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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人汪强,他当初因着对家中绝望带着儿子离家出走。你若是到了京城可否帮我找到他,带消息给他,就说家里一切都好了,快回家吧。”
汪强?
娄锦微微眯起了眼,她问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家出走的?后面又去了哪里?”
汪老爷子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这些年汪强到哪里去了,这些年他不经常回来,问他,他也不说。
汪老爷子心中总是希望一家能团圆,这个家别说散就散了。
“他也有回来,不过不经常。我们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京中是做什么。”
娄锦皱了下眉头,道:“那他可有什么标志,好认的。”
汪老爷子思索了良久,最后摇头道:“他啊,与我娘长得很像,我则是与我爹长得很像。我这里有一张我娘的画,你来看看。”
他朝后走去,心中隐隐有着惆怅。
屋内,一个锁着的房门打开,里头有一张画像挂在那,娄锦刚看上一眼,瞳孔便是猛地一缩。
这人,太像一个人了。
这种感觉,太过诡异。
汪老爷子看着那画,低下头去。
“我们的娘早逝,我从十岁后便只能看着这幅图了。”
娄锦怔怔地看着,面色陡然沉了下去。
她的脑袋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脑海中浮现出刘相士收集泥土的时候说过的话。
那刘相士收集泥土乃是藏空的意思,而藏空定是知道这后院的土另有乾坤,否则怎么会让手下来这里寻这样的泥土?
别告诉她,是因为思乡情切。
她皱起眉头,心中却更是愤怒了。
藏空既然知道这泥土有害,为何却不告诉自己的家人?是恨还是什么?
娄锦看了眼那与藏空几乎一个模子出来的女子,画像里头的人很是静美,这样的女子是怎么死的?
她冒昧问了一句,汪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良久才道:“娘是因着生下了老三后吃了药去世的。”
娄锦一愣,随即听汪老爷子长叹了声说出了当年的经过。
原来画中的女子生下汪老爷子的时候发现他一出生就白了头发,生下藏空的时候藏空虽没有什么大问题,可奈何生下三儿子的时候,三儿子生得太过扭曲,后来才没两天就去世了。
女子受不得刺激,想要回家,当时的汪家比现在更是大户,认定这女子自然不能放她回去,后来一番挣扎,女子疯了后就服药自杀了。
而从小便失去母亲的汪强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认为汪家的人本应该受罚,便知道了这土有问题也没有揭穿。
娄锦思索了会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可是看汪老爷子对他的态度,那样兄友弟恭,他怎么连自己兄弟都能见死不救。
而那个藏空,已经将矛头对准了自己和三皇子。如此六亲不认的人,出手又再怎么会仁慈?
娄锦的眉头蹙了起来,她抬眸看向那画中的女子,心中却思量着这些土地终于改变了原来的面貌,如此汪家能不再受罪,只是汪家人的身体需要长时间的调养,怕还是会对下一代影响不好。
她想着,便道:“我开一些药,你们每天都喝着,将身体里面的毒素排出去。少则也要三年,这三年过去后,再要孩子最好。”她这话是留给汪家几个年轻人。
汪老大和汪老二都尚未娶亲,一旦他们的身体调养好了,晚点娶亲也是可以的。
汪老爷子听着她的话,只怔怔地看着她。
他有些苍老干燥的嘴唇颤抖着,许是看得娄锦看得久了,他才缓缓用袖子抹干眼泪,才道:“锦儿姑娘,真是太谢谢你了。”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感谢的话才好,他只知道这诅咒缠绕了汪家几代人,而就被眼前这个还不足十五岁的姑娘给解决了,他老汉没什么可以报答,心中是万分激动,却只能看着她的笑颜发呆。
临走的时候,娄锦留了一些养生的法子给了村长,让村长给各家各户抄写一遍,算是对这个桃花村的祝福了。
全村的人竟都出来送娄锦,汪家的人都站在村路口朝娄锦摆手送别。
蓝妈妈看得眼睛湿润了,才大声喊道:“都回去吧。”
娄锦坐在里头,心中有些激动激昂壮阔,汪家的悲剧在这里终于停止了,她相信桃花村会一直这样美下去。待她年老了,也要与顾义熙来这里住一住。
她的唇缓缓勾起,蓝妈妈却在里头抹着眼泪,道:“小姐,那一马车的礼物可真要抗回京城?”
