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辉耀 第四章威胁
“头儿，你确定吗？”
“错不了，雇主要的东西正和一批赛里斯陶器放在一起，而那些赛里斯陶器的碎片现在就在我们脚下。”
“想不到头儿你对这些东西竟然也有研究。”
对少年竟然能辨认出自己看不出样子的碎片是属于那种陶器，米沙表现出了足够的惊讶。陶器虽然人人都会用到，但要说到它的鉴赏和详细种类，那可只有那些富有的商人和贵族才会有闲心去研究。在常人眼里，流浪佣兵和艺术是两个完全沾不上边，甚至互相排斥的词语。
“按我说的做就好。”
面对米沙隐含恭维的惊讶，棕发少年的语气却变得低沉下来。
“这次任务，对我们很重要。”
“是，头儿。”
察觉到少年语气中的冰冷，额头上沁出一丝冷汗的米沙赶紧点着头打开了挂在腰间的包裹，并从中取出了一瓶散发着荧光的黄色药剂以及三根普通的长木棍。如果有粗通魔法的人在这里肯定能认出来，壮汉米沙手里那瓶能在黑夜中散发出澄净微光的药剂就是魔药店中售价一金币的舞光药剂。对佣兵来说，魔法道具是任务中不可或缺的存在。而且往往雇佣兵的实力越高，对魔法物品的依赖就越强，这可不一定是件坏事。熟练运用各种魔法道具和魔药完成任务，更是一个合格雇佣兵的专业素养，对流浪佣兵来说亦是如此。
先将手里的木棒依次摆在地上，再用力拔掉药剂玻璃瓶口的木塞，米沙忍着心疼地把价值一个金币的药剂全部淋到了三根木棒上。一个金币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舞光术的效果值不值得起这个价，完全取决于他们能不能在这找到雇主所需要的东西。
随着药剂渐渐渗透进木棒的孔隙，三条木棒也慢慢被柔和明亮的乳白光辉包围。一分钟后，淋在木棒上的舞光药剂成功发挥出了最大的效果，发光的木棒已经将三个流浪佣兵周围五米范围内都照的犹如白昼。
“效果不错，但不值那么贵。不过……算了，我们开始找东西吧。”
棕发少年摇了摇头，率先走上前从地上捡起一根发光棒，信步朝着前方走去。
见少年已经走到前面，剩下的两人也赶紧从地上捡起了发光的木棒，一左一右跟着少年仔细搜寻起瓦砾间的缝隙。
……
“索尼娅少尉，发现有武装人员接近。数量：3人，方位：东南，距离：50米。”
睡梦朦胧中，索尼娅的耳畔突然响起了马拉申科的警告。一直开启近距离侦测功能的马拉申科虽然只能直观表示出索尼娅周围半径三十米内的详细情况。但系统的基础侦测距离可不止三十米。当三名流浪佣兵靠近索尼娅六十米内时，马拉申科就牢牢锁定住了他们，并开始向熟睡的女孩告警。
但是——
“呼……”
因为之前的寒冷而小声打着呼噜的索尼娅同志，只是从鼻孔里冒出了一个小小的泡泡以示回应。
“少尉同志，请立即进行戒备。”
“啊呼……”
“索尼娅少尉，发现有武装人员接近。数量：3人，方位：正南，距离：20米，请立即进行戒备。”
“啊呼……啊呼……”
“鉴于少尉同志已经无法做出有效回应，判定开启紧急状态，强行发动神经刺激。”
见告警无果，马拉申科直接按照处理程式启动了某种独特的电磁醒脑方法。酣睡中的少女只感觉太阳穴一阵刺痛，瞬间从睡梦中清醒。然后，她用尽之前吃下的那条六十公分长面包条所能赋予的全部力气叫了出来。
“啊！！！”
……
深夜，死寂，荒芜的废墟。此时此地，如果再突然出现一声尖锐的叫声，一般人恐怕直接会被吓得精神崩溃。如果那个人没有被吓傻，那么这块地方很快就会被笼上有着邪恶术士实验室的传言。
不过，现在在这片废墟上搜寻的三名流浪佣兵可不是一般人。南方王国有句俗话：宁愿相信有心怀慈悲的刽子手，也不相信有手上干净的流浪佣兵。这三个手上沾染了他人鲜血的凶徒可一点都不畏惧所谓的鬼魂，被其他两人认作头儿的那个少年甚至还有着和魔法师战斗的经验。
面对突如其来的叫声，三名流浪佣兵在同一时间做出了不同的反应。
壮汉米沙半跪在地，取下了身后的小圆盾挡在身前。另一名精瘦的佣兵则从腰间取下了一把短十字弩，用令人目不暇接地速度将一枚短箭装进弩机，对准了声音发出的方向。至于领头的棕发少年，在突然响起的叫声还没落下的时候，他就已用风一般的迅捷速度径直扑向了声音的源头——一栋半坍塌的泥砖建筑。
二十米的距离，少年仅仅只用了三秒钟的时间就将其越过。在翻过断墙跳进废屋的瞬间，如少年所料的，墙角果然缩着一个小小人影。以先发制人为准则，棕发少年没有浪费时间去检视那个人的样子，而是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发光棒丢在一边，然后在那人还没来得及动作前就用左手牢牢卡住了她的脖子，再将右手那把附魔过一阶电爪魔法的匕首横架在人影纤细的脖颈上。
“说，你是谁，不然我就割断你的喉咙。”
做完这一切，确认面前的人绝无可能再伤害到自己之后，少年开始用低沉的声音恐吓起她来。
不管眼前此人的身份是贵族也好，魔法师也罢，少年自信自己已经掌握了绝对优势。如果她没有威胁，他可能会考虑放这个人一马。但如果她露出了那么一点想要报复，或者知晓他这次任务详情的意思，那么对少年而言，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直接用匕首宰了她。在拜尔加这种地方，只要切断她的气管，再把她肢解成几大块扔进蒙卡利亚的流沙漩涡里，那么，就算是王国内最专业的执法人员前来调查也只能对此束手无策。
这种既方便又有效的处理尸体方式，流浪佣兵们可是屡试不爽。
……
“唔……咕唔……”
