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敏敏怔了一下,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十分滑稽。
反应过来后她猛地站起来,怨恨地瞪着陆明月,声音里是十足恨意。
“陆明月,你耍我?!”
“敏敏,你从小就聪明,偏偏心肠歹毒又自我,现在这种环境最适合你生存了。”陆明月像以前那样,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表情很温柔,“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永远都能在这里生活下去。”
江敏敏猛地拍开陆明月的手。
“陆明月,你算什么东西?我是我哥哥一手带大的!我的监护人是晏哥哥,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
陆明月的手僵在半空中,也不尴尬,仍然笑得温和耐心。
“我不用教训你。在这里待上一辈子,就已经是对你最好的惩罚。”
说完,陆明月转身就走了。
江敏敏盯着她的背影,突然生出一股同归于尽的怨念。
她猛地朝陆明月冲过去,却被一旁的护工迅速按住。
“陆明月,你辜负我哥哥的托付,还霸占我的晏哥哥,你不得好死!”
江敏敏疯狂叫唤,宛如这里的狂躁精神病患者。
陆明月没有回头,很快走到了外面。
春天已经收尾,此时阳光很灿烂,在身上流转,仿佛所有业障都可以被原谅。
但是对于江敏敏,她此生都不会原谅。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是晏承之打过来的。
“明月,你去看看敏敏了?”
晏承之的声音透着几分迟疑,大概是怕明月误会他在跟踪她。
“是,已经看完了。”陆明月的声音倒是如常,“晏承之,我有事要和你说。你有空吗?一个小时后我们在别墅见。”
晏承之连忙坐直了腰身。
明月怎么会突然约他见面?难道又要对他说些什么狠话?
但她对他说过的狠话,还不够多吗?
听不到晏承之回复,陆明月说:“如果你没有时间,电话里说也可以”
只是电话里可能说得没有那么清楚。
“有!”晏承之连忙道:“我现在就过去。”
晏承之以最快时间赶到别墅。
陆小希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爸爸,惊喜地朝他扑过去。
父子二人很快就找到游戏来玩了。
陆明月回来时,陆小希正跟晏承之玩得满头大汗,欢乐的笑声充满整个客厅。
陆明月换上鞋子进了屋,就看见玩成一团的父子。
因为见过江敏敏后而稍显凌厉的眼神,此时慢慢恢复温柔。
晏承之看到陆明月回来,很快和小希结束了游戏,并找来毛巾替他把汗水擦干。
“爸爸和妈咪有事要商量,你去找程爷爷玩。”
陆小希乖巧地点头,很快跑去找程叔。???.
陆明月和晏承之走进书房。
她拿出一个日记本。
“这是江敏敏的盲文日记本。”
虽然江度的房子已经被大火烧毁,但由于日记本藏在墙壁上,并没有任何损毁。
晏承之拿过来打开。
他看不懂盲文,不由抬头看着陆明月:“日记本里写着什么?”
“我知道你一直在调查江度出车祸的事情,也在查孙小巴。”陆明月说:“江敏敏的日记上,隐约提过江度的特殊血型。”
但是,日记本里面,只写了江敏敏在医院听说那个“豪门少爷”的特殊血型,正好与江度的配型,而后心里生出某个阴暗的念头。
后续没有再写任何内容。
也许江敏敏并没有出卖她哥哥。
也许是出卖了,但在她哥哥死后,她也生出极度的内疚感和悲伤感,所以写日记的习惯从此中断了。
“查了这么久,孙小巴都招认了,都没有供出与车祸相关的信息,大概幕后的人做得很隐蔽。”陆明月说:“而且事情过去这么久,就算留下过什么线索,估计也早就消失了。”
晏承之看着她,“你有什么建议?”
“我假设,如果这件事真的跟邱静兰有关,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陆明月也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出结果:“江度出车祸,最终获利的人,是你。”
晏承之的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突然就僵住了。
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结果。
“可是八年前,邱静兰跟你并不认识,她为什么要冒险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陆明月继续分析:“如果你真的想查,也不必再找人跟踪孙小巴了,其实有一个更快捷的办法。”
晏承之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心口猛的一沉,“什么办法?”
由于和孩子玩得太久,他身上还有一股热气腾腾的气息,只是脸色突然变得惨白,瞬间失去所有风发意气。
陆明月见他脸色难看,有些不忍,但还是一字一句说了出口:“晏承之,八年前你生病,晏家最想让你活下来的人,是谁?”
晏承之拿着日记本的手指骤然用力。
过了很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地问:“明月,如果江度的车祸,真的是一场阴谋,你会迁怒我吗?”
如果这就是真相,明月是不是更有理由,永远都不会跟他在一起了?
“不会。”陆明月说得很清晰明了,“你对那件事完全不知情,就算是江度也不会怪你的。”
只是,她不能替江度原谅那些做恶的人。
“我明白了。”
晏承之站起来,脚步沉重地离开陆明月的别墅。
他直接来到晏氏老宅。
晏老爷子看到他,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你来得正好,关于董事会的事,我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叮嘱你”
晏承之打断他,“爷爷,我有事要问你。”
他的表情太严肃了,晏老爷子心里闪过几分不太好的预感,但还是点头,“你问。”
“你让我不要调查孙小巴。”晏承之垂着头,让人瞧不真切他的表情,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难受,“可是,我派人去查了。”
晏老爷子的手指微微一抖,但还能勉强镇定。
“哦,你查到什么了?”
“他什么都招了。”晏承之终于抬起头,眼底一片猩红,也有几分恨意,“爷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晏老爷子眉心一凝,挥手让身边的管家退下去,并让管家看好门,不准让任何人靠近。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那我也不怕告诉你实情。”
晏承之藏在身侧的手指悄然攥紧。
竟然,这么轻易就把真相诈出来了?
是觉得人死了那么多年,已经无关紧要,所以可以随便说出来?
还是觉得,像江度那样的普通人,是死是活都无人关心,所以肆无忌惮?
晏老爷子看着晏承之阴郁冷沉的表情,缓缓说起当年的真相
不知过了多久——
晏承之从晏家老宅出来,脸上已经白得没有半分血色。
这一夜全城暴雨。
晏承之冒雨开车回到公宴,坐在院子的屋檐下,看着那朵被雨点打得东歪西倒的睡莲,嘴角沉得厉害。
这一夜,晏承之彻底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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