娄锦苦笑了声,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不送回京城难道送给抢匪不成?
村民们送的东西虽不算贵重,可什么东西都有。
娄锦记得有一人送了自己制作的姜糖,娄锦路过他们家门的时候可记得他们家都在打姜糖,一下一下的,下手重着,那味道可是飘着远呢。
蓝妈妈觉得这次桃花村三个月真真是没有白来,可这里的一切小姐嘱咐了不要宣扬,因着桃花村过于美好,怕有些权贵将手延伸到这里来,娄锦还是保持着这一份清新自然和淳朴最好。
车子一路穿过密林,刘韬他们在另一个马车内,一个个神情阴郁。
刘韬坐在最外头,可也被如山一样的东西包围着,根本是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他已经被大包小包的东西裹着,那脖子上那缠绕着一条手弹蚕丝被,再看另外三个,一个站在两只公鸡前面,一只母鸡还在下蛋。
另一个大喊了声,“我踩到鸡屎了。”
正在喝水的娄锦陡然呛到,和蓝妈妈对视了眼笑了起来。
路上前行了一天,蓝妈妈原本都提醒吊胆的,这都黄昏时刻,天边的云彩若烧着了一般,远处的山一个个如雾一样越看越远。
蓝妈妈不禁看了眼娄锦,将手上烧烤的鱼放下,见那边刘韬他们正在扎营,也不去看这一路上的好山好水,听着耳边潺潺的流水,道:“小姐,我怎么感觉这天色一暗下来便不会有好事。”
娄锦笑了起来,她知道自从蓝妈妈知道了那朱瑞乃是娄阳假扮,便一直忐忑不安。
“我们这一路上不会遇到什么事的。”
话刚落,却听得前方一个村庄那突然有不少火把朝这里靠近。
这里素来偏僻,娄锦并没有选择走官路,也是怕官路上引起皇上的注意,她也没寻个村庄住下,只想着不过几日在外头倒不见得不安全,可前方是怎么一回事?
因着暮色降临,日落西山,前面的村庄已经看不真切了,可那些火把几乎把那半边天照亮,她不能有一丝放松。
这才让蓝妈妈干净熄灭火把,将烧烤的痕迹弄个干净,这才躲了起来。
见到那些人的面孔,娄锦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群情激涌。
为首的那人身着灰色道袍,吊梢眉,阴狠的三角眼此时正眯着朝娄锦这个方向看来。
“本相士算到这里有妖孽,这妖孽寄托在一个年仅十五的女子的身体里,为了我们附近几个村的安危,我们必须要除了这个妖孽!”
这男子的声音很是洪亮,娄锦几人虽离他们有一百米远却还是模模糊糊听了个大概。
守在娄锦身后的众人纷纷凝起了眉,他们才不信什么相士算到了什么妖孽。
唯一的理由便是他们的行踪败露了,许是原来藏空的手下被三皇子给坑害地太多了,便选择了另一个舆论优势来。
娄锦眯起了眼,好一个借力打力!
十五岁?
她眼角闪过一丝笑意,难道只有你们会易容?
她低下头来,将一瓶东西倒出来在脸上抹了抹,又描绘了下眉毛,阿狸被娄锦压迫,剪下了几缕毛粘贴在娄锦的眉毛上,娄锦迅速地换上了一件男装。
这一看,根本就是一个削瘦的男子长着一张粗犷的脸啊。
蓝妈妈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才短短时间,怎么小姐变成了这幅模样了?
而刘韬一回头,当即扶额。
阿狸则是不满地看着自己丰满的身姿变得如此削瘦,对着娄锦不满地叫着。
娄锦朝它笑道:“你是公的,担心什么?”
