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下子陷入安静。
张闻风盯着手中扣着的黑色柳木瓶,默念经文,过了好大一阵,心绪平和问道:“你有什么条件,说说看,不违背道义良心,我可以考虑。”
这个钻进瓶子里的前朝山神残魂,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
巧妙用话术引导,让他发现小破绽,带出柳木瓶的话题,再引出这只瓶子是稀罕的纳物瓶,不由得他不动心。
纳物空间宝物,目前灵气潮涨阶段,极为少见。
还只见诸于典籍描述。
难怪能与那个窃神道贼共存数百年,这个残魂很有心计手段。
他得到宝物不知开启的法子,若是用强的手段逼迫残魂,只怕会适得其反。
残魂诳他一个错误方法,极大可能将到手的宝物毁掉。
到时捏死残魂又何用?
所以还是得用交换,对方吐露出如此珍稀宝物的目的是为求生。
前朝山神呵呵苦笑两声,道:“道友你把框框定得这么死板,我即使有条件,也不好提了。”
张闻风丝毫不退让,道:“做人做鬼都不能太贪心。你不告诉我如何使用瓶子,瓶子还在这里,我想弄清楚它的用途,只是时间早晚问题,我不贪早。”
他将话撂得明明白白。
前朝山神没辙了,碰到这么个不为宝物所动的主,他再多算计都没法使。
再则,这人精明得可怕,听话而知音,举一而能反三。
空气再次陷入沉寂。
张闻风一点都不急,对付这种不知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他唯有以不变应万变,先把框架画清楚,有本事,你在里面做出花活来。
快走到泥潭村时候,前朝山神终于说话了。
“好吧,我只有一个条件,你开鬼门念经超度我进入冥域,让我入轮回转世为人。”
既然这辈子活得很悲催,那就图下辈子,他短短时间便考虑清楚。
真正下决定之后,反而觉得是一种解脱,浑身都轻松了。
张闻风对于这位真是刮目相看,有大智慧啊。
这个条件对他来说不算条件,唯一的麻烦,冥域不是他家开的,不可能保证让前朝山神的残魂入轮回转世为人。
若是这家伙罪孽深重,冥府不肯让他入轮回呢?
再退一步,让他转世畜生赎罪的可能性更大,他到时且不成了言而无信之人?
有些假话可以张口随便说,几箩筐都没问题。
有些话千万不能乱说,特别是与神道承诺,否则后果难料。
张闻风考虑后,说:“让我特意开鬼门念经超度你进入冥域,这个条件可以答应,但是,你下辈子能否转世为人,不是我能够决定的,而取决于你这世积赚的功德。”
前朝山神似乎对自身很自信,笑道:“我生前为官勤勉,多有善政,死后享香火百余年,保一方平安,不曾犯大的过错,我相信能转世为人。”
又话锋一转,将他的条件稍做修改:“能否容许我在养鬼瓶里,多调养一些时日,不用太长,一个月左右,到时你选个好日子开鬼门念经,替我超度即可,其它毋须你保证。”
张闻风想了想,点头同意,“行,我答应你。”
交易达成,前朝山神将养鬼瓶如何开启成纳物瓶的秘密,传音告知张闻风。
他倒是大方,一点都不担心对方毁诺食言。
神鬼之道,自有一套行事准则。
张闻风记下法诀,解下背上破开的包裹,将柳木瓶装着,不使其长久暴晒在太阳下,停在一颗不是很高却很粗壮,枝干虬结的水缸粗胡桃古树前,问道:“邪物前后点化了四颗古树,我见过桃树、柳树和杨树,还有一个可是这颗胡桃树?”
