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窗外的光是有些过于明亮了一点,穿过了窗户,照在了房间里木质的地板上,光束中带着一点浮尘,若有若无地飘荡着。
外面的天气很好,当是晴空万里,人声嘈杂,当是市井喧哗。
房间里倒是很安静,术虎女身子僵直地坐在梳妆台前,双手放在腿上,紧紧地攥着自己衣裳的一角,看着自己身前的人,脸上带着一点微不可见的红晕。
那人站得很近,弯着身子,脸庞几乎已经要贴在了她的脸上,手里拿着一盒水粉,轻轻地在她的脸颊上擦拭着。
李驷从前也不是没有给别人化过妆,上一世的时候,他就经常给他的妻子化,她比他还懒,所以总是叫他帮她,时间一长,他也就熟悉这些事了。
那个年代的化妆品可不是一般的多,就连那些他都能用得好,何况只是现在的胭脂水粉。
不过,他替术虎女化着妆的时候,却是渐渐地出了神。
术虎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李驷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温柔了,就像是生怕把她弄伤了一样。
她几乎能感觉到身前那人温热的呼吸,但是那人只是低着眼睛,看着手里的胭脂水粉,神情里带着一些她平日里从未见到过的神色。
他的手指偶尔会划过她的脸颊,就像是在轻轻抚摸似的,却又点到即止。这让她的身子愈发僵硬,甚至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觉,脸上发着热,衣角也被她攥得皱在了一起。
所幸这个妆化得很快,本来也确实要不了多少的时间。
等到李驷从术虎女的身前让开的时候,好像是才回过了神来,笑了一下说道。
“你看看,还不错吧?”
术虎女看向了身前,那面梳妆台上的铜镜里,似乎有了另一个自己。
李驷给她用的水粉不多,只是让她的肤色看起来稍微白了一些,脖子上也用了一些,让脸颊和脖颈之间的颜色不至于有什么区别。
术虎女的胭脂选错了,这颜色对于她来说是太红了些,李驷就用白纸给她擦去了一点,使得那红色看起来更加自然了几分。
因为条件的原因,李驷没有给她画眉,也没有给她点黛。
不过只是这样也让她的样子看起来柔和了许多,脸颊上带着些许红润,少了几分剑的锐气,多了几分寻常女子该有的模样。
而这,也就是术虎女想要的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是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像是普通的女子一样,这样画上一个普通的妆。
“怎么样?”李驷站在她的身后玩笑似的说道:“我觉得是挺好看的,现在如果你说要出嫁,想娶你的人估计能排一条街。”
“胡说八道。”术虎女低下了头来,脸上是有些微红,也不知道是胭脂的红,还是什么的红。
但是,过了半响,她又说了一句:“谢谢。”
声音很轻,李驷或许是听清了,又或许是没听清,只是站在她的身后,笑着说道。
“你这不是也有讨人喜欢的时候吗,何必整天冷着一张脸呢?”
听着李驷的话,术虎女少见的笑了一下。
然后好像是发现里李驷再说她平日里的不好,撅起了嘴巴,轻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李驷看着她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摊了摊手说道。
“那这位姑娘,咱们可以走了吗,月底之前我们还要赶到华山呢。”
术虎女这才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抱着自己的剑,微仰着脖子,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
“那就,走吧。”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是开始有些寻常女子才有的作态了。
这倒不是因为李驷改变了她什么,而是她自己改变了自己。
因为没有人会是生来就是一件死物的。
······
李驷和术虎女继续向着华山赶去,区别在于这一路上,术虎女是有一些不同了。
她会主动要求去看一看庙会,遇见没见过的东西也会驻足停留一会儿,遇见没见过的地方也会进去看看。
这导致了她有一次直接就进了青楼,最后还是李驷去把她领出来的,听说她是差点没把那的一个客人给砍了。
总之华山的路不远,他们却是走了好一段时间。
等到两人来带华山的时候,是一个阴天,小雨绵绵。
两人绑好了马,李驷替术虎女撑着伞,这使得他的半边身子都被淋湿了,但是他倒是不是很在意。
华山上的石阶蜿蜒曲折,不过雨天走起来倒是也颇有一番意境,青山细雨,空谷幽静。
“你们中原人怎么总是喜欢把门派建在山里?”
术虎女一边走一边问道,她该是注意到了李驷被淋湿的半边身子,所以走得离他近了一些。
“嗯……”李驷想一会儿,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许是因为这里远离朝堂吧。”
“朝堂?”术虎女像是更不明白了。
“是啊。”李驷答道:“大多数的时候,江湖和朝堂都是两个相差甚远的地方,而且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总是不是太好。”
“如此吗?”术虎女像是暗自记下了这句话。
李驷不知道,他无心的这句话,日后成了金国做下一个重大决定依据之一。
华山的山门前,两个守门弟子正站在门边忧愁地望着天上的雨。
他们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轮到他们轮值的时候,天上就是下起了雨。
也不知道这雨要下多久,山门下是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
突然他们是看到了两个人从山下走了上来,那是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和一个短发的女子。
其中一个弟子是想起了几天前师傅的吩咐,立刻拍了拍身边的同门说道。
“师弟,快,去通知师父,李驷来了。”
“李驷?”这个师弟明显是刚入山门的还有些不知道规矩,听到李驷这个名字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
“师,师兄,你说的这个李驷,不会就是那个李驷吧?”
“是,就是那个,快去通知师父。”被叫做师兄的弟子有些头痛地推了一把还呆站在原地的师弟,看着他慌张地跑远,才转过了头来,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看着那个渐渐走进的白衣人。
他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了,轮值的时候下雨也就算了,还碰巧的遇到了李驷来的时候,得赶紧把自己身上的钱给藏起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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