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绯躲闪了一下,女鬼伸出手来抓她的脸,却触电般地缩了回去:“你跟什么人接触过了?!”宁绯一脚踢在她的肚子上,见她整个窝在地上,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说:“我来这里,是想把一切都了结掉。我不想这样的自己嫁给喜欢的人,我愿意去帮助你,但是我要活下去,即使最后你杀了我,或者我被自己的阴影所吞噬。”她移动到门边,拉开门倒退着走了出去,视线始终落在捂住肚子的女鬼身上。
整张脸被割开一道道的血口子,不少刀片从她脸皮里面迸发出来,一张脸霎时间血肉模糊一片。女鬼啊啊地张大嘴巴,烂掉的舌头一点点地从嘴里吐出来。不知道是哪里流出来的血,浸湿了大半个教室的地面。宁绯的脑袋有点蒙,脚步不稳地被眼前这幕所惊吓到,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总觉得厉鬼的背后,出现了一张极其可怖的脸。待她仔细去看,却只能看到女鬼朝她爬行而来的身影。
眼前的光影交错,头痛欲裂地让宁绯的视线里,出现了许多杂乱不堪的记忆。她退后的动作慢了下来,觉得自己的脑袋被砸中一般,有什么东西是被自己所遗忘了吧?!她拼命地去想,眼前突然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的眼睛.。。”脚好像踩到了什么,她还没吓得跳起来,就听见熟悉的声音说:“不要想了,剩下的我来解决。”宁绯捂住自己的眼睛,剧烈地揉着:“子柯,我是不是瞎了,我什么都看不见!”她慌乱的语气,使自己的体温骤降地更低下去。叶子柯抓住她的双手,阻止她揉眼睛的动作道:“没有瞎,你被过去制住了而已。听我的话,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情了。”
他脱下大衣把宁绯裹住,取下脖子上挂着的水壶说:“乖乖地喝点热水,喝完好好睡一觉。等醒过来了,一切都会好的。”说完他指着爬出教室的女鬼道:“你不要动,就呆在那里。你想知道的我全部都告诉你。你不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我可以告诉你,请你暂时离宁绯远一点。”“你.知道.。”含糊不清的话语从女鬼口中吐出来,她停止爬行的动作,转为靠着墙壁说:“你告诉我,我兴许放过她了。藏在她心里这么多年,我多少有点当年的记忆。”
叶子柯取下宁绯脚上的鞋子,扔在一旁说:“那你认为是怎么样?!”他拧开水壶,递到宁绯的唇边。看着她喝了几口热水后,整个人放松下来,不一会就昏睡了过去。“非要等到她睡着才能说吗?!我不能放过这个丫头,她是唯一一个看到过我死亡现场的人。”女鬼试图上前一步,叶子柯则抱着宁绯后退一步:“既然她看到过你的死亡现场,那你透过她的记忆,总该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吧?!”“她的记忆被过滤掉了,我看不到全部。无论怎么刺激她,我都看不到全部。就在刚才她的神情很不对,我明白她要记起来了,可是你却让她睡了过去。我不允许!”她的眼白表现着她的愤怒不满,浑身因激动而颤抖不止。
“我说过了,你要的真相我全部都知道,不需要她再回忆一遍。”叶子柯说完顿了顿,等待着女鬼的回应。她点了点头:“你说。”“你不是被谋杀,而是自杀。”他话音刚落,女鬼立刻指责道:“你撒谎!我怎么可能会是自杀!我是被谋杀的!我就死在这里,死在这间教室!”
“被你自己谋杀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当年的报告上显示谋杀和自杀两种相悖的推论。你自己一直都没有被杀前的记忆,不就足以推断出你谋杀了你自己吗?!你是个技术很高超的人,我不明白你弄出复杂的自杀手法,是想欺骗谁,亦或是你想达到什么目的。不管你怎么想,结果就是你谋杀了自己。”叶子柯说到这里,女鬼抓住自己的头发,尖锐的指甲在地上发出吱吱地响动:“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看吧,你已经在怀疑自己了。你仔细回想一下,死之前你吞下了刀片,吊死在了风扇下。除了这些记忆,你还能想起什么?!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你把自己的自杀记忆过滤掉了,却反说是宁绯故意的遗忘。”叶子柯一动不动地与女鬼对峙着,发现了她眼角有轻微的颤动,她动摇了。
叶子柯没有松懈自己,而是继续说:“人会选择性地遗忘不快的记忆,你死后理所当然把自杀的事情忘了。现场太过惨烈的场景,让你相信自己是被谋杀身亡。带着一股的怨气,你窜进了内心有空洞的宁绯心中,不断地揣测着她的记忆,又吸食着她的负面情绪到现在。那么我认真地问你,在怎样被遗忘被过滤的记忆,在被你翻来覆去地窥视后,你在宁绯的记忆里找到了什么?谋杀你的人?不,压根没有。你所看到的不过是死亡后,被孤独吊死在这里的自己。不是宁绯忘记了,是你刻意忘掉了自杀的事实。”
“我没有!”女鬼反驳着,叶子柯平静地叙述着:“你把自己死得那么惨烈,事后是在后悔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死去,可显而易见地是你在逃避,逃避着死亡的事实。逃避不了死亡的事实,你就逃避死亡的原因。你纠缠宁绯至今,不过是为自己找一个借口,一个可怜被害者的身份。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如果真的是被谋杀,你会真的连一点印象都没有?谋杀你的人长什么样子?是男是女?这些最基本的信息,你一个都想不起来。看来你的心太诚实了,逃避了自杀的真相,却造不出一个假的谋杀者。”
