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府
管家急匆匆地来到后院寻主子,远远地看到一个人蹲在后院开出的小块田地里头,正埋首倒腾着什么东西。
“大人。”管家已经来到他身后。
那人含糊地应了一声,继续鼓捣着自己手上的东西。
“东西送出,事情已妥当安排好了。”
那人顿了一下,突然就弃了手上的东西,管家探头一看,瞬间无言,原来是一把小小的土铲。
自家主子整日总是倒腾着这些花花草草,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见他慢慢站了起来,然后转身,那是个年轻的少年,身材颀长,却有些瘦削,轻薄的铁质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面具下露出的皮肤苍白,唇色红润,这便是当朝最年轻的官员,皇上最是倚重的右丞相。
他随意地抬了下手,瞥到雪白的掌心和指缝还有些泥土,似是有些嫌弃,便轻轻拍了拍手,将泥土都拍掉。
“淮川侯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右相嘴里这么说着,目光却盯着田地里那株他方才新栽种下去的草药,被面具遮掩了脸部,因此看不出他此刻的喜怒。
“一切如常。”
右相突然笑了一下,“没有动静便是最大的动静,怕是很快,他就耐不住了。”
不绝山庄
上一次去欢喜门的居所险些被黑鹰发现,这一次看到落单的沁芝,于是云歇再度跟了上去。
沁芝果然是回了那处院落,和那晚不同,院里并没有什么守卫,许是都被派去大会现场了。
云歇轻车熟路地溜到了二楼,还是上次的那个位子,窗子外头,将窗户偷偷推开了一个细缝,她看见沁芝已经坐在床边慢条斯理地脱着衣服,两个男子将装满热水的浴桶放在了屏风后面便出去了。
云歇轻笑,原来她都是大白天的在沐浴啊,这倒给了她一个好下手的机会。
衣物褪去,赤脚走过半个屋子,转到了屏风后,将身体浸入了水中,热水触碰在皮肤上的感觉很是舒服,不禁令沁芝发出了一声浅浅的叹息,但在下一刻,一股冰冷的尖锐却刺痛了她的脖颈。
“嘿,美人,我又来了。”
沁芝身子一僵,“你…你怎么还有胆子来?”
“只要问到了我所想知道的,我自然会走。”
沁芝已经冷静了下来,她素来是个谨慎的人,且不说她此刻泡在浴桶中不便于行动,就算是她敢不顾裸身之羞而行,脖颈上的这根银针怕是也不会让她好过,还未摸清对方的底细之前,她终究是不敢妄动。
云歇也正是看清了这一点,因此行事才如此大胆直白。
“你上次去绝世楼是去找什么人?”
“是一个女人,而且与绝世楼那晚送出的木簪子有关。”
云歇心里一沉,看来对方真的是在找她。
她突然勾唇就是一个冷笑,“你敢骗我?”
沁芝能感觉到云歇话中散发的丝丝寒意,但她还是不慌不忙地答道:“信不信由你,我所言句句属实。”
“睁眼说瞎话。你不知道对方的半点信息还能找什么人?”
感觉颈上的银针又逼近几分,沁芝心一紧,忙道:“我见过她。”
云歇眉一挑,“在哪里见过?”
沁芝抿唇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是黑鹰,他给我看过那名女子的画像。”
“是谁指使你们找人?”
沁芝这回沉默了,此事涉及欢喜门,她本就是依附于欢喜门下,若是被知晓了,哪能还有百灵阁的命在。
云歇自然知晓这其中的结症所在,但那与她又有何关系。
“我要找的是黑鹰背后的人。黑鹰与人做交易,你这依附于欢喜门的人自然也是要听命于他的,你别妄想骗我不知情。今日你告诉我的,我必不会宣扬,但你若不说,我手上的银针可不答应,到时候命没了,还要百灵阁做什么用。孰轻孰重,你好好掂量。”
百灵阁是沁芝此生的心血所在,这就是她可以为了百灵阁而乖乖依附于黑鹰身下的缘由。云歇在沁芝身后,自然是看不见她眼中的挣扎之色,但她却明白,既然当日沁芝可以为此投向黑鹰,那么今日也会为此背弃黑鹰。
果然没过一会儿,沁芝便开口了,“与黑鹰做交易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梧桐夫人,另一个我不知,那人允诺黑鹰许多好处,却没给他多少关于那女子的信息,只说了绝世拥有一支木簪,只要木簪出现,那名女子也会随之出现,因此黑鹰让我去看看。而梧桐夫人给的,是那个女子的画像,那是个极美的女子。”
沁芝的话让云歇一惊,这世上除了容陌玉,她从未在他人面前显露过真实的女性面貌,要知道她的容貌并不女气,因此当她扮成男子,也少有人能够看破她的真实性别。
也许那个画像里的女子不是她,而是她的母亲,女装的她与母亲十分相像,但这只是一种可能,还有另一种可能便是绝世那晚出现的云歌,那个女子与她的容貌竟是一模一样,她现在还不确定云歌是什么人,但难保有人见过云歌,从而得知她的真实容貌。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沁芝见身后的人沉默,不禁咬牙道。
云歇收回银针,一个手刀劈晕了她,然后顺着远路返回,这回去的一路上,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脚下的步子都险些走错,差点就被困在了庄内的阵法之中。
这一日的武试大会很快便结束了,守住擂台的毫无疑问是欢喜门的黑鹰,直到花御景宣告大会结束,擂台边黑压压的人群才尽皆散去。
那些坐在高台之上的人除了赛时的审判便无事可做,自然是是闲得很,纷纷相邀去喝酒下棋,元祁瑾谢别了他们的盛情邀请,一人缓缓往庄里走。
“公子。”玄钟突然出现了。
元祁瑾不看他,仍旧是慢悠悠地走自己的路。
“公子,那个云歇又去找沁芝的麻烦了。”
元祁瑾的步子稍稍一顿,复又前行,一路无话,就在玄钟以为自家的主子要沉默到底的时候,前头突然传来一声冷哼。
“鲁莽之辈。”
“公子,那……”
“不必管他,任他行事去,总会有他的苦头吃。”
玄钟一愣,怎么觉得公子的言语里带着裸的嘲笑呢,公子果然是擅长落井下石之辈啊!
