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夜晚,天寒露重。
风吹林动,虫叫兽鸣,透着股诡异阴森感。
陆云深毕竟是个孩子,填饱肚子后,嚷着出去上厕所,回来后双手又被反绑在身后。
卢雪娟拿着手机,让他录制视频。
她原本的打算是杀了徐挽宁身边亲近的人,让她一辈子都生活在内疚和痛苦中。
听到陆云深的话,她犹豫了。
杀了这孩子,可能是帮她扫清障碍。
陆云深提议道:“奶奶,粑粑还是很疼我的,其实您可以用我跟我粑粑换钱,我粑粑超级有钱,而且他特别大方!”
卢雪娟转念一想。
其实可以把陆云深当筹码,让徐挽宁独自带着钱来交易。
除非陆家根本不在乎这孩子,否则的话,徐挽宁一个人来换孩子,自己不就有机会了?
**
陆家这一夜,无人入睡。
陆云深原本佩戴的小手表内有定位装置,在距离补习班不远处的草丛里被发现了。
至今下落不明。
只有陆呦呦无忧无虑,不知发生了什么。
翌日一早,晟世公司的官方邮箱收到了一段视频。
工作人员打开后,吓疯了,急忙联系陆鸣,将视频交到了陆砚北手里。
视频里,陆云深双手被绑。
“粑粑、粑粑救我”
陆砚北呼吸扎紧,有种窒息感席卷而来。
视频里又传来一个女人尖细的声音。
“想要这孩子活命,明天中午带着一百万现金,让徐挽宁一个人到灵山来交易,具体地点,我会再联系你的。如果有警察,或者有其他人尾随,你们就再也别想看到孩子!”
陆云深此时忽然朝着视频大喊:
“粑粑,救救我,我还想跟你一起看日出,你别有了妹妹就不要我,我会很乖很听话的”
视频至此,戛然而止!
通过匿名邮箱发到晟世的官方邮箱账号,警方那边暂时还没追踪到匿名邮箱的登录地址。
有了这段视频,至少说明陆云深应该还安全。
“这个卢雪娟,让宁宁独自拿着钱去交易,她肯定没安好心,宁宁不能去!”陆夫人皱着眉。
“妈,”徐挽宁笑着看向她,“我要去。”
“宁宁”
“如果我不去,卢雪娟肯定不会现身,如果激怒了她,她对深深不利怎么办?”
“就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
陆夫人也想救孙子,却担心她再出事。
警察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卢雪娟手中有人质,占据了主动权,他们能做的只有配合。
只是灵山是举行葬礼的地方,周围有不少公墓,平时根本没人去。
有车子停在山脚都会显得非常惹眼,警方在周围布控极有难度。
如果离得远,徐挽宁一旦出事,远水救不了近火
在这种地方交易,卢雪娟大概率不会带着孩子。
一旦发生意外。
极有可能陆云深没救回来,还会把徐挽宁也搭进去。
这是警方最担心的问题。
所以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弄清陆云深的位置。
警方反复看视频,试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只能看出是在山洞,但京城郊区的山很多,挨个排查不现实。
陆砚北眸子里忽然掠过一抹精光:“我可能知道他在哪里了。”
“哪里?”徐挽宁急忙追问。
“深深说,看日出。”
“”
陆云深是个孩子,爱吃爱玩,喜欢模型,爱吃炸鸡。
却偏偏提了个看日出,这肯定不是巧合。
当陆砚北和警方说重点搜查他们曾经露营附近的山峰时,民警们是心存疑虑的。
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在极度恐慌下说的话,怎么能信。
陆二爷怕是太着急,急糊涂了。
不过目前没有搜查方向,陆砚北又坚持,警方就采纳了他的建议。
——
交付赎金的前一晚。
徐挽宁睡不着,凌晨两点多,身侧的人动了。
陆砚北起身步入院中,抽了根烟,他戒烟有段时间了。
烟头的火星,好似要将夜色都烧出一个洞。
夜风凉凉,人心荒凉。
“这么晚还不睡。”陆湛南走过来。
“你不也没睡?”
这一晚,没人能睡着。
“不睡觉身体撑得住吗?你可不能倒了。”陆湛南轻拍着他的肩膀,“放心吧,明天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希望吧。”陆砚北面色凝重。
“深深那小子古灵精怪,打小就聪明,不会有事的。”
陆砚北没作声。
想起了陆云深的亲生父亲,他承诺过会照顾好他的儿子
他不想食言。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他回房后,刚掀开被子上床,徐挽宁就往他怀里钻。
他知道:
她也没睡着。
“阿宁”被烟草浸泡过的嗓子,浓沉低哑。
“嗯。”徐挽宁瓮声应着。
“深深对我来说很重要,你也同样重要,保护好自己。”
救人,从来都不该以牺牲谁为代价。
徐挽宁浑身都觉得暖暖的。
她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抱紧了他的腰身。
白天的时候,陆砚北还教了她几招简单的防身术,她让他安心,即便如此,他还是担心得整夜难眠。
**
翌日,昨夜一阵凉风,气温骤降几度。
山上温度更低,黄叶纷飞。
徐挽宁出发前,民警给她佩戴了耳机和监听装置,并且叮嘱她各种注意事项,让她务必最大程度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
江鹤庭和江曦月听说她要独自去交易赎金,同样担心。
只是此时,所有人都帮不了她。
除了陆砚北在山下,其他人只能集中在陆家老宅,焦急地等消息。
另一边,警方早已安排人开始大范围地搜山。
徐挽宁拎着钱上山时,一百万现金,有二十多斤,不算轻。
当她爬到半山腰时,手机震动,是陌生号码,她接起:“喂?”
“到公墓来!”
“公墓很大,具体去哪里?”
“我爸的墓前。”
徐挽宁愣了下。
警方早已给徐挽宁的手机安装了监控,两人的对话他们都能听到。
徐挽宁提着钱到公墓时,周围除了一座座墓碑,只有高矮错落的青松,根本看不到人。
独自来这种地方,难免让人觉得心慌。
她找了半天,才找到卢老的墓。
这是个新墓,石碑上镌刻的红字还没被风雨侵蚀,艳色如血。
徐挽宁将装钱的手拎包放在脚边,环顾四周。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女人尖细的笑声。
“哈哈哈,你居然真的来了”
她转身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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