女鬼的眼角抽搐起来,她扬起脖子:“我想不起来杀我的人。我.。不是我啊.我没.”“慢慢想,你放慢你脑海中的每一个慢镜头。现在你是不是开始回忆了?你在假日的下午,只身一人来到这所学校,穿过空旷的操场,走上了楼梯。在这条走廊的这里停了下来,然后你走进了这间教室。你踩上了一张桌子,你在哭,你生无可恋的样子还记得吗?你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刀片,扔进了嘴巴里。你咀嚼起来,刀子锋利地在你的口腔内肆意地划伤你,你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你心如死灰地将头套进了绳子内,咽下去的刀片划破了你的喉管,鲜血顺着脖子砸落下来,流到了地面上。怨气,在你心中憋着的那股怨气,此刻发挥了作用。它开启了所有的风扇,你便在风扇转动下,无休止地旋转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也不想让它停。你在害怕,如果这旋转停下来,你就会连死亡的意义都失去了。你都记起来了吗?!”叶子柯仿佛陪她走过了一遍自杀场景,他娓娓道来的口气,就像是身临其境一般。
她扯着自己的脖子和头发:“我.就是.这么.死的.记起来了.。”叶子柯不动神色地紧了紧拳头:“宁绯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你是想谋杀她的。你把一切颠倒了,你明白了吗?!”见到女鬼浑浑噩噩,神志不清的样子,他依然不依不饶地道:“自杀,多么懦弱的字眼啊!你接受不了懦弱的自己,强行地逼迫自己忘记,伪装成一个受害者。自以为是这么多年,现在你还想继续躲避吗?!”
他抱着宁绯站起身,一边退后一边严肃地说:“欺骗别人,伤害的是别人。可是欺骗你自己,除了自伤你还能得到什么呢?!”女鬼踉跄着抱着地上的高跟鞋,一遍遍地摸着鞋子:“我自杀了,却想不起自杀的理由。这真是最可悲的自杀。可.。”她猛然抬起双眸,泛白的眼眶里,乍一下血红一片:“继续留在她心里,说不定.。”
“紫羽!”叶子柯喊了一声,女鬼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个举着燃烧火柴的男人从她后面走来:“嗨!你还想继续害人啊!得先问问你身上的这些,愿不愿意放过你了!”紫羽幽幽的眸光,让女鬼打量着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时身上有很多粉末,她怎么抖都抖不掉:“这是什么?”“专治你这种厉鬼的。原本不是给你的,现在当是你的福气吧!”他扔出火柴砸到女鬼的身上,烈火蹭地燃烧起来,女鬼毫无反抗之力地嘶吼着:“这到底是什么,我怎么会被这些烧死!不可能!”“舍利子磨成的粉末,佛会度化你。不过我想度过头了,永远不见!”紫羽对她招了招手说。
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迷糊中宁绯瞄到了身后起火的女鬼,还有火光后面,那张五年不见的脸:“紫羽?!”如梦似幻地呢喃了一句,她转过头被夕阳的余晖照到了双眼,不适地把头埋在衣服里:“很害怕这种黄昏的时候,总觉得很多东西都是黄昏时分,无声无息地冒出来的。”“怕什么呢!有老公在呢!睡吧,走出这里还需要点时间。”叶子柯的声音如同梦呓般钻到她的耳朵里,宁绯在紫羽笑意满满的脸里,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在拐角处的地方,露出一个小小的影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紫羽装作没看到般地窜到叶子柯身边:“喂,你刚刚撒谎跟真的一样啊!这种心理战术,你倒是运用得很娴熟啊!”“老鼠,有老鼠。”叶子柯说着,紫羽点了点头:“要回去了吗?!我可以跟宁绯见面吗?!”“暂时不要。”叶子柯的眼角动了动,提醒着紫羽背后的那道影子。紫羽回头看了看:“老鼠跑了。”
“会回来的。”叶子柯仿佛有预知能力一般说,紫羽皱起眉头:“子柯,你骗了那只鬼,真不像你的作风。我想这件事情不会这么容易就结束的,你真的不打算查下去吗?!”叶子柯望着怀里的宁绯说:“不查了。会有人去查的,会不死心地查下去。”“你是指.。。”紫羽又看了一眼走廊的拐角说:“那个女鬼体内的鬼胎吗?!”
“死亡半小时后,怀孕的死者诞下了一个胎儿,才会导致现场有那么多的血。诞下的胎儿不知所踪,这是案情最后的一个悬点。”叶子柯接话说,紫羽摇了摇脑袋:“算是死胎还是鬼胎,我不是太懂。那是14年前发生的事情,按理来说那孩子也该14岁了,可你口中的那只老鼠才三岁啊!”
叶子柯踏下一节台阶:“这女人是被谋杀的,确实是被自己谋杀的自杀。很相悖的说法吧!她死前的一切都是另一个东西在操纵着她,她不想死,非常的不想死。我想她的背后才是真正附着一个很可怕的东西,骗了她我很抱歉,但要是非强迫宁绯记起那段记忆的话,宁绯会.。。”“你在对那女人愧疚吗?!你别傻了!那女人死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缠着宁绯那么多年。当年我跟她去国外,花了三年的时间,都没将那女鬼弄出来啊!”紫羽不屑地扬着眉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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