没有少年预想中的威胁或者求饶，回答他冷酷话语的只有从索尼娅喉咙里挤出的一阵咕噜声。
听着索尼娅发出的气泡音，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让被掐住的人完全无法正常说话。默想了片刻，他适当减轻了手指对索尼娅喉咙施加的力气。
“呼……呼哈……呼哈……”
少年手上的力气一放松，被掐得差点窒息的索尼娅便赶紧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说，你是谁，不然我就割断你的喉咙。”
没有给索尼娅更多的喘息时间，少年用冰凉的匕首在她颈间比划了一下，再次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借着被自己丢在脚下的发光棒，少年已经看清了被自己控制住的人影只是一个全身脏乱的小女孩，不过，虽然面前的人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少年却并没有因此放松半分。对流浪佣兵而言，拿外表判断一个人的危险程度并不可靠。在少年那些同为流浪佣兵的同行中，就不乏专用弱小外表迷惑目标的危险人物存在。虽然常人难以想象，但当那些外表柔弱的女人和小孩拿起利刃时，杀人和杀鸡在她们眼中可是毫无区别的。
“我叫，索尼娅。”
从睡眠中被电醒的索尼娅同志虽然对现在发生的一切不明所以，但她脖子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和之前的窒息感可不是唬人的。在生命遭到威胁的情况下，索尼娅乖乖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的身份。”
对索尼娅的名字不置可否，少年继续用不带感情的声音询问着。
“我是……”
索尼娅刚要回答少年的问题，马拉申科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冒了出来。
“索尼娅少尉，我建议你暂时保持顺从态度。”
——该死的马拉申科，为什么有人接近不告诉我，还要拿电电我！
由于无法和马拉申科语言交流，索尼娅只能愤愤地在心里暗骂起了马拉申科，完全无视了之前自己睡着的时候不理会马拉申科两道告警的事实。
“你的身份。”
索尼娅心里腹诽马拉申科行为在少年看来是一种可疑的迟疑，为了警示一下这个女人，少年往匕首上施加了更多力气，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道血丝。随着少年的动作，索尼娅很明显地感受到脖子上的利刃已经刺破了自己的皮肤，颈部的刺痛和匕首携带的电流让她猛地颤了一下。害怕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继续深入，索尼娅赶紧出声回答道。
“流浪者，我是，流浪者！”
“流浪者？”
闻言的少年用不信任的目光打量了一番索尼娅的装束，肮脏的衣裙，凌乱的头发，还有不太好闻的味道，的确是一副标准的流浪者造型。虽然对为什么她能在这里活下来感到有些奇怪，不过少年并没有对此深究的意思。这个女人看上去很脏，但凌乱长发下的容貌却还算漂亮。如果她在晚上的拜尔加城内长期逗留，恐怕早就被城内的地下妓院抓去当雏妓了。
“头儿，发现什么了？”
在少年打量索尼娅的时候，另外两个流浪佣兵也举着武器跟了过来。
“没什么，一个流浪女而已。”
“噢？原来只是个流浪女啊？头儿，我刚才可吓了一跳，我都已经做好和亡灵法师战斗的准备了。”
看到了被少年控制住的索尼娅的确是个没有威胁的流浪者，壮汉米沙拍着胸脯放下了手里的圆盾。
“头儿，我们要怎么做？是干掉她还是……”
“你去一边宰了她吧。”
低头想了半秒钟后，少年用“今天晚上吃土豆”一样的平常语气向米沙交代道。对他而言，为了不让雇主交给他的任务有一点泄露的可能，一个流浪者的死很有必要。
“好的头儿。”
“嗯。”
没有再理会米沙，少年撤下架在索尼娅脖子上的匕首，带着另一个流浪佣兵转身继续去寻找他们要找的东西。在少年松开手之后，失去支撑的索尼娅重重跌坐在地上。然后又马上被两米高的米沙给像拎一只兔子一样拎了起来。
“啊啊！马拉申科，快救我！”
眼看自己就快要被人铡刀伺候了，慌乱的索尼娅也顾不上自己说的话会被人听见，一边在米沙手里挣扎着一边呼叫马拉申科。
“你好，少尉同志。”
还好，马拉申科没有在危急时刻进入待机状态。
“马拉申科！救命！”
“索尼娅同志，请安静。”
“我都要死了！你还让我安静！”
“同志，不要惊慌，尽量像你进入睡眠状态时那么镇静。”
“马拉申科！你这个混蛋！你快点救我！”
“好吧，索尼娅同志，既然你已经不想睡了，那么请问你是否同意适时开启辅助射击功能？”
“愿意！我愿意！”
“授权成功，索尼娅同志，现在我对你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请保持安静，少尉同志。”
“马拉申科！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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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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