他看不出胡桃古树有成精的迹象。
古树围栏外的正南方地面,摆放着新鲜祭品和烧过的香烛。
“是它。”
前朝山神稍探出一丝气息,飞快缩回瓶子内里,道:“这颗胡桃树根骨不错,受了三百多年香火,年份仍然略有不足,估计还得五十多年才有机会开智化形。”
并不是所有活得够久的古树,都能点化成精。
大部分都是空长树龄,到头来只能当劈柴烧,做家具都嫌空心。
再则那贼道邪物点化古树,本就不安好心,也不管良莠,是为了日后吞噬增进修为。
张闻风哦了一声,难怪他看不出来,原来时日还早呢。
转身便待往山下去,前朝山神接着道:“五十多年,道友你若是等不得,有现成取巧的法子,可以让这颗胡桃树提前吸收到足够的香火养分。”
张闻风停下脚步,问道:“你是说埋在地下那座山神庙的香火,能够用得上?”
除了那处有足量香火,他实在想不出来从哪里弄?
“是的。香火愿力原本不分前朝今朝,是人为加以了限制和区分。”
前朝山神对香火愿力理所当然的有发言权。
张闻风思虑良久,一语道破真相:“你是想借机吸收一些香火愿力?”
前朝山神嘿嘿一笑,被揭穿后也不尴尬,解释道:“我残魂太弱了。”
和眼前这个年轻道士打交道,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他需要补充香火壮大魂力,最主要一点,他想借助香火愿力,转世为人的时候保持一丝灵魂不昧。
他做了多年的山神,对鬼道亦懂得不少。
张闻风见对方承认,沉吟片刻,道:“凡事有度,我希望你吸收香火愿力,不要超出我的度。”
这是很直白的警告,意思是不要有下次。
瓶子里住着的残魂,他丝毫不敢小觑,只想早点打发上路。
两次做交易,残魂话术都暗藏着不为人知的小陷阱。
“成,你放心,我不会自找麻烦。”
事情便这样说定。
张闻风没再做停留,与山神残魂传音商议如何收取香火,往山下去了。
他身为修士感知灵敏,提前避开路上可能遇到的村民,不是难事。
返回仙灵山,张闻风才走到半山,便听得上方传来一阵“啊呃……啊呃……”的驴子叫声,接着便见到那货驮着幼獾,自上方飞快冲了下来。
“观主,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又和小矮子他们斗了一场?”
驴子上下山坡如履平地,它很熟练地来了一个漂移摆尾,停在观主身边,眨着黑萌黑萌的眼珠子关心问道,观主这身又脏又破,连包裹都裂了,显然是打了一场恶仗。
拍了拍驴子顶门,又顺手摸了摸伸出脑袋学驴子动作的幼獾。
张闻风笑着传音道:“走吧,上去再说。”
驴子对于昨晚上被古树魍精用幻术困住,心中耿耿于怀,传音道:“观主,我今天苦思冥想半天,琢磨出来一个法子,能够对付那两个滑溜的魍精。”
“哦,什么好法子?说来听听。”
“先不说了,到时演示给你看,可惜小矮子今天没上山来,否则叫它好看。”
驴子咧嘴露牙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它觉得这样好玩。
观主赏了它屁股上一巴掌。
在道观大殿打坐的二师兄和岳安言,听到驴子嘶叫动静,走出殿门来到山路口上方,二师兄扬声打招呼:“观主回来了。”
饭堂内与韦兴德聊得热闹的老瘸子,闻言放开抓着的铁钎。
上了山顶,张闻风对站在饭堂内张望着遵守嘱咐不出来的韦兴德一招手,笑道:“你们可以回家了,那两个邪物已经灭掉,你们不会再有麻烦。”
韦兴德忙笑着带两个小孩走出门,抱拳行礼道谢。
张闻风将事情简单地讲了讲,说县城道录分院出动不少人手,在半泥湖找到邪物老巢,狠斗一番,灭掉邪物,永绝去后患。
半泥湖那处的动静闹得不小,附近两个村子的村民都已经惊动。
只不知发生什么事情,议论纷纷。
半泥村死了几十口人,案子重大,伍院主统一了口径,将事情推到邪物作祟,而邪物已经诛杀,以定民心,不造成附近村民恐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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