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重赛都会发生在一场公平对决中,有一方使用不正当手段夺取胜利之后。这保护了因不正当手段而失败的人,属于是对败者比较公平的举措。
但是,赛克不是这么想的。
裁判宣布重赛之前有一长串名词,很好理解,也很好组合。然而在赛克耳里,他只听到了两个字。
折磨。
“我投降!!!!!!!”
没有任何的犹豫,甚至连一丝踟蹰都没有,赛克脖子青筋暴起,伴随着歇斯底里的怒吼,整个会场都安静了下来。
而此时,没有任何人指责赛克,也没有人认为赛克的投降是懦夫之举。所有人都带着怜惜的目光看着被不明胶状物黏在擂台上的赛克,哀转久绝。
太惨了。
一个武者,可以被打败,甚至可以被羞辱,但唯独被喷上粘稠胶体粘在擂台上这件事,让人们无法正眼相看。没办法,太可怕了,谁也不敢想如果自己是赛克,此时会是多么的绝望与痛苦。
人们看着工作人员蜂拥上台,将赛克周围的地板切碎,连人带石头一起放在了担架上,准备进行分离。而裁判也从一开始的震怒到沉默,现在举起了周离的手,一脸强行的笑容十分突兀,高声呼喊着胜者的名字。
而台上的观众们,也开始跟着裁判一起欢呼着周离的名字。实际上,这一届的比赛已经被周离和黄奕这对卧龙凤雏给带偏了。一开始,大家伙想看的是技艺交错,精彩绝伦的武道比赛。而现在,被周离和黄奕感染的观众,只想看这两个人整活。
没办法,这俩人全是节目效果,没有人会拒绝一场娱乐性十足的比赛。
周离向着观众们挥手致意,而现在,塔里克的人们也开始认识到了这个勇者。他们发现,这个勇者不像前几任那样严肃高傲,相反,他亲民而地道。毕竟没有人比周离更接地气了,甚至,周离接上了地府。
所以,现在周离的声望在塔里克民众之中空前的高亢,而除了那些完全倒向十二刻的政客外,塔里克的上层阶级也对周离十分青睐,这实属少见。毕竟无论是马格南亦或是英南,这两个国家的贵族对周离不能说是恨之入骨,也能说是杀父之仇。毕竟周离在那两个地方对这些自诩高等级的贵族们干的事,可能不是那么友善。
而塔里克的贵族阶级之所以对周离比较亲近,是因为这些人的手脚大多比较干净,或者说没有被周离针对的必要。毕竟当年路易一家子整整齐齐送入火海的时候塔里克也顺道送走不少贵族,现在留下来的,都是有名无权甚至无钱的噱头贵族,有,但没有用。
当然,没有贵族不代表没有上流阶级。塔里克的上流阶级主要由集团构成,但问题就在于,塔里克大部分集团都有国家参股,而且一般都是第一持股人。而且军队是被政府牢牢掌握在手里,集团没有任何染指的余地,所以,塔里克的上流阶层很少有贪污腐败到天怒人怨的存在,跟马格南那边的一比,这些人堪比白莲花一样纯洁。
因此,周离对塔里克的那些达官显贵敌意并不大,毕竟这里可是有银爵这位重量级人物,其他人跟他一比,可能就真的算不了什么了。
“老哥还是你有绝活。”
下了台,黄奕直接对周离竖起大拇指,赞叹道:“你这胶威力也太足了,我看那小子都挣扎疯了也没下来,这得不少钱吧。”
“钱不钱的,倒无所谓。”
周离挠了挠头,想起那两个铜币一斤的闪光粉尘,略过了这个话题,“你的对手出来了吧?”
