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他就是头猪,明明晓得凶险异常,还要带着你们硬闯。”
景炫听完高下的讲述,气恼不已,冰冻的脸上绽出一抹气极反笑的表情。
他仔细检查小叠的伤口,鬓边的伤也不深,一条似划伤的口子。
为他重新上好药,缠上白帛绷带,后脑勺还有个大青包,估计是碰在石头上磕的。
因出了很多血,脸色看起来格外苍白。
最后又把了把脉,再次确定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才略微放宽心。
站在床前,看着云衾锦被中的少女。
睡得安静沉稳,呼吸匀称,想必真如花仙君所言,不几日就将会醒来。
抬起修长好看的手,指尖划过铺在枕上柔滑如缎的青丝,掖了掖被角。
走出房门,吩咐香蒲几个婢子好生照看。
后园近水楼阁,隐约传来争吵声。
“阿柔,你再闹,我非得叫人把你绑起来不可。”
向来软语温言的菱歌,头一回听到她声色俱厉地说话,显然是气得不轻。
“我说了没拿墨玉琴,你自己不相信。屈菱歌,凡事都要讲证据,看在你和炫哥哥关系好的份上,我都不与你计较,为何还要步步紧逼死咬着不放?”
紧接着,有器具坠地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菱歌张大眼,惊愕地直视着那两片不断翻飞的红唇。
当阿柔说完,猛然瞧见景炫站在门首。
袍角飞坠,面色虽是平静,深邃幽暗的眸子里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沉暗影。
整个人顿时僵住,齐整整闭了嘴。
“什么时候与九方灿勾结在一起的?是在去灵谷山还是更早以前?”
男人缓步上前,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言语冷漠。
阿柔一个瑟缩,甚为震惊,没想到景炫居然知道九方灿。
她慢慢地后退,颤声道:“谁是九……九方灿,我不认识。”
“不认识?让我来告诉你。”
景炫紧盯着阿柔发白的小脸,眸子里结满寒冰。
“他不是红尘中人,来自仙域花镜。墨玉琴和墨玉箫本是他们九方氏家族的神器,只可惜他心术不正,神器并未传到他手上。”
“自然与花镜帝君之位无缘。他便使心计耍手段,用花言巧语哄骗你,你又利用我的善心来诓骗我。”
说到这里,景炫无比自嘲地弯了弯唇。
阿柔像被拔光了羽毛的鸡,全然没了气势,低声说:
“我也只是太喜欢……炫哥哥,才让九方灿那个坏人趁虚而入,”
蓦地抬起眸子:“但阿柔绝不是故意的。”
对于这个结果,景炫一点也不意外,面色平静无波。
“所以你就不惜与他合谋编排了行刺这个桥段,连续使用欺骗、谎言、无中生有等一系列恶劣的手段盗走墨玉琴?”
他一句比一句说得重,带着慑人心魂的压迫气势。
阿柔被九方灿耍了,心中恨恼不已,在菱歌跟前自然不好意思承认。
景炫当面揭穿她老底,批判得体无完肤,一时无地自容,神情凄楚。
“炫哥哥,我错了。”
“故技重演,我都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百里柔。”
景炫神情无比厌恶地退后两步,眉头微拧,神情肃然,扔下一句:
“送她回南武国,再也不要让我看到她!”
言罢,袖袍一拂,带着烈烈怒意翩然离去。
“炫哥哥,”阿柔失声惊喊,望着远去的背影痛哭出声。
菱歌默默注视着哭得天昏地暗的阿柔,拿出一方绢帕帮她拭着眼泪,良久,才幽幽道:
“琴箫合奏能开启花镜之门,而只有琴箫的主人才能行。你这样做可是要了公子的命,没有了琴和箫,去不了花镜,跳不出五行,留在这个世界他活不过二十二岁。”
阿柔头顶仿佛炸起了平地惊雷,立马被震得止住了啜泣声,满脸惊愕。
瞪大盈盈泪眼,一把抓住菱歌的手臂,不停地摇晃着,声带哭腔惊道:
“菱歌姐姐,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此事,这是为什么?你告诉我呀!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菱歌整个身子剧烈地晃动着,木然无语地望着她,欸叹一声,毫不客气地说:
“现在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明日启程回南武国吧!你都看见了,公子根本就不想见到你,再待在这里……公子估计活不过今年,早晚得被你气死。”
阿柔默默地淌着眼泪,嘴唇颤动着。
“我去找九方灿那死老道要回来。”
说完起身,抬袖抹把泪就往外冲。
“你到哪里去找他?别再添乱了,这人又善于伪装,他既可以扮作少年,也可扮成青年,保不齐现在正是富贵多金的公子哥也不一定。”
阿柔一时讶然,趔趄着站立不稳,泪流满面地软身蹲下。
抖抖索索坐到矮榻上,双手抱膝,将头埋了进去,闷声哭道:
“这可怎么办呀!都是我害了炫哥哥,他肯定恨死我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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