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国誉听见事关子嗣,神情立刻严肃了。他说道:“原来如此,那确实是要严加看管的。”他稍加思索,“你回去之后,让钱妈妈去你那里罢。”
钱妈妈是郦家的老仆,家里在郦府已经伺候了两三辈子。她在老夫人面前也有几分脸面,府里传言,她还给儿子捐了个县丞做。
听见钱妈妈要来,郦书雁皱了皱眉。虽然这人确实能证实她的清白,可她也不愿意沾上这种麻烦。
见她脸色不豫,郦国誉一拂袍袖,怒道:“挑三拣四!”
周姨娘赶紧解围,问道:“大小姐,您身子怎么了?”
“落水冻伤了身子。”郦书雁平静地解释道,“若不及时调理,恐怕于子嗣上有碍。”
“天,这可怎么好?”周姨娘大惊,眼圈泛红,几乎流出泪来。她抓住了郦国誉的袖子,“郦郎,大小姐她……也太命苦了。”
她可是要嫁进秦王府的,怎么能生不出孩子来?生不出孩子,她嫁给慕容清还有什么用!
郦国誉毫不迟疑,立刻道:“双玉,你出去安排几个名医,给书雁仔细看看。红花的事,就这么定了。”他转向郦书雁,语气严峻,“一定要让信得过的人看着,才能喝药。知道了么?”
“是。”郦书雁福身。
郦国誉看见跪在地上哭的女人,怒火更炽。他用力往她腰间踹了一脚:“贱婢,看你干的好事!”
那女人被他踹得一声惨叫,捂着腰眼在地上乱滚。周姨娘拉住郦国誉:“郦郎,话还没问清楚,总不能就这样定了苏姐姐的罪……”
原来这人是苏姨娘?
郦书雁转头,看着地上的女人。她的脸上沾了灰土,又疼得流了汗,黑一道白一道,叫人看不清她的样子。苏姨娘向来是个抢阳斗胜的性子,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郦国誉余怒不息,重重坐在椅子上:“我让她解释,她只会哭,分明是心虚了。双玉,你不能太相信人。”
“我……妾身不知道……”苏姨娘挣扎了半天,好不容易重新跪在地上,抬起脸道,“那口箱子足有四五年没动过,里头怎么会有新鲜的红花、川穹?”
川穹也是活血药。郦书雁听到这里,不由瞟了周姨娘一眼。周姨娘恰巧也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做出“不是我”的口型。
不是她?那又是谁?
郦书雁惊诧地看着苏姨娘。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招人恨了?
“哼,红花、川穹也就罢了,紫河车你又要怎么解释?”郦国誉冷笑着问。
听见这句话,苏姨娘睁大眼睛,嘴唇抖了抖,没有说话。
紫河车确实是她备下的。这种东西不仅有温补之用,配合其他常见的药材,还能让人烦闷欲呕、脉象流利,如同怀孕。
她的本意只是让郦国誉以为自己怀孕,借机争宠而已。过了两三个月,她又可以假装流产,把事情推倒郭姨娘或者其他人身上。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实施这个计划,药材就被发现了。
郦国誉见她无法辩解,更加确信了先前的想法。他厌恶地看了苏姨娘一眼,冷声道:“虺蜴为心、豺狼成性。一个女人,怎么能恶毒到这个地步?!我留你不得。”
苏姨娘绝望地倒在地上,全身瘫软。她无论如何都不明白,自己到底败在谁手上。
“老爷,艾姨娘求见。”
郦国誉的贴身小厮站在门外叫道。郦国誉蹙眉:“她怎么来了?让她进来。”
艾姨娘莲步姗姗,款款而来。她给郦国誉行了礼,半跪在苏姨娘身边,哭道:“妹妹,我听说你院子里……唉,你怎么做出这种事?”
苏姨娘不敢置信地看着艾姨娘的脸。紫河车的事,不是她建议自己的吗?她怎么会反过来问出这种话?
艾姨娘背对着郦国誉他们,对苏姨娘挤了挤眼睛。她又哭着道:“妹妹,从来都没人会同时服用红花和紫河车,你到底……到底是想做什么?”
苏姨娘以为她要给自己脱罪,一阵狂喜,激动地说道:“姐姐,那真的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
原来是她?郦书雁看着艾姨娘的眼神变得幽深。她怎么会这样做,难道是想自断一臂不成?
艾姨娘装出一副无措的模样,道:“老爷,这可……唉,这可怎么办啊?”
“哼,抓到穷凶极恶的犯人,他们也总是抵赖的。”郦国誉恨声道,“她不肯说,就上刑,打到她说!”
看来,郦国誉是动了真格。郦书雁上前一步,劝道:“爹爹,郭姨娘还在云容苑里……昨天我看了看,她也是受尽了委屈的。”
郦国誉早就把郭姨娘忘在脑后了。他道:“放她出来。书雁,这里毕竟不是你待的地方,”他厉声道,“你一个姑娘家,听这些肮脏事,不怕脏了耳朵?赶快回去!”
郦书雁见郦国誉坚决无比,只好福身告退。临行时,她无奈地看了周姨娘一眼,示意她见机行事。
这些年来,不论艾姨娘想做什么,总归是没有好事的。不管怎样,她都阻止一下就对了。
她以为自己又赢了一局,实际上没有。郦书雁在九曲长桥中间停住脚步,扶着栏杆凝眉深思。她甚至连对手的意图都没有弄清。
她要面对的东西,似乎更多了。郦书雁揉了揉眉心,神情严肃起来。
出嫁之后,她就换了一个住处,重新开始了。所以,现在的她一定不能给自己身后留下隐患。
回到夜雪春云,郦书雁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颐指气使的老嬷嬷,正指挥着小丫头们把桂树长得歪斜的树枝修掉。边上有两棵桂树已经遭了灾,被剪得光秃秃的,只剩下不偏不倚的几根树枝。
“住手!”郦书雁吃了一惊,出声制止。
这里的桂花旁逸斜出,树干又短,意态极美,是花匠们费了好大力气才修成的。这老嬷嬷竟是要把她院子里的桂树,都剪成那种平平无奇的模样?
“老奴钱氏,见过大小姐。”钱妈妈回过头,不疾不徐地福身行礼。她不等郦书雁说话,就站起身来笑道,“老奴见小姐院子里的树长得不正,自作主张,让这些小奴婢们修剪一二。小姐不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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