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宫门之外,一队巡逻的禁军整齐划一地行来,远远地,见到一身穿飞鱼服腰别绣春刀的同知大人伫立于前,领队那人微微放缓了脚步。
听到身后禁军的脚步声,那位锦衣卫同知大人也转过身来,他与孟指挥使同岁,如今已年过半百,但还是一头乌黑亮发,刚毅的脸上,透着几分不怒自威。
此人名为邱青云,官至锦衣卫同知,是孟指挥使的左膀右臂。
“邱大人,今日怎有空闲来此。”那禁军领队之人上前来问候。
邱青云看向那高大魁梧,金甲铁面的禁军,微微笑道:“原来是温大统领,久疏问候,还请见谅。”
宿卫宫城的禁军设有东南西北四个统领,以及总管全军的大统领,这位身披金甲脸覆铁面的大人,便是禁军大统领,姓温,名空横。
锦衣卫和禁军是直属于皇帝陛下的两支亲军,作为两支卫队的统领,孟渊和温空横都是皇帝最信任之人,实则三人也是自小相识一块长大,不过大抵是性格使然,孟指挥使和温大统领,向来不和。
两人都是世家子弟,但孟渊自小叛逆,不喜世俗条条框框,偏爱仗剑江湖闯荡四方,所言所行在那些礼法大家看来,就是离经叛道。
而温空横则不然,他简直就是一个世俗礼法下的标范,少时读书学武,成年后参军入伍,平日里不苟言笑,一言一行都规规矩矩,从不出格,刻板地令人生畏。
虽说孟指挥使和温空横的统领职位,都是皇帝登基之后直接任命的,但温空横此前就是禁军统领,升任大统领除了年纪轻了些,其他倒也无可指摘。
可孟渊就不同,陛下登基之前,孟渊无职无权,就是浪荡子一个,天天不务正业。
甚至有时还带着当时还是王爷的陛下,一起溜出京城,在江湖上四处晃悠,偶尔居然还帮着江湖侠客杀些个所谓朝廷的“狗官”,简直离谱。
可陛下登基之后,孟渊一步登天,直接升任锦衣卫指挥使,当时朝野上下有非议者数不胜数,大伙也不是说你任人唯亲不行,但是你起码装一下啊,哪怕先当个千户,过几年再升呢?
陛下不按套路出牌,百官很不满,但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百官的不满就成了恐惧,因为孟渊手眼通天,数月就镇压了锦衣卫内部的骚乱,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把百官挨个往诏狱里送。
没有罪名就现安一个,不肯画押就屈打成招,锦衣卫如此无法无天,百官激愤不已,但是无用,因为皇帝宠幸。
就在朝堂百官大半都下了诏狱之后,人人自危,终于有人站出来主持公道,那人就是禁军大统领温空横。
他与孟渊在朝堂上大吵了一架,事后,陛下虽未表态,但锦衣卫却也没有再继续对百官公卿动手。
因此事,百官多感念温空横仗义执言,但同时,锦衣卫和禁军的梁子也彻底结下了。
虽说今日锦衣卫已经气势大成,权倾朝野无人可挡,但这是无数锦衣卫弟兄数十年来的努力,若不是这该死的温空横插手,早在陛下登基之初,他们便已经登顶,何必再花费这些心血。
但禁军的看法恰恰相反,他们觉得锦衣卫霸道太过,目无法纪,诏狱兴起更是不知祸害了多少好人家,他们出来阻止,这是在伸张正义。
反正锦衣卫和禁军双方各执一词,互相看不过眼,陛下懈怠朝政常年不上朝,所以平日里除了像是寿宴这样的庆典之外,邱青云这些人从来不会来跟禁军找不自在。
往日就算有事,也是孟渊亲自前来,毕竟他的妹妹是宫中贵妃,他一个指挥使也没有谁敢阻拦,可今日来的却是邱青云。
温空横铁面下的眉头微微皱起,看向邱青云说道:“邱大人知道规矩。”
“大统领放心,下官可不是来找茬的。”邱青云指了指自己的脚下,又指了指三丈外的宫门。
“如此便好。”
温空横言语不多,和邱青云也没有私交,无话可说那便不说,他带着人继续巡视其他地方去了。
看着温大统领离开的背影,邱青云眼神渐冷,却也只是一撇,便收回了目光。
他在宫门下等候片刻,阿绣便出现了,两人见面,邱青云先开口道:“借一步说话。”
阿绣冷眼掠过他,跟着到了一边,避开了守卫之后,她才淡漠地开口说道:“邱同知有何话要说,若是公事,后宫不干政,恕贵妃娘娘无能为力,若是私事,我与你们锦衣卫无私可言。”
“.”
邱青云讪笑一声,却也没敢和阿绣在这事上争辩什么,说到底,这是孟大人惹下的风流债,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实在不好插嘴。
况且,如今还跟着孟渊的,都是几十年过来的老人了,当初玉女剑威压整个北地魔道的厉害,谁人不记得。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玉女剑赫赫威名,北地大小数百家魔门,纷纷睁着眼睛当瞎子,愣是没人敢招惹阿绣,那份风采,时至今日,邱青云仍然记忆犹新。
邱青云咳嗽了两声,正色道:“我此来,的确是有急事要告知伱,方才北地八百里加急送到,孟大人失踪了。”
“失踪了?”阿绣脸色一变,厉声道:“失踪了是什么意思?”
邱青云深吸一口气,道:“我长话短说,前些日子北地玄天教作乱,听闻玄天教主出关,孟大人决定亲自前往,谁知道却不小心中了埋伏”
“慢着。”
阿绣眉头一皱,立刻觉察到了不对,她质问道:“孟渊一辈子谨慎,杀完人都不忘多补两刀,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中埋伏,他身边的人呢,你们这些锦衣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邱青云羞愧地道:“此事,是我们大意了,没想到玄天教竟然敢对孟大人出手,更没想到的是,孟大人此次居然以身犯险,孤身潜入玄天教。”
阿绣对孟渊了解至深,一下就品出了其中蹊跷,她立刻道:“孟渊是故意以身为饵,引玄天教主出手?”
“不敢相瞒,在下也是这么认为的,”邱青云沉声说道:“孟大人临行前有说过,此事非比寻常,他必须亲眼确认才行,所以未曾让我们同行。”
“既然如此,那便不必担心,以他的本事,自会留下后路。”阿绣语气稍缓,但眼中的凝重之色却未曾散去。
“话虽如此,但数日过去,仍旧没有孟大人消息,我等虽对孟大人有信心,但难保有些别有用心之人在此时作乱。”
邱青云郑重说道:“所以在下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将此事告知你,务必小心这几日有人在贵妃耳边嚼舌根,玄天教既然敢对孟大人下手,在京中未必没有留下手段。”
“宫中之事,自有我在,不劳你们费心。”阿绣冷冷地说道。
“如此,就拜托了。”邱青云抱拳一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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