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住手,我会给你幸福。”这呼唤非常温柔、稳重,不似电子播音,而是带有一定人类辨识度的、温暖的嗓音。
工程师蒂亚戈并没有理会,自认为出了幻觉,专注力全在自杀这档子事上。
然而,不管蒂亚戈怎么用力尝试扣动扳机,手指都不听使唤。
“住手!听我说,按照我说的做,我会给予你幸福。”呼唤继续传来。
蒂亚戈流出的眼泪和鼻涕模糊了脸庞。
他将手中的自杀式电击指枪用力往外一砸,砸到墙上又掉落地上。
接着,他在地上打滚。
他时而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揪出了一大把的毛发。时而撕咬自己的手臂和大腿,发出野兽般的阵阵低沉哀嚎声。时而又颓废起来,掩面哭泣。时而又脑袋撞墙,额头磕破流血。时而……
神秘呼唤持续传来……
蒂亚戈异常恼怒,绝望地大喊:“我连自杀都做不到,我自杀都做不到啊……”
虽然存在隔音材料,但由于叫喊声很大,还是弄出了一点响动。于是,有一个工友,在经过他房间前,听到了蒂亚戈发出的叫喊声。
紧接着,他的喊声越来越小,变成了喃喃自语:“我做不到啊,我什么都做不到……啊……”
那位工友想关心一下蒂亚戈,手指关节刚要敲门,谁料,房门却传来异常的响动。似乎是,有重物砸在了房门上。这一下,吓得工友赶紧收回了手,快速离开,不敢逗留。
蒂亚戈怒气未消,但痛苦又席卷而来,他不停地啜泣……
诱惑他的呼唤,消停了一段时间,现在又卷土重来:“来吧,来吧,实现你的愿望吧。”
蒂亚戈重新尝试扣动扳机,结果在关键时刻,手指仍不听使唤。
他又悲又怒,对着房间的四面白墙破开大骂。
“来吧,幸福就在那里,来吧,你的愿望就在那里。”
蒂亚戈已然有些神经质,朝着四面八方疑似呼唤来源的地方,疯狂砸东西。
他忽然在翻倒的杂物箱中捡起一把剪刀,没有丝毫迟疑,调转剪刀的方向指着自己。紧接着,另一只手往把柄处一握。最后,双手紧握,猛地朝着自己的额头一刺!
结果,剪刀的刃口明明就离额头一毫米,却前进不了半分……
他怒而往大腿一扎,结果却深深扎了进去!
疼得他本能往外一拔,大动脉的血如同血柱喷涌而出,连天花板都溅到了血。
“你有勇气去死,却没有勇气寻求幸福?”
“你懂什么!哈!哈!”蒂亚戈强忍疼痛,第一次跟神秘的呼唤交流,“你个鬼东西,哪能理解我?”
“拿出勇气来吧,你们人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急病乱投医。你为什么不试试最后的手势……手段呢?”
蒂亚戈不愿再听这鬼话,完全失去了理智,变得愈发癫狂,地上抓起一把小刀,将自己的右耳割下扔掉。
他疼得面目扭曲,用手捂住鲜血直流的耳朵断口。
然而,被扔掉的血淋淋的耳朵忽然飞起来,立在空中,停留在他的面前。
“既然你赴死得如此坚决,为什么没有勇气最后拼一拼呢?”飞起的耳朵跟他对话。
失心疯的他,用刀刃戳爆了自己的左眼,却依然能看到停留半空的耳朵。紧接着,他又戳爆了自己的右眼。终于,他归于黑暗中。
可是,仍然能听到飞起的耳朵的声音,而且近在咫尺。
失心疯的他,扔掉了小刀,反而放声狂笑,大喊:“我大抵是疯了,疯了!一切都疯了!呵呵呵,都疯了!疯了!”
飞起的耳朵仍在絮语,用词不断变化,语调也在不停调整,最终变得越来越暧昧、越来越具有诱导性。
他的情绪起起伏伏,原本接近支撑不住的身体,也因为肾上腺素的狂飙,暂时支撑住了。同时,他的情绪极其亢奋,身体也在极速透支着……
他在地上摸索着,因为看不见,摸不到想要的东西,转而发狂地捶打着地面……
他的手被扔掉的小刀给割伤了,却反而更加亢奋起来。
他重新摸索两下,抓起小刀,手起刀落,将自己的左耳也割了下来。
就在他身体快支撑不住的时候,忽然,所有离开身体的血肉都颤抖起来,沿着原本血肉迸射而出的路线,回归了身体本位,极速愈合。
他的双眼已然能看见,只是因为眼球的血肉愈合得并不完美,导致眼前的景象割裂成数个碎片。
然而,在他眼前,虽然是一片破碎的景象,却有两只飞耳停留在半空。
两只血耳横在空中,上下叠在一起,一开一合,模仿人类嘴唇在说话:“你现在知道我的能耐了吗?”
嘴唇血耳飞到了他的左耳耳洞边,诱惑着他:“来吧,追求属于你的幸福吧。何必悲伤,何必哭泣,不如记住今晚血与泪的苦楚,狠下心来,随我追求幸福。”
嘴唇血耳又飞到了他的右耳耳洞边,继续诱惑着他:“来吧,来吧,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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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需要什么?”这是蒂亚戈第二次跟神秘的呼唤对话,眼神中却充满了愤怒,似乎想要把这愤怒发泄在嘴唇血耳身上。
“我需要共存,我需要活着。”
“活着?呵呵呵呵呵……”他呵呵傻笑,“呵呵呵呵呵,看来你比我还要卑微啊。”
“卑微?”嘴唇血耳模仿他的嗓音,模仿得惟妙惟俏,重新飞到了他的面前,“活着才是生存在宇宙中的第一要务。”
“呵呵呵呵呵……”他猛地张大口,往前一吞,将嘴唇血耳完全吞进嘴内,随后迅速咀嚼,艰难地吞入肚。
这一吞,险些堵住了喉管,要了他的命。
忽然,他往前一扑,疯狂地呕吐……
这不仅是因为这种行为本身很反胃,而且还有嘴唇血耳碎块在胃内不断撞击导致。
随着胃中所有东西被吐出来,嘴唇血耳碎块重组起来,只是耳朵上多了许多的牙印。
“冥顽不顾!”嘴唇血耳也怒了,还很不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明早我会亲自在饭堂选拔。今晚你要死便去死吧!废物!”
最后,嘴唇血耳重新分开,分别飞到了他的双耳断口处。很快,双耳重新连接身体,恢复如初。
翌日,等众人看到工程师蒂亚戈的时候,吓得脸色瞬白。
那是一张像是进了玩具拆卸厂后、又重新被缝制的布娃娃的脸!
蒂亚戈的脸色是如此憔悴,仿佛昨晚跟死神搏斗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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