对方破绽,而守的那人一身轻松仿若闲庭信步。
显而易见,她打不过他!
果然不是她疏忽大意,而是他深藏不露!
万般思虑在脑中掠过只需一瞬,于是处处落于下风的云歇公子本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坚定信念,立马停止了这场毫无意义的拳脚暗斗。
她翻身往床上便是盘腿一坐,挺直背脊,抬高下巴,装作一副高坐莲台矜贵无比不容侵犯的模样。
“小小试探,果然不凡。”
元祁瑾没对她的突然出手有意见,就那么静静站着,笼罩于光影中的身姿似乎被染上了一层金色的晕影,愈发显得俊逸拔秀。
云歇姿态高冷地凝视着他,言语间却有些咬牙切齿,“好,我答应你!”
待阴险腹黑的那厮离开后,云歇深深叹息着向后一倒,呈大字型躺在床上,一脸忧伤地呆滞望天。
此行,怕是该不安宁了。
接下来的日子,元祁瑾与云歇主仆同吃同住同行,梓菀虽说对此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云歇在离开青春馆后之后,又去探查了几次,发现红鹰似乎在那天之后就再没去过青春馆,甚至匀阳城内也没有她的踪迹,看来是已经离开了。
三人在匀阳城停留了将近四天便启程离开了,向着不绝山的方向行去。
从匀阳城到不绝山的路途七拐八弯,云歇便决定抄近路,连接着匀阳城和不绝山的那片森林是最近的路程。
林子幽深却不茂密,偶有毒虫蛇蚁,却无凶禽猛兽出没,因此也会有一些木匠到这片林子里来伐木,只不过自他们踏入这片森林还从未遇到过人。
抬头望望空中飞过的麻雀,他们在这片林子里已经走了三天。树木之间间隔宽阔,几乎可以容纳一辆马车,好在他们的马车也小巧精致,因此倒是前进得顺利。白天靠着日升日落辨别方位,夜晚则停下了休息,林子里气息清新,幽静凉爽,让人觉得十分舒适。
“公子,我去帮元公子拾柴。”
晃悠的马车停下,梓菀掀开车帘出去了。
云歇这几日都在车里打坐调息,捡柴猎食都靠元祁瑾和梓菀。
不知为何,她在几日前便觉得胸口沉郁,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潜伏着,就连运行真气时都似有所阻,眼看着距离不绝山越来越近,这种状态让她越发急躁了。
真气在体内缓缓运行,然而一触及心脉附近,便清晰地感觉到了障碍,此次阻碍比上次还要强烈,云歇又重复尝试了几次,仍不能冲破阻碍,她的耐心渐失,心里越发地焦躁了。
一股腥甜猛然涌上喉间,她死命闭紧嘴,口中满是如铁锈一般的血腥味。有血自唇角渗出,衬着菱唇红艳如火。
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她暗叫糟糕,看来是中毒了,这毒一直暗暗潜伏在她体内,她竟没有发觉。
她忍着恶心感将血吞回,脑中思绪再度放空,真气凝聚,开始向心脉聚集,那一刻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层阻碍。
看来毒气已经顺着血液流到了心脉处,并积成了一股子浓重的郁气,她屏息凝神,开始动用凝聚的真气团强行冲击着积聚盘绕的郁气,一下比一下凶猛,一下比一下疼痛,一下比一下坚决。
林中偶有吹过风,掠过枝叶发出窸窣的声音,枯叶落在地上被小虫碾过,刺溜滑过的蛇腹,毒牙毕现,咀嚼着猎物的身体咔嚓作响。
在她耳中明明是那样清晰的声音,却不知不觉在渐渐远去,四周一片死寂。
天色黯淡下来,厚厚的云层遮掩着这片林子,林子却诡异地寂静无声。
云歇的思绪渐渐飘远,渐渐茫然,渐渐空灵,这里是哪里?
鸽子吱吱叫唤,越过房顶掠出一行白线,是哪里来的光一点一点地亮丽了那云轻风淡的碧蓝长空,又是谁一袭水衫在那春色媚人的满园红翠里绽开了笑颜。
她踉踉跄跄地跑过去,那人看着她,目光温柔,笑意满满地轻唤。
“你到哪里去了,阿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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