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白山君召集来的几只苍鹰将山上的情形打探了出来,众妖又聚在一起商议。
白山君在太华山修行二十余年,对山上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当下便为众妖解说。
“……泼猴重兵屯在山顶我的洞府周遭,妖猴一百二十余,野猪二百、狼七十、狈六十、豺七十、豹十二……此外,北坡由四十余黑熊镇守……竹林下山的小路有二十余只猫熊,数量虽少,但都是有修行,为首的是黑白道人……东路悬崖上是南归子率领的雁群,绝不可小觑…………”
“……大致推算,开了灵智的十一位,入了修行的在二百以上……我知道名号的,除了泼猴这个通臂真君、黑白道人、南归子,还有高元帅、申姜子……”
众妖都很是动容,黄山君奇道:“那泼猴何时交游这般阔气了?早听闻他是个好闯祸的性子,向为同道不喜,怎请得动那么多来助拳的?”
蟾宫仙子也一脸凝重,认真思索着。
赵然凑在旁边听他们军议,也不好随意插嘴,于是将五色大师扯出来,单独问:“瞧对方兵力,也不弱咱们多少,又占据了太华山,有地利之便,咱们由下仰攻,恐怕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吧?”
五色大师道:“咯咯,攻山?谁说要攻山了?”
赵然不解:“那要怎么打?不是要夺回太华山吗?不攻山怎么夺回来?”
五色大师道:“小道士,夺回太华山不是最终的目的,这一战是要让对方知道,我们比他们强,我们需要他们臣服。所以三个月前就约好了,在山下打。”
赵然眨了眨眼,问:“他们真的会舍弃地利之便,下山和你们硬过硬的打?这不是傻子么?我听着怎么那么不靠谱呢?”
五色大师“咯咯”道:“他们要是不下山,就违背了约战的誓言,以后在天下妖修面前还怎么做妖!”
赵然满脸不可思议:“大师,你没在开玩笑吧?你知道兵法吗?所谓兵不厌诈……”
五色大师摇着头:“小道士,不要拿你们人间那一套来衡量我们妖修,约好的山下决战,却躲在山上不敢下来,谁强谁弱,大家心里自然有数,所谓公道自在妖心。违了本意,将来修行的路上寸步难行。小道士你要搞清楚,这一仗打的不是太华山,是名声,是打给全省同道、天下妖修看的。”
好吧,在做人……或者说做妖的道理上被五色说教了一通,赵然只能说,灵妖们的世界好纯粹,对力量的理解够简单也够直接。
赵然知道自己第二次太华山大战的使命已经结束了,自己“配合”着蟾宫仙子,很好的完成了聚集妖修的名义问题,对于接下来的大战,基本和他无关了——道门行走管的再宽,也不好直接下场吧?
但实际上他自己也对道门行走这个职司的认识有些模糊了,遇到这种妖修界内部的大纷争,道门行走应该怎么办?
想管的话,似乎这些妖修们并不买账,讨论大事的时候,也让他旁听,却没有请示他定夺的意思。
但要真说人家不买账,好像还不完全是,兔子聚兵就向他事先报备过——虽说玩了个小手段,而且还用过他的调令,并且很尊重他的意见。
想来想去,似乎用“深度介入”这四个字来形容他目前的处境比较合适。
那么道门对妖修界内部的这种大规模纷争是什么态度呢?管,还是不管?管的话,管到什么地步?不管的话,容忍限度又是如何界定?
当初拿下龙安府道门行走这个职司的时候,严长老大致给他讲过一些,大师兄魏致真也简单教过,仔细回想起来,道门行走的任务主要是调解散修世家的纷争、捉拿犯戒修士、扫除害人妖兽之类,都是与人有关的,至于妖兽内部的事情,还真没有提及。
赵然现在需要新的准则,以作为自己履行行走职责的标准。在这一点上,他头脑还是很清楚的,交情归交情,红线归红线,红线范围之内,他可以尽量帮助所谓“君山一脉”的兔子这边,但超出了红线,交情再好也不能乱来。
反过来说,只有自己守好了红线,根基才稳、立场才正,才能最大程度帮助到兔子一伙;守不好红线,自己都得栽进去,到时候谈什么交情?说什么帮助?真当道门执掌天下是说着玩的?
想到这里,赵然又一阵头痛,兔子这帮家伙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啊!好在自己一醒悟过来就立刻飞符禀告了老师,也不知亡羊补牢,为时晚否?
赵然不敢耽搁,再次飞符老师江腾鹤,恳请远程指导。
过了不久,江腾鹤飞符就到了:“你在何处?”
赵然:“太华山下某不知名山丘上。”一则他有点心虚,不敢明说自己就在妖兽大军之中,二则所在的这座山丘本来也无名,利于打马虎眼。
江腾鹤:“切勿轻犯险地,速到太华山正北五里外的山丘来见,山顶有巨石,为师已至!”
赵然心道这都惊动老师了?和蟾宫仙子等妖打了个招呼,连忙赶过去。
约定的地方很好找,太华山正北大约五里外连绵起伏着三座小丘,靠东首那座山丘的峰顶处,是块光秃秃的巨石,极为醒目。
赵然如今已是黄冠修士,法力比起以前自是不可同日而语,运转大师兄魏致真传授的楼观道术,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一条直线奔了过去,不多时便赶到了。
巨石下,一眼就看到了老师江腾鹤,继而又有些惊讶的看到了自家的三位师兄,敢情楼观同门全部出动了!
“见过老师,见过三位师兄。”
行礼寒暄已毕,赵然有些好奇的看着二师兄余致川,老师不是说不让余师兄下山,以免发生意外、纠缠因果吗?
“能够在这里见到二师兄,真是不容易啊。”
余致川喜笑颜开:“多少年没有下山了,几乎忘了山外世界是什么样子,能够在这里见到师弟,我也很开怀。对了,这几日我又写了很多趣事,给师弟看看……”
赵然一惊,连忙伸手制止:“师兄稍待……”
话没说完,为时已晚,一点白光飞出,在空中绕了一个圈子,瞬息落了下来……
赵然哀叹:“二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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