汪汪汪……。
被阿狸这一弄,几个人身上的紧张都有些散了。蓝妈妈笑道:“小姐,这动物都可是注重漂亮的,尤其是公的,你看那开屏的孔雀不都是公的吗?”
阿狸重重地点了下头,显然,蓝妈妈已经被引为知己了。
娄锦呵呵一笑,这便道:“不慌,阿狸最近太胖了,给他剪点,说不定没多久,便会有一只雌的上门呢。”
蓝妈妈瞅了眼扭头摆尾的阿狸,着实无奈的点了点头。
若不是因为阿狸是公的,真要怀疑,阿狸是不是和小姐一样也怀孕了,身子怎么说膨胀就膨胀起来了?
娄锦低头朝阿狸笑道:“阿狸,你脖子呢?你敢光明正大把你的脖子亮出来给我看看吗?”
她瞅了眼前方,道:“我们这么多人都以商队自称,不许与他们多言。”
阿狸本要伸出脖子,奈何,怎么看都觉得脖子和脑袋一体,索性缩了脑袋,朝娄锦胸前磨蹭去。
那些人围了过来,在这广阔的山脚下,小溪边。这些火把将溪水照耀地亮堂堂的,水中的鱼被惊地四下散开,空气仿佛凝结了一样。
村民们看了过去,见着这些人中并没有十五岁的女子,都有些古怪地看了眼带头的灰袍之人。
那带头之人也是一愣,根据消息,目标就在这些人之中,不可能没有的!
他巡视了一圈,见几个人都人高马大。
而资料里头,那女子虽不算矮,可除了那个妇人,全都高地很。
他皱着眉头指着那妇人道:“过来!”
如此大胆!
娄锦看着眯起了眼,被点到的蓝妈妈瞪了眼那男人,蓝妈妈跟随着乌嬷嬷很长一段时间,素来也不是省油的灯,见那男人盯着自己看,便捂着衣服,大声喊道:“你又想做什么?一次不得手,便想了这样的招数?什么妖孽,我告诉你,我宁死都不会从的,你要是再逼我,我便跳入这溪里。”
为首那人愣了下,随即脸色极为难看。
眼看着这妇人激动地脸色涨红,抱着衣服的手掐地紧紧的,一副就死不从的模样,好似他真的要把她怎么样似的。
刘韬看着,心也是一跳。
不得不说,娄小姐身边的,没有一个是好捏的葱。
其他几个人闻言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要胡说八道,你们上前把她给我抓过来!”
那两个壮汉刚要跨出一步,蓝妈妈陡然一声尖叫让所有人的心一个大颤。
“你这无耻之人,利用相士之名以权谋私,难道你忘了你师父是怎么教导你的吗?我虽只是你师父的侧室,可也算是你师母,你这样逼我,可想过已故的师父在地下要如何安眠。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下,所有人都停住了。
蓝妈妈气得浑身都颤抖,他人看她那模样当真是气地不轻。
这便有些信了她的话来,师母师母,大齐何等忠孝,竟要强暴师母,还借着这样除妖孽的名头来愚弄他们?
村庄的百姓都有些怒了,这里可有不少是得了贞节牌坊的,知道霜寡女子最是难熬,便喝道:“林相士,你也欺人太甚了!”
娄锦在一旁看着,唇角微微勾起。
相门这些东西老百姓知道的没用京城的人多。相门之中是不以收徒弟的方式敛人的,他们入了门便都全靠自学,没用人教你。可百姓们便都以为他们是有师傅的,那林相士被蓝妈妈这样逼着,眼看着急得就要跳脚。
“我没有师傅!”他猛地喝了声。
见那妇人双眼一亮后,迅速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其他人也纷纷后退了一步,全都离他远了点,才道:“林相士,你这是要欺师灭祖吗?”
大齐重孝,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傅已经入殓,竟道自己没有师傅,这样不孝之人,最受人鄙夷,如何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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