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四处看了看,发现这里正是自己先前见到的那所小学,而自己正站在其中一间教室门外。校园内仍然空无一人,到处落满灰尘,但建筑本身并不破旧,似乎学校自建成后根本就没有派上用场。
校园的铁栅门不知何时已被打开,此刻正虚掩着。走近细看才发现,门上的铁锁是被谁强行切断的,锁环和锁体散落在地。由此可以推断出,她是被人用药迷晕后带进了教室,而这一切似乎就发生在一个小时前。
安娜站在铁门外,望着地上的铁锁发起呆来,脑海里不住思索究竟是谁把自己迷晕后扔进了教室?目的又是什么?
显而易见,对方此举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快速进入梦乡,完成与婆婆的对话,至于究竟是谁,似乎就能没有深究的必要了。
安娜暗暗叹了口气,循着来时的路线向邵刚住处走去。
邵刚仍未回来,屋内一片安静。但当她推开自己的房间门时,她立刻惊呆住了。她看到床上躺着另一个自己,此刻正处于熟睡当中,枕边还放着红姐给的那个信封。
第一次来到邵刚家醒来后的情景即可浮现在了她眼前,竟与此惊人的相似。那一次,她惊恐万分,叫醒了床上的另一个自己,片刻后两者融为一体——或者说其中一个凭空消失了。但是这次,她决定不再叫醒她,她要看看哪一个是真正的自己,哪一个是虚幻的自己,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境。
这也是她一直在努力寻求的答案。
当这种想法掠过脑海并持续占据高点后,她轻轻退到门外,悄无声息地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街上如她回来时一样不见任何人影和车辆,四周万籁俱寂。空荡荡的大街在已经西斜的阳光下显得有些诡异,处处透露出不真实感,但是这种“不真实”她却无法认同,因为她刚刚从睡梦中逃离出来,而梦中的情景正历历在目。
然而,无论她如何不认同,这里与自己所熟知的那座城市俨然两个世界这点她却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接下来该去哪儿呢,她没有任何头绪,只跟着感觉信步前行,一路上都只有孤影相随。意识到时,她竟然走到了“彼岸花”酒吧附近,像是被谁无形中拉着似的。心想,进去坐坐也未尝不可,反正此时正无事可做。
但当她站在“彼岸花”酒吧门外时,她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几个小时前还好端端的酒吧,此刻已面目全非。本来就不甚显眼的破旧招牌,现在更为破烂不堪,摇摇欲坠。敞开的玻璃门上烂了一个大洞,地上散落一地的玻璃渣子。店内更是一片狼藉,桌椅东倒西歪,残腿烂面,吧台处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吊灯被砸的稀烂,一个都未能幸免。
安娜如履薄冰地走进门内,一股刺鼻的沉闷气息和灰尘味道呛得她咳嗽连连。这时才发现,桌上地上早已落满厚厚的灰尘,墙角亦被蛛丝层层覆盖,俨然已荒废许多年。
安娜驻足不再往前,迷茫地环顾四周,弄不清楚在自己走后的几个小时内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此时,她似乎不再坚信此刻的自己就是真实的自己了。如果现在正是处于梦中,她希望自己快快醒来。她突然有种逃跑的欲望。
正在她转身欲走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循声看去,从吧台旁边的小门内走出一位老者。她立刻认出这位老者正是“彼岸花”酒吧的侍者,几个小时前还为自己倒过水。只不过现在的他看上去非常疲惫憔悴,似乎已是风烛残年。
安娜几步走了过去,再次打量了他一番,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老者微微一笑,艰难地抬起右手指了指旁边一把椅子,说:“坐下说吧。”
安娜顾不上拭去椅子上的灰尘,坐了下来。老人则坐在了对面。
“这么多年了,”老人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终于等到你了,生怕自己……提前死了。”
安娜圆睁着双眼,完全不明白他为何口出此言,小声问道:“这么多年……什么意思?”
老人再次笑了一下,笑容如蜻蜓点水般稍纵即逝,说道:“你还不明白……没关系,我说给你听。你现在见到的我,是多年以后的我。我守护这里究竟有多少年了,我自己都说不清楚,每时每刻都盼望着能再见到你,其实只是想告诉你,外界人的话千万不可信,不论他们说的多么诚恳,他们都不会允许我们的存在。他们会诱惑老狼并联合起来来打击我们,然后再消灭老狼。你要看清他们的阴谋,在他们联合之前就要说服老狼一起抵抗,要不然,老狼也会和我们一样最终灭亡的。”
安娜不知所云,惊愕地看着他,问道:“什么……灭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人庄重地接着说道:“这些事情,你以后自然会明白,我没有时间来说得更细了,只要你记住,不论他们给你多少承诺多少诱惑,你都不要相信他们,同时也不要让老狼相信他们就行。你看,现在这个空城就是拜他们所赐……所有的人都散了,只留下我来找机会向你传个话,希望你能改变这个结局……”
说道这里,老人慢慢站起,转身蹒跚地走向小门,边说:“切记,切记!我的使命完成了,我也该走了……”
安娜眼睁睁地看着他推开门走了进去,一道耀眼的白光突然从内闪现,照亮了整个酒吧。她下意识地紧闭双眼,几秒钟后缓缓睁开。此时白光已然消失,一切回归如初。安娜这才如梦初醒般几步上前推开房门,可门后哪里还有老人的影子?黑暗狭小的房间内如酒吧大厅一样脏乱不堪,布满灰尘和蛛丝。
一切宛若梦境。
可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梦境?
安娜使劲摇摇头,想让自己立刻醒来,却无法做到,意识正异常地清醒着,没有一点梦的痕迹。良久,她停下了挣扎,拍拍身上的灰尘,慢慢走出了酒吧。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梦,那只说明还没有到醒来的时候,她这样安慰自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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