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村,因村前有一座土丘样的山包而得名。
韩枫记得上面有好几片松树林子和杏树林子,小的时候常去松林捡蘑菇,去杏树山摘山杏儿。和爷爷放羊的那两个暑假,没少在各个山头上跑。更大的山坡是各村组的山坡地。后来在2000年左右,因为山下埋着铁矿石,所有的山头都被销平,石头挖出来后成了各种大坑。
现在是青芒一片,郁郁葱葱。西小河子的水还不小,十岁的时候差点儿就在这河里淹死,特意的驻足一会儿,贪婪的看着绿油油的水浇地长出来半人高的玉米,还有那润人心菲的草土香气。
用半个月时间终于理顺了各个公司事务之后的韩枫,终于把心情放了下来。
乔思思轻盈的走过来。
一袭白裙,比半年前白了许多,高了一些,脸色红润起来,看着花样年华的少女,放松了心情的韩枫为之一动。乔思思是个很有古典美的女孩,有几分像见过一面儿的陈小旭。
乔思思也就在这一瞬间的目光对视里,感觉到了一点儿她久久盼望着的温暖。立时间,心里雀跃起来。
“思思,你知道吗,八年前,我差点儿就淹死在那个河道拐角处。”
乔思思掩了掩有些长的白裙子,站到了他身边,“我老家就在哈河的北岸,爹爹走了以后,妈妈腿不好,我有时候也会到河里捞鱼,有一次就陷进了沙坑。”
很淡淡的笑了笑,“那年我十三岁,后来是一个大哥哥把我拉了出来,没死。”
“老家……还有什么人?”
乔思思苦苦的挤出一丝表情,“没啦。我爸是金矿上的工人,外来户,还是孤儿,听我妈妈说他是从南方来的。”
韩枫没有再问,不用问,乔妈妈更是个命苦的——但凡有娘家人,又怎么会过的那么惨呢?
短暂的停留后,开车进村,回家。
家里还有爷爷奶奶,还有本家大爷、二大爷好几家子。
中午饭都备齐整了,全家都在大爷韩立平家吃饭,开了三大桌子,客人和韩枫坐男主桌。
乔思思却被两个大娘误会成了韩枫的朋友,这个一通夸……结果搞了个乌龙,嘻嘻哈哈的农村妇女倒没啥,被说中了心思的乔思思去只能学鸵鸟,坐在女桌的中间,好是不自在的看着眼前一大堆的各种肉和菜一时不知怎么着才好。
饭后韩枫去看了五百亩大棚。
韩立平、韩立峰两个走在前头给未来韩家当家的三侄子得意的介绍着,那意思很明显——你们创事业,我们这也没白给。
“已经向京城送了一个月的菜,赚的比以前一年种玉米赚的都多!马上三天又给出一批黄瓜啦!按你说的,不上化肥,不用农药,全部都是农家肥,手捉虫,这菜的味道真不一样!”
全部都是钢架塑料棚,现在天热起来,棚全都敞开着,绿油油的菜品看上去就很有食欲,大哥共请了七位首农的专家,而首农也把这儿当成了一个试验基地,新技术带来的收益果然很有实效。
“县政府要给咱村修路呢,对接到306全是柏油!”
“一共从村里雇了一百三十多人,每月六十块钱比镇上的职工赚都多,很多人想来呢!”
“韩华说明年用今年的利润再扩一千亩,现在咱村里很多人都想土地入股呢……”
一路上见着了好多忙里忙外的村里人,个个都先和韩枫打招呼,老远的就跑过来说话,各种或直白或生硬的表扬——
“可借了韩家三小子的光啦,这半年就赚了一千多块!”
……
“嘿。”
一个黑不溜秋的大个子跳了出来。
“啊,春宇。”
韩枫笑了笑,“胖了啊!”
“嘿嘿,是啊,这半年没上学,在家呆的,是胖了。”姜春宇的嘴唇很粗,笑起来都看不到牙。
看着这个发小,韩枫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说什么。
姜春宇多看了两眼一直跟着韩枫后边参观大棚的乔思思,眼神里有些异样……羡慕又蔑视的感觉。
韩枫淡然,“怎么样?在家做什么呢?”
姜春宇搓弄了几下皱巴巴的衣角,“没干啥,帮我妈种种地。我爸说我还小,不让我出去跑。”
“也对,好好在家帮着干点活儿,长长身体。”
韩枫这句话自己都有些难以接受……
“小,小枫,能,能借我点钱吗?”见人多,把韩枫拉到了墙角,眨着眼儿满脸的期冀。
韩枫笑笑,“有,多少?”
“五……五百!”
姜春宇的喉咙狠狠的吞咽了一下,“我看街里有人炸油条挺赚钱的,我也想去出个摊!”
“行!这个我必须支持!”
很意外,不过韩枫很高兴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终于想做点儿什么了。
离开村子时去了二姑家,这才知道二姑父也去了京城,不再村砖厂代班了,现在也成了建材公司阿爸的一个业务员。
村长毛云福很感谢韩枫,因为全村三分之二的男人都被韩成的建筑装修公司拉走,百余男人在京城打工,还有三十多女人去了龙江省,剩下的老人和妇女一大半都在大棚工作,现在全村几乎没有闲人了!
“每年农闲的时候,天天守门口打扑克,蹲墙角的没啦,现在大队想找个人干点活都难。”毛云福呵呵笑着,“小枫啊,这都是你和你两个哥哥的功劳啊!”
韩枫突然明悟了一个道理,口头的说教远没有实际行动和利益的刺激更管用,不用说,一定是村里有人跟着二哥赚了钱这才有了促动!
简单寒暄几句,谢绝了好几家老少爷们请客的邀请,到街里姑姑韩素云家吃晚饭。
姑姑高中毕业后在天南小学代课当民办老师,一个月三十多块钱,姑父贾占军在县医院当救护车司机,在韩家没发迹之前,她们家的条件算是不错的。可是这半年过来,韩素云听到一个又一个娘家的消息,又回去看了几趟之后,心思发生了好大的变化。韩素云是韩枫的亲姑姑,最有意思的是,现在李景林老师在十年前还当过韩素云的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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