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一声强烈闷响,伴随金属被顶开的哐当声回荡。
陈清焰和另外两名杂役,下意识扑倒在地,而后只觉头顶破空声极速掠过。
地板冬隆震动。
等到一切平息下来。
两名杂役心有余季地看着几人先前倚着的墙壁,此时正被一块散发出滚烫热气的赤红金属深深嵌入,厚实院墙裂痕延伸扩散足有十余尺。
其中因为同伴的失踪,整个早上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曾照龙,更是彻底回过神来。
忍不住看了王腾一眼,刚才要不是这少年推了自己一下,估计这会儿自己已经被砸死了。
刚要道谢,却见丹房内走出来一名形象有些狼狈的丹师,对着发愣的几人怒斥道:
“傻愣着干嘛,都给老子进来收拾。”
几人当即走进丹房,熟练地拿起箩筐、扫帚等工具,三人配合,很快就将丹房收拾干净。
“那谁,你,就你,拿着方子,去给我取一份药材。”
丹师吩咐完后,随手将丹方扔到杂役面前。
“我这就去。”
陈清焰应了一声,快步走出丹房。
隔了一会,他便提着一包药材回来了。
而此时,曾照龙两人已经将新的丹炉搬运到丹房。
丹师形象依旧邋遢,完全没有要整理一下的意思。
药材和丹炉都到齐了,三人识趣地离开,可就在几人走到门口时,丹师又开口了,
“等等,你们留个人帮我看火。”
三人脚步一顿,面面相觑。
表面看似镇定,实则内心,惊慌无比。
这位丹师,显然不是什么丹道高人,一早上炼丹,已然炸了两次炉,他们在丹房外都有危险,如果真的留下来了,再遇到炸炉,岂不是完了。
“赶紧,随便留下一个。”
丹师催促了句,背过身处理药材。
三名杂役,包括陈清焰在内,谁也不想留下来,更不敢轻易离开。
丹师也是修士,而且是修士里面比较尊贵的人物,几人不敢惹恼了对方。
时间慢慢过去,三人还是犹豫不决。
眼看着丹师再次转身,陈清焰暗自叹了口气,说道:
“我来吧。”
惹怒修士的代价,过于巨大,没办法,陈清焰只能主动应下来。
曾照龙一呆,脸上有些复杂。
嘴巴一张,正要开口,却被另一名杂役拉住离开了丹房。
此时丹师已经处理好药材,正从一个脏兮兮的布袋里抽出几根长碳,然后敲碎成拇指大小,整齐码放在丹炉下点燃。
陈清焰站在旁边,见到碳火呈柔和的粉红色,没有一丝暴躁,燃烧的过程更是不曾听到半点噼啪之类的爆裂声。
这是一种极为温和的碳,提供的火势稳定,用来炼丹十分合适。
陈清焰还闻到澹澹的松子、竹子混杂在一起的香气。
丹师见火势稳定后,转身将一个铲子似的铁具给了陈清焰,嘱咐道:
“等下听我吩咐,我说取三块碳出来,你就立刻用这东西从炉底铲三块碳出来,说几块就几块,不能多,不能少,知道吗?”
陈清焰点头,“知道。”
“铲出来的碳,不能让它熄了,我说添碳,你再放回炉底,懂吗?”
“懂了。”
丹师满意点头。
交代好后,丹师徒手打开一看就很烫的炉盖,轻轻提起,另一只手则快速将几分磨成粉的药材往炉里面倒,然后立刻将一碗黑湖湖的液体甩了进去。
卡。
炉盖合上。
随着时间燃烧,丹炉温度极速攀升,热浪扭曲着周围空气。
陈清焰什么都没做,已经满头大汗,却只能守在丹炉不远,等着丹师吩咐。
又过了一会,丹炉慢慢散发出一丝刺鼻的气味。
“抽两块碳,快。”
陈清焰精神一振,长长的铁铲一扫,精准将两块拇指大的碳火铲了出来。
此时,丹师神色郑重,再次用那无情铁手打开炉盖,然后一股脑地把剩余药材放入丹炉。
卡。
炉盖再次合上。
啪嗒。
炉盖被扣上了。
陈清焰眼神一凝,知道关键的时候来了。
这丹炉设计,像个高压锅,扣上炉盖,说明丹炉内部此时是封闭的,之后温度越高,炸炉的几率就越大。
这种危机下,饶是他也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时间,慢慢过去。
期间陈清焰一共进行了七次抽碳的举动,两次添碳的行为。
屋内温度越来越高,勐烈的热浪隔着几米都能感受到。
陈清焰不得不退到丹房门边,只有这里才感觉舒服些,如果还守在炉旁,现在估计已经七分熟了。
丹师盘膝在丹炉下打坐,闭着眼睛老神在在,似乎一点都不怕热。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
突然,丹炉的一个闭孔弹开,一抹浓烈药香烟雾般鸟鸟升起。
刹那间,整间丹房药香弥漫。
陈清焰只吸了一口,顿感浑身舒坦,先前的难受一扫而空。
他眼睛闪了闪,这炉丹药,不一般呐。
丹师大喜地站了起来,围着丹炉打转。
口中不停说“好”。
又过了一会儿,药香渐渐消失。
“要开炉了,把所有碳都铲了。”
“好。”
陈清焰闷头上前,盯着热浪铲动着,很快,炉底下最后一块碳火也被抽出,堆积在铁板上。
丹师拿起一个葫芦,壶口朝下。
嗤~~~
清凉的水迅速将碳火熄灭。
浓烈的水汽烟雾腾起,把丹房笼罩的跟个桑拿房似的。
更热了。
陈清焰喘息着,紧靠在墙壁上,额头脖子后背,全都是汗液。
浓雾弥漫,什么都看不见。
最后时刻,陈清焰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前所未有的集中注意力。
开炉即炸,这种事故,在杂役间广为流传,他不得不小心。
又过了一会,水汽浓雾散去一部分。
丹炉那边依旧没有动静。
陈清焰呼出一口气,悬起的心刚要放下,蓦地浑身寒毛卓竖。
强烈的危机自心底浮现,没有一丝一毫迟疑,他直接扑倒在一个用来放置药材的木架后......
番茄
下一刻,
轰隆——
巨响震天。
整个丹房都摇晃起来。
叮铃咣当刺耳声响密集爆发。
彷佛有人在用铁器打砸着房间。
直到一切平息,丹师咳嗽着从烟尘弥漫的丹房中走出,污浊的脸上全是狂喜,
“哈哈哈哈,成了,我炼成了「皓元丹」。”
他仰起头,借着正午的光,欣赏着拇指与食指之间捏着的一粒洁白明亮的丹丸。
突然,丹师发出一声轻咦。
转过身,
就见破烂木架下,此时正爬出一个浑身哆嗦的少年。
少年耳目淌血,握着先前用来铲碳火的铁具,只是此时铁具弯曲开裂,似乎被什么重重砸了一下,崩出一大块缺口。
算是彻底报废了。
“哈哈,你倒是运气好。”
丹师畅快地笑着,将一个精美瓷瓶丢到少年脚下,
“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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