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云听后没好气地问道:“去甲胄武器干嘛?!领个军饷而已,又不是要娶新娘子。”
“花大哥,你别这样,这是章先生定的规矩,上位也同意了的。”
戚祥是属于比花云晚一些加入朱元璋队伍的,也就称花云为大哥。
而花云听后则吐槽道:“这章先生又出这样的鸟规矩作甚。”
对于义军诸官兵而言,最近被立的规矩是越来越多,也就让他们有些不耐烦。
花云只是其中的代表,所以也在这时颇为不解地说一句。
“原因刚才说了,免于待会发军饷时闹起来后出现人命,再有就是,穿着甲胄再扛粮饷回去,身子骨也受不了。”
戚祥这时耐心解释起来。
但花云有意逞能,也有意自己底下一干兵勇面前耍耍威风,便对戚祥说:“你瞧不起我,觉得我穿甲不能扛米?你信不信等你娶媳妇时,老子能披重甲扛着你入洞房。”
花云身后的义军都跟着哄笑起来。
这时的戚祥还未到弱冠之年,脸皮有些薄儿,被花云这么一打趣,瞬间就脸红了。
而章诚和朱元璋这时倒也听见了外面的笑声。
因朱元璋要亲自发饷,章诚便先不急着签字复核提调的粮饷,只走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由于章诚在之前攻下滁州城时,表现的很有主见和威严,所以跟着花云的一干人倒是有些怵他。
所以,在章诚来后,花云等一干人倒是停止了哄笑,不由得正经起来。
章诚则横眉一扫,看着花云:“又是你这个花云,戚祥兄弟现在是我的亲兵队正,伱嘲笑他,是几个意思?”
“章先生,他是你的亲兵队正,又不是你儿子,你这么护着他作甚。”
花云这时笑嘻嘻地回了一句。
章诚听后只问道:“你在这里闹什么?”
“没闹,不过是与戚祥兄弟说笑说笑。”
花云说着就自觉地脱了甲胄,也武器交给了一脸懵的戚祥。
“没闹在这里哄笑什么,你可是咱亲自上位面前夸过的好汉,别在这個时候混不吝带头不让兄弟们脱胎换骨成安民立国的大丈夫!”
花云听后闭住了嘴,只回头看着同样一脸懵的弟兄兵勇:“愣着干嘛,按规矩来呀!难不成,你们他娘的不想要粮饷,不想养婆姨?”
花云身后的人都一个个地老老实实地交了武器,几个九夫长也去了甲胄。
章诚见此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淡淡一笑,知道这个花云浑归浑,倒也不是不晓事理。
跟在花云等后面的汤和等义军官兵见花云如此配合地脱了甲胄,交了武器,而没有跟章诚硬来,便也纷纷脱了甲胄交了武器,也让自己麾下的兵勇如此照办起来,没有跟着为难起来。
只是在进来后,汤和倒是忍不住问起花云来:“你怎么就老老实实地把甲胄脱了,我还以为你真敢跟章先生反着来呢?”
“你当老子傻?”
“老子做出头鸟,遭了殃,然后惹你们笑话?”
“老子可没那么笨!”
花云说着就汪前面走了去。
这时,朱元璋和章诚已开始给陆续给各部义军官校分发起粮饷来。
看着一袋袋的米被千户、百户们领出来,发于各自麾下兵勇之手后,进入校场的官校兵勇们一个个都开始振奋起来,有的甚至摩拳擦掌,有的则忍不住窃窃私语,还有的忍不住就冲上前来,忍不住就要往自己这边的人多拿几袋米。
对于这些义军官兵而言,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通过领军饷的方式来获得报酬,而不是通过抢掠分赃的方式获得报酬,所以,都还有些不习惯这种文明的方式,依旧还有不少兵会习惯性地如之前抢掠分赃一样,认为只要往自己这边多抢一些,那多抢的部分就属于自己的。
但现在明显不再是这样的规矩。
“排队!”
“排队!”
“不准抢,他娘的都抢什么!”
“把拿走的粮袋都拿回来,忘记军法了吗,谁要不拿回来,就加倍处罚,停发一个月的粮饷,外加三十杖!”
“各千户、百户管好自己的人。”
“明明都演练过,嘱咐过,还忍不住乱来,是记不住还是故意这样?”
“各千户、百户谁要是没管和自己的人,就回去写检讨书。”
领着朱元璋麾下亲军兵勇的徐达,是专门负责维持领饷秩序的。
所以,在这些义军将士因为粮饷分发而纷乱起来时,徐达也带着朱元璋的亲兵,开始持着鞭子,一边抽着因为失态而不听令的义军官兵,一边大声喊着。
这些朱元璋的亲兵都戴着一个红袖章,红袖章上写着一个“宪”字,而用鞭子逼着领饷的义军官校去排队。
宪即法令和典范的意思。
能为朱元璋亲兵的,基本上是义军里纪律性和服从性都不错的,所以,即可以作为维持令行禁止的执法队,也可以作为令行禁止的模范队。
正因为此,章诚才建议朱元璋给他自己的亲兵戴上一个“宪”字袖章,既作为令行禁止的表率,也作为在军法队使用,且在执行军法时,也能让被执行军法的义军官校通过看见“宪”字,而对令行禁止这事加深印象,可以更快的变得知道守规矩。
草创期的义军对于遵守军纪这件事,是有些抵触的,也需要一个去接受和适应的过程。
何况,义军的领导者也是在实践中开始创立规矩。
总之,义军彻底的脱胎换骨需要时间。
而章诚算是加速了这一过程,因为他的出现,让义军在草创期,出现了很多规矩。
要不然,花云也不会吐槽章程立的规矩太多。
而现在,章程让朱元璋亲兵戴上“宪”字袖章,也是一种新规矩,这种规矩是基于目前急着要先发军饷而来不及建立军法执法机构的临时办法。
来领粮饷的义军官兵,因为脱了甲,又没有带武器,所以虽然人比宪兵多,但在被鞭子抽时,也无可奈何,甚至疼得只能躲避,并不得不守起规矩来,开始认认真真排队。
千户、百户等官校也开始主动整顿自己内部秩序。
于是,没多久,发饷的秩序就得到了维护,粮饷倒也因此发的快了不少。
官兵们在领到粮饷后,也渐渐喜笑颜开,对朱元璋和章诚等负责发粮饷的人,都多了几分敬服之感。
怎么说呢。
毕竟领到的粮食和抢到的粮食,对于才从农民变成起义军不久的义军官兵而言,意义还是不一样的。
前者让他们内心多了一份自己价值得到尊重、自己是正规军的那种精神上的荣誉感。
后者让他们容易觉得自己就是匪就是贼,就是这个世界的破坏者,而不是这个世界的秩序保护者。
这也算让他们尝到了遵守秩序且通过秩序来获得报酬而带来的喜悦感,进而开始有了更大的动力去遵守军法,去保证秩序。
归降朱元璋而成为义军一员将领的缪大亨就在领饷时,因此对缪贞低声说:“叔父,我感觉我们将来别想再归附朝廷了。”
缪大亨口中的朝廷就是元廷。
缪大亨本是元廷的将领,曾为元廷攻打过为农民军盘踞过的濠州城。
所以,缪大亨现在还是有被招安的想法的,而潜意识里仍有自己现在是在从贼的想法。
这时,缪贞听他这么说后,便问道:“这是怎么讲?”
“因为,这粮饷一发,义军就不是匪了!”
“我们这些临时归降的兵也要被他朱元璋收心,我们自然得不听其命也得听其命了,除非我们真要一兵一卒都不要地去归附朝廷。”
缪大亨因而回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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