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半天,有些乏了,我看到前面有一棵大树,枝叶繁茂,树冠像一把大伞,遮挡了阳光,在下面形成一处阴凉之处。
我就走到哪里,搬块石头,坐下来,拿出携带的干粮和水,吃喝起来。
这里四周没有遮挡,凉风徐来分外凉爽。
突然,我前方的山道上面走来一个穿着绿色纱衣纱裙的少女,打着一把粉色油纸伞,慢悠悠的朝我这方向走过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女人,也是第一次看到留着长头发的人。
我师傅常年留着光头,我的头发还没长出来,就被师傅剃掉,师傅总说头发是三千烦恼丝,剃掉了,就是剃掉了烦恼。我虽然认为师傅说的是对的,但并不妨碍我喜欢长长的头发。
少女越走越近,我就看得越来越清楚。她十五六岁年纪,一张瓜子脸儿,薄薄的嘴唇,眉目灵动,颇有秀气。我最欣赏的是她有一头黑亮的长发,被蓝色的带子束缚着,垂在脑后,随着她的走到,一荡一荡的。
我看得有些迷醉,这头秀发真是好看,比庙里的菩萨都好看。
少女走到我身边,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在旁边一个石头坐下来,收起了油纸伞。
“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啊?”我不免开口问道。
少女气质沉静,一切都那么云淡风轻,清丽雅致,但隐隐的有一点忧郁。她听了我的问题,微微张开小口:“我在等一个人。”
我觉得奇怪,这里荒山野岭的,渺无人烟,她等谁呢?
“你等谁呀?他还没有来吗?”我好心的问道。
“我不知道我该等谁,但是,算命的先生说了,我在这里就能等到他。”少女回答,但答案奇奇怪怪的,让我听不懂。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过午时,我得走了,不然天黑之前,到不了山脚下。
天黑的时候,留在山中,是很危险的,不说路不好走,还有许多凶猛的野兽。
我站起来,走了两步,想到一个问题,就折返回来,走到少女身边,把我的干粮和水递给少女,说道:“你要是天黑下不了山的话,吃吃我的干粮,和我的水壶里面的水,这水是我们庙里井里打出来的,可凉爽了。还有,我们的庙在上面的山岭上,如果你晚上没地方住,去找我师傅,他是一个好人,会帮助你的。”
少女谢过我之后,结果我给她的干粮和水。
我急着赶路,就转身往山下走了。
走远了,我回头一看,少女还在那棵树下等着呢,也不知道她等的人什么时候来。
我摇摇头,还是赶路要紧,就加快步伐,往前猛走。
这次化缘不是很顺利,山下的农人也收成不好,也没有太多的粮食施舍给我。
第三天,我返回庙里的时候,背着的只有半口袋粮食两把盐巴。
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先带回山上,和师傅两人解约一点,慢慢过日子吧。
太阳依旧很炙热,我一路走得很累,气喘吁吁的。
但是我走近下山时休息过的那棵大树的时候,远远就看到那个绿衣少女还坐在那里。
我有一些担心了,她是不是在这里坐了三天啊?会不会出事啊?
我加快脚步,想走近了看个究竟。
到了树下,看到少女坐在石头上,像是一个雕像,在看看她的眼睛,虽然没有前几天的光彩,但还在动。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都干裂了,显然是水不够喝。
这次上山,我带了水,赶紧把背上的粮食放下来,拿出新水壶,把水递到少女面前,说道:“你喝几口水吧,几日不见,你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少女艰难的蠕动了嘴唇,轻声道:“水,水……”
原来少女虚弱得连接水都没有力气了,我就把水壶的嘴凑到她的唇边,喂水给她喝。
少女喝了几口水,休息了一会,终于有了一些力气,我就把干粮给她一块,让她边喝水边吃干粮。
这之后,我请少女去我们庙里休息一晚,再回家。少女摇摇头,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山下走去。
我有些担心,但我有任务在身,要把粮食带回去给师傅吃,分身乏术,就目送她一段,然后就转身回寺里。
师傅没有责怪我化缘得来的粮食少,他多次下山,见多识广,自然知道大家的收成都不好。
他吩咐我多采摘一些野菜,合着粮食一起做饭,这样可以省粮食,虽然味道没有那么好,但可以坚持更长的时间。说不定下一季,就大丰收呢。
采摘野菜的时候,总是尽量到那次遇到少女的地方附近采摘,我不知道少女等到她要等的人没有,还有她是不是顺利回家了,另外还会不会再来。我采摘的时候,是不是往那里望一眼,当时是看不到少女,不免有些失望。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师傅,只是悄悄的埋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是一个和尚,应该六根清净,不问世事,但我总是忍不住去想那个少女,还有那一头的青丝。
大约两个多月后,师傅吩咐我下山去化缘,多准备一些粮食,准备过冬。这一季的收成很好,师傅希望多多益善。
我就背着麻袋,带着工具,拜别师傅,往山下走。
再次路过那棵大树的时候,哪里空空荡荡的,我不免睹物思人,惆怅良久。
然后收拾心情,继续往山下走。
这次回来的时候,我收获颇丰,麻袋装满了粮食,还有一小袋盐巴,一小壶油。我背着很吃力,但想到不用吃苦涩难以下咽的野菜,就浑身充满了力气,背着沉甸甸的粮食往山上进发。
这个时候是初秋时分,秋老虎很厉害,我一路上,衣服就没有干过,都是流的汗,把衣服打湿,太阳晒干,然后又被汗水浸湿。
如果问我此刻最想做的事情,那就是放下粮食,从寺庙的井里打上冰凉的井水,痛痛快快的洗个凉水澡。可是的是,愿望如此美好,现实如此残酷,我浑身都散发着汗臭,我自己都被熏得头昏眼花,脚下的步伐也散乱起来,步履阑珊沉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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