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修六大境界,初境为和尚境,大致相当于道门的道士境和羽士境;第二境为沙弥境,又分为两个层次,在生灭随感智上时,略低于道门的黄冠境,在坏灭随观智上时,则又稍高。
觉远没有说自己是在沙弥境的哪一观智,但大概就在黄冠境左右罢了。赵然对此还是略为惊异的:“道友今年还没贫道岁数大吧?这就已经成沙弥了?再给道友十年,怕不是就混出个比丘来?”
觉远没好气道:“道兄也不差啊,如今已是黄冠,却不知是何时入的黄冠?再过几年,不就是金丹法师了?”
赵然嘿嘿道:“刚入黄冠而已,比不得道友。话说道友实在是客气得紧,千里迢迢赶来送行,贫道多谢了!”
觉远翻了个白眼:“你愿意当贫僧是来送行的,那贫僧就是来送行的好了。此为其一,第二,道兄当年讹我那两千银子,是否可以归还了?”
赵然作诧异状:“道友不要凭空污人清白,明觉大师还在这里坐着呢,贫道何曾讹过道友银子?”
觉远从袖中翻出一沓黄纸,“啪”的一声拍在赵然面前的小木桌上:“明觉师兄在这里,刚好做个见证!”
赵然顿时笑了:“这不是你买的我君山股票么?怎么说是讹你银子呢?”
觉远忿忿道:“当日你可是说好的,买了你这劳什子君山股票,大把大把银子到手,一年进项至少两成!这都七年了吧,按照你当日的说法,这些银子怎么着也得五千两往上了。银子呢?快快赔来!”
明觉听得新奇,忍不住伸手将桌上的这沓黄纸捡起来翻看。
赵然笑道:“觉远道友,你拿着股票就跑来找贫道兑银子,怕是不合规矩。”
觉远气道:“哪里不合规矩?道兄你是想赖账吗?明觉师兄,你给评评理!”
赵然正要解释,明觉却在旁边点了点头,插话道:“觉远师弟,的确是不合规矩。”
“啊?”觉远不明所以,压根儿没想到这位天龙院的明觉师兄竟然不帮自己说话,顿时愣了。
只听明觉道:“这股票小僧也有的,三年前,金波会所拍卖竞价过一次天马药业的股票,贫僧花费三百八十两银子,购买过十股,每股三十八两银子。当时竞买是因为觉得有趣,没想到如今每股已值五十两。”
说着,明觉从怀中取出一张同样的黄纸,上面写的却是“天马药业股票”,下面的数字是一股。
觉远接过明觉递来的股票,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不禁有些发懵。
明觉继续解释:“购买股票即是入股,表明你愿意出钱入股商铺,为的是商铺每年的收益分红,而不是拿去兑换银子。换言之,你买了股票就是商铺的东家之一,并非商铺找你借钱,更不存在到期后约定归还。”
觉远有点明白了:“买了股票之后,只能等分红,不能找人要回来?”
明觉点头:“正是如此。”
“能有分红吗?”
“贫僧买的是天马药业的股票,前年和去年都分红了的,前年分红十两,今年分红十二两。”
觉远当即道:“可我买了股票七年,至今一钱银子分红都没有!”
明觉予以纠正:“并不是说买了股票就必须有分红,若是商铺营生不好,买卖清淡,折了本,那也是没有分红可拿的。”
说罢,明觉当即给觉远普及了一套天马药业股票的操作规程,讲解十分透彻,说理相当明白,直说得觉远哑口无言。
觉远听罢,长叹道:“如此看来,小僧这辈子是别指望拿到这君山股票的分红了……”
这个问题,就要看赵然怎么回答了。当着明觉的面,赵然也不好太过坑觉远,否则传出去也不好听。
想了想,赵然道:“君山股份的事业是在壮大之中的,不瞒二位,自从君山股份成立后,从第四年起,每年都有盈利。但为何没有分红呢?一来觉远道友从未向我们提交过分红倡议,二来,这些红利都拿出来滚动再投入了。”
觉远抗声分辨:“我去哪里倡议?去君山么?君山可是在大明!上回去一次,就已经焦头烂额了。若非我来参加玄慈大师涅槃法会,如何得知你来兴庆,如何见得一面?”
赵然驳斥道:“道友当年购买君山股份之时,难道不是在君山?购买的时候能来,为何倡议的时候却不能来?我君山股份每年召开股东大会,都见不到道友身影,道友那一票,自是按照弃权处理了。”
“那到底何时能够分红?”
“等明年年初的股东大会上,若是有人倡议分红,到时再按照股份投票决定。”
“说来说去,就是分不了喽?那这股票要来何用?赵道长,赵道兄,能不能行行好,把这股票,嗯,那什么?赎?赎回去?我大雷光寺正等着用银子啊!”
面对觉远的恳求,赵然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明觉问:“敢问赵道长,君山股份一共发了多少股票?”
赵然欺觉远不懂,也记不住当时的话,于是将股本擅自翻了一倍多,道:“共计八百股,每股五十两。”
觉远对此果然没有概念,丝毫反驳也无。
明觉追问君山股份所含的产业,赵然也做了说明:“包括君山近两万亩良田五十年的承包权,包括君山陶瓷作坊和君山木器作坊,还包括君度山中的药材采掘权。”
听完之后,明觉向觉远道:“觉远师弟,你是当真急需银子么?”
觉远沮丧的点了点头:“这两年我大雷光寺剃度了不少僧人,在在都要用钱啊……”
于是明觉道:“那这样好不好,觉远师弟手上的这四十股君山股票,师兄我出银子收了。”
一语既出,赵然和觉远皆惊!
赵然顿时不知说什么好,觉远则不敢相信的问道:“明觉师兄,你说的是真的?”
明觉微笑:“自然是真的。”说着,取出一把银票,数了数不够,又取出几锭大官银:“两千有余!”
这一下拿出真金白银来,觉远反而犹豫了:“师兄要这劳什子何用?”
明觉道:“左右有些存银,也没什么花销的地方,且把这些股票收了,把玩也好,支持赵道长也罢,这就不须觉远师弟操心了。”
觉远看着桌上这些银票和银子,陷入沉思当中。明觉也不催促,笑着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却发现盏中无水,起身去寻茶壶。
赵然主动帮明觉拿过茶壶,给他将水添上,然后伸了个大拇指,赞道:“大师好胸襟,好眼光!”
觉远更不淡定了,左思右想,终于下定决心,将桌上的股票收了一半回去,向明觉道:“给师兄一半,剩下一半师弟我留着,也当支持赵道兄了。”
明觉也不争论,付了一千两银子,接过二十股君山股票,纳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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