“出来了。”
黄奕冲着不远处努了努嘴,一个赤裸上身,浑身肌肉恐怖的令人发抖的怪物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丝毫不关注这边的声音,“这人叫范特斯,说是深山老林修炼出来的,之前没参加过比赛,一路连胜打过来好像都是碾压。”
“哟。”
周离看着那恐怖的肌肉块,眼神似乎有些变化,但他只是看向黄奕,饶有兴致地问道:“这人肌肉可以啊。”
“可以个屁。”
黄奕对此不屑一顾,“俺们教会全是这种一身死肌肉的肌肉男,打起架来没一个打得过我的,都是彩笔。”
“你他吗半神他们打得过就出鬼了。”
周离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是段位碾压,你把职业能力压制住跟他打不得被当狗打?”
“那确实。”
黄奕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拥有极为纯粹的自知之明和极厚的脸皮,“之前也有个教徒叫嚣说我没了职业能力被他暴打,还约我打擂台。”
“结果呢?”
周离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而黄奕嘿嘿一乐,笑的十分诡异,“我答应了他打擂台,然后在擂台赛前一天晚上套麻袋给打了个半死,扔生命教会那边了。”
“哈哈,不愧是你。”
周离哈哈一笑,不出所料的答案让他十分开心。然后他瞥了一眼范斯特,开口问道:“这位你有信心吗?”
“八二吧。”
黄奕抱着胳膊,自信道:“我堂堂一战争教会教宗,要不是我职业能力被压制了,打他用三秒都是对我家战争之神不忠诚。”
“乐。”
周离顿时一乐,眼神带点诡异,“那行,你加油吧。”
“我咋感觉你这有点怪呢。”
黄奕之所以是黄奕,就是因为他跟周离有莫名的心有灵犀。他狐疑的看着周离,摩挲着下颌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哈哈。”
周离笑了笑,没多说,只是给黄奕加了个油后离开了备赛区。而黄奕则看着周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很快,黄奕的比赛也开始了。就像周离一样,黄奕的比赛也充满了关注度。毕竟那根六十厘米带倒刺的粉红色仙女棒给人的冲击力实在太足了,哪怕后来的比赛给黄奕的武器禁了,也无法洗去观众们对他的深刻印象。
而作为黄奕的对手,范特斯的关注度也随之提升。人们这才发现,有一匹不下于当年赛克的黑马,出现在了这场比赛上。
截至目前为止,范特斯所有的比赛时场,都只有一分钟。这也证明,所有范特斯的对手,都没有在他手下坚持哪怕一分钟。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数字,毕竟黄奕的对手中,也有不少坚持了五六分钟的人。没有职业能力,有极限的肉体是无法做到绝对秒杀的,除非实力相差比较悬殊。
因此,这匹崭新的黑马和畜王之王的黄奕的对战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官方也懂黄奕和周离的流量,原本和璀璨一起进行比赛,完全没有任何关注度的白银特意被官方安排到了单独的比赛时间,果不其然,八十一的客座率证明了官方的智慧。
范特斯的肌肉是很恐怖的,一块一块宛如大理石一般充满了重量与坚硬之美。两米高的他一步一步踏上擂台,紧闭的双眼,不羁的长发,还有那凝重的气势,让整个观众席屏息凝神,静候他的战斗。
黄奕的出现则比较平静,他的身高也就一米八五,肌肉也没那么恐怖。但他之前的亮眼表现让所有人都认识了他,认识了这个能够进行精神物理双重打击的纯爱战神。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黄奕站在了擂台上。
而周离,也发出了桀桀桀的可怕笑声。
因为,他认识范特斯。
当然不是现在,他来塔里克这么长时间除了这场比赛外从没见过范特斯。他真正认识范特斯,是在上一世。
范特斯,塔里克北部极寒地带的萨克族人,同时,也是最后的萨克人。作为一个远古血脉的传承者,范特斯的职业天赋无限趋近于零,而且因为他误信狂战士这个名字,憨厚耿直的他加入了狂战士,直接葬送了职业道路。
范特斯的血脉让他虽然在职业道路上毫无建树,但在另一方面,范特斯达到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
