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风 06使命

    现在，雅望缓缓行走在城市里，四处流连。她吸着鼻子，嗅着过往的美景和远远离去的精灵们。

    如果精灵曾经长期居住在一个地方，那么需要无比浓厚的黑暗，才能抹去他们在此地留下的欢笑和快乐。lr

    雅望穿过集市的时候，看到人群都在流向一个方向。尾随过去，她看到奇特的场景。

    一些看起来像是卫兵的人正在和一头猛兽对峙。

    鹰一般的头、前肢、和翅膀，披满白色鹰羽，狮子般的后身覆盖着金黄色的兽毛，这体型孔武暴躁不堪的野兽居然是一只狮鹫。

    狮鹫性情凶暴，喜好攻击马匹而不介意上面有没有人，放任不管的话，和城防兵团厮杀起来只是迟早的事。

    雅望对这只逗留在人类城市的暴躁野兽感到困惑，虽然它身上无鞍，但是在雅望印象里，作为罕见的珍稀猛兽，狮鹫一般只会和精灵一同出现在人类世界，精灵偶尔会把它们当做坐骑饲养。

    难道它的主人在这里遇到了危险？

    难道有某位愚蠢的精灵独自来到暗巷城，然后宿命般地在这城市里被人绑架？

    难道这就是我这次来到这座城市的使命吗？

    在摘下斗篷的兜帽之前，雅望用易容术换了一张面孔。

    她一边走近，一边高声说着一些通用语，用来稳住人群、稍微疏散他们。接着是精灵语言，说给狮鹫听。她解下双剑，空着双手交叉在胸口，走到狮鹫面前，尝试和它交谈。

    雅望精通很多语言，唯独精灵语说得笨拙。不知为何，精致优雅、变化多端、富有音韵的精灵语言，从雅望的嘴里说出，就变得有些难听和蹩脚，像是农家壮汉挥舞着一双长满了老茧的粗厚大手，用针线绣出的花一样。作为一名资历很老的游侠，居然说不好精灵语，这件事一直让雅望无地自容、耿耿于怀。

    狮鹫在她向外一个一个蹦字的过程之中不停啄自己的羽毛，或是扫视不远的人群，显得疑惑不安又不耐烦。最后总算还是回应了她的话，没有让她太难堪。

    狮鹫这种生物从神话时代繁衍至今，它们极聪明、拥有高等智慧，只要对方说的标准，大部分常见语言都可以听懂、或者猜懂，并且能用点头摇头等等类似人类的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很多时候，狮鹫能用发声器官模仿出人类简单的语句，很少一部分特别长寿的狮鹫甚至能流利的使用人类通用语，甚至是精致的精灵语。所幸雅望遇到的这只较为普通，雅望不至于沦落到精灵语说得还不如一只野兽好。

    雅望一边领着狮鹫离开，一边询问它事情的始末。

    雅望的询问很有条理，却很不效率，当询问终于结束之后，雅望从狮鹫那里确认，它的主人于昨天子夜，消失在这座城市的集市里，就在附近。

    雅望回头扫了市集一眼，看了看熙熙攘攘的人群。

    会给大家带来恐慌，也会耽误行程，要救她吗……

    」

    雅望检修了机械铠甲，让它处于最佳状态。然后按照老习惯，雅望首先去酒店、旅店和佣兵酒馆寻找线索。其后又前往当地的黑市和赌场。

    消失于暗巷城的精灵……她必将饱受折磨，只是希望她还没死。

    结束在暗巷城的肆虐是在四十年前，四十年后重访暗巷城，这里的精灵贩卖体系已经重建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没有货源，为什么还有买卖？

    四十年前，雅望四处奔走，在城市官员和各方势力对事实的埋藏、和对真相的镇压之下，不断地、不懈地地努力，暗杀了这些人，又去威胁那些人，雅望雇佣每一个可能有用的无主无赖来散发消息，甚至不惜把夺出的精灵尸首残肢扔在城市布告员的桌上、甩在定居精灵们的脸上。

    真相被埋藏得如此之深，如同沙中之水，雅望花费无数天从沙地里把它挖上来，一松手它立刻又会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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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她终于使居民们相信她对于这座城市的描述，迫使精灵们成群结队地离开。

    正是雅望的努力破坏，让暗巷城再无一个精灵定居，也使所谓“见证人类与精灵友谊的风景和贸易城市”失去了它所有的好与不好的意义。

    过后不久，人们还是选择了遗忘，时至今日，无论是人类还是精灵，都已经不记得这座城市里潜藏的黑暗，或许他们只是不愿意想起或提起，但是既便如此，精灵们还是没有回来，雅望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

    嗯……应该说除了现在正要找的这个精灵傻子之外，其它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雅望走向城市的角落，寻找最为脏乱的酒馆，寻找可能存在的消息集散地，四十年过后，一切恍若昨日，暗巷城依旧是一座贫困不堪的城市。雅望思索着，这是不是因为自己当时一意孤行的战争，对当地经济的大肆破坏？

    雅望以不同的面貌和装束行走在街头巷间，在美丽的白杨树下与人们闲谈。雅望走到哪里，就可以说哪里的方言。当她为了收集情报，以虚假的面庞与不相干的人交谈时，她表现得有礼、恬淡、对不同性格的人都能把握住尺度，也不给任何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是当她跟自己重视的人交谈时，就完全做不到像和陌生人交谈时这样轻松……

    无论在哪里都听不到暗巷城之名，寻不到当时雅望的战争和屠杀的一点痕迹，人们一脸茫然，四十年足以使人类世界换代。这座城市已经洗脱了它的罪名，俨然成了一座美丽和谐的、真正的风景城市。人贩子即使还存在，也比以前谨慎得多。

    直到雅望靠近一处半旧的高大房屋时，闻到了微弱的结界法阵的味道。覆盖了整个屋子以及周围的部分地区。

    眼前这个结界被伪装过，使它不容易被察觉到和被探测到，但是这并不能瞒过雅望的通魔感官。

    这是一个侦测型的结界法阵，当有外来之人闯入的时候，就会警告维持法阵的法师，原本是对付从暗处打探或偷袭之敌的强有力的手段，但对雅望来说就像是摆明了这里面有猫腻一样。结界不强，与其说是球状，不如说是网状。

    这座建筑物里面，有精灵吗？雅望悄悄问金秀。

    金秀沉默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然后才疲累地回答：

    可能是被伪装了，在地下很深……

    在最底下，有个人给我的感觉像是精灵……正在被残酷地虐待……

    她们有很多人……都在被虐待。

    雅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拍拍金秀让她休息。

    沿着结界外围，绕建筑物走了一圈，雅望大致摸清了结界的形状、强度、和强弱变化，以此推测建筑内维持结界法阵的法师的数量、位置和魔力，可能的互相支援的方式和途径，据此，初步制定自己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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