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国公 第四十四章最后一搏下

    在司马九郎的忧心忡忡中，第三组出场了。

    元圆他们为他打气，卫瑶瑶也款款而来，虽无只言片语，但那一笑一颦，也让他亢奋不已。庄叶儿也来了。她在“比书”上超过司马九郎后，倏然间，所有的怨气全消失，与司马九郎和好如初。

    “九哥，看好你呦！”她声音很嗲。

    这让司马九郎很不舒服，全身冒出数以万亿的鸡皮疙瘩。

    “小叶，你骚啥嘞？脑子生蛆了？”司马九郎不领情，恶言嘲讽。

    面对他的“无情无义”，庄叶儿冷不丁一脚把他踹入水中。好了，司马九郎放心了，她没病，一切正常。

    在众人祝福时，唯有王小虎插入不协调的语言。

    “九叔，祝你成为鱼食啊！”他骑在卫傻蛋肩膀上揶揄。

    “呵呵，呵呵……”卫傻蛋一连串的傻笑迎合知己，似乎司马九郎就是天生的鱼食，不折不扣的鱼食，而他自己，则是命中注定的魁首。

    在两人的冷嘲热讽中，司马九郎登上舢板，拼到自己的“水箱”前，然后，一个猛子扎入水内。

    