武试大会的第二日依旧热闹,庄园内依旧一早便清净得可怕,云歇却压根感受不到,她本盘想着该是一觉睡到日晒午后,不料却闯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云歇打着呵欠斜倚在床头,长发散乱,衣裳松垮,灵眸半眯,倒是别有一股妩媚的风情,生生将江湖上以妖艳之美出名的桃夭给比了下去。
“仙子,你这时候不是该在大会现场吗?为何跑来扰我清梦……”云歇看着是睡眼惺忪,半眯的眸子却是一片清明之色。
“奴家又不去争那个名次,这次过来纯属看个热闹。”
“看热闹?过来看陌玉才是,不曾想陌玉却让我过来。真是仙子一片相思意,可惜郎君心不知。”云歇身子一偏,一个茶杯擦着耳际飞过。
“谁说我非看陌玉不可,奴家可是来此缔结良缘的!”
云歇似笑非笑,“良缘?你说的可是那个庸医元祁瑾?”
“云公子可是在说在下?”
云歇默然,背地里说人坏话被逮到还真是不止一次。
两个人走进了屋里。
是梓菀和元祁瑾。
前一个还好,后一个是怎么回事,难道不知道里屋是姑娘闺房吗!
虽然他也不只一次踏足她的闺房了,但是那个是杜三宝不是云歇啊!
虽然她云歇现在是男儿身,但是……云歇纠结了半天觉得自己都要吐血了。
梓菀一进门便开口道:“公子你怎么都没关好门,害的梓菀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云歇一个怔楞,然后醒悟,眼刀子顿时就唰唰朝着屋里的另一个女子桃夭死命飞射过去。
桃夭摆出一副天下人都没有奴家无辜的模样,掩唇笑:“哎呀,方才只顾着一路闯进来找你,竟是忘了关门。”
元祁瑾的目光扫到云歇那副模样便是一顿,梓菀见状赶紧走过来为她整理妆容,似是无意地遮挡了前方两人的目光。
“公子真是不懂得照顾自己。”
云歇知道她是怕她的身份被泄露,便闭上眼由着她摆弄。
“闲来无事,又找不到乐子,只好将时间都睡过去。”
桃夭吃吃一笑,“真不知陌玉派你来是做什么的。”
梓菀动作很快,待整理好了衣着与妆容,云歇就着梓菀手里的毛巾擦了脸,惺忪的睡眼顿时朗朗如星辰,泠泠如明珠。
“陌玉也没让我非得拿了那第一,那我又执着于此做什么。”
“陌玉?可是绝世楼的老板?”元祁瑾若有所思道。
云歇挑眉道,“你猜的不错,是他。”
元祁瑾淡淡道:“那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虽早有耳闻却不曾一见。”
“他一向很少在外头走动,懒得很。”云歇十分嫌弃地说道,“话说你们几个不去看热闹,都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元祁瑾淡淡道:“今日打第二个擂台,云歇公子却迟迟不出现,大家都议论纷纷,趁着午时休息,我便来看看。”
“我云歇战与不战关他们屁事,本事不怎么大,整日跟个婆娘似的闲言碎语一堆。”云歇一声嗤笑,显然对于那些人十分不屑。
“行了,你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或是要在这里待着也没事,本公子要去觅食了。”云歇说着就要往外走,睡了一整日,腹中空空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这时梓菀上前拉住了她,“公子,今日晌午便在这里烤兔肉吃了,元公子带了几只兔子过来,灼华仙子正好也在,可以一道。”
云歇耳朵一竖,看向面色清冷的锦袍公子,目光瞟向他白净纤长的手指,再瞟回他如玉莹润的脸,似是有些不信。
烤兔子?这个贵公子会烤兔子?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会烤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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