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肉身成神的人。
是的,成神。如果时间线没有变动,范特斯将会在之后托蕾亚侵略塔里克的战争中奋战在前线上,然后在一场堪称绞肉机一般的战役中以一己之力对抗一百六十九个白金级别的恶魔,最后引来了轰乱之神的眷顾,得以肉身成神,成为第一个不依靠职业的神赐。
周离当年是见过范特斯的,他也见过这个宛如战神一般的男人是怎么手撕恶魔的。那真的是纯粹的、不含任何职业添加剂的手撕。而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本应该在数年后因打猎而被赫里宁发现的战神,突然出现在了赛场上,而对手正是自己的好兄弟黄奕。
此时的周离已经在心里给黄奕送上了温暖的祝福,如果是无差别对战,黄奕极大概率可以把现在还没有成熟的范特斯摁在地上打,毕竟半神不是吹的,现在的范特斯也就是个白金级别的战士。
但问题就在于,塔里克的擂台赛,禁止使用职业能力。
说实在的,当年成神的范特斯要不是品性沉稳,性格耿直,不然他指定一手“手挫钻石”扰乱贵金属市场,给这些哄抬钻石价格的奸商们沉重打击。
台上的黄奕已经收起了轻视的心理,他不蠢,周离当时也没有太过隐瞒,他看出了周离眼中对他而言十分熟悉的情绪。
看戏的兴奋。
周离是什么人?是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初生。能让这种人兴奋的事情,绝对不简单。而这个范特斯,绝对有活。
但是,黄奕也仅仅是不轻视,但并非特别重视。他看得出来,面前的范特斯没有太多和人类搏斗的经验,他的姿势和眼神都比较奇怪,有点像猎人职业看动物的眼神。
提起精神,但仅仅如此。
伴随着钟声响起,黄奕气沉丹田,紧锁的血液中仅存的职业能量开始在全身游走,为他提供能量。
然后,他就看到了无限放大的拳头。
一个饱满的,扎实的,宛如石头一般的拳头。
面色诧异的,毫无准备的,精神失常的。
黄奕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仿佛灵魂和肉体分离开来了一样。他看到了天花板,看到了世界,看到了奈何桥外的祖母对自己微笑着招手。
不对,我在打擂台!
黄奕回过神来,怒目圆睁,青筋暴起,强行让自己倒飞的身体稳了下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记发出音爆声的鞭腿。
“我!”
艹字未出,人再次倒飞出去。这一下,祖母的笑容更接近了,黄奕似乎都看到了祖母脸上的皱纹细节。
轰!!!!
伴随着宛如雷鸣一般的重物落地声,一个巨大的坑洞出现在了擂台上,伴随着漫天灰尘,还有一声怒吼,黄奕从灰尘中飞身而出,一记下沉重拳狠狠的砸向了范特斯的脸。
最后的光明里,黄奕看到了祖母慈祥的微笑中,那悲伤的情绪。
黄奕倒下了。
就这么倒在了深坑里,浑身颤抖,双目紧闭。但令人感到诧异的是,此时黄奕那张明显已经出现了偏移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仿佛,见到了亲人一般。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看着彼此震撼到面无表情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连台上的裁判都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被打成了唐氏三少的黄奕,嘴张开,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比赛结束了吗?”
范特斯走到裁判面前,那张与身材完全不符的清秀脸庞上满是沉稳与平静,丝毫不见胜利的喜悦,“我赢了吗?”
“赢了。”
看着面前宛如铁塔一般的恐怖身影,裁判咕噜咽了下口水,随后抓起范特斯的手,举起,平静片刻,随后高声喊道:“胜者,范特斯!!”
范特斯!!!!!!
这时,所有人都沸腾了,整个赛场都沸腾了。人们开始欢呼雀跃,高亢的呼声快要把天花板掀翻了一般,如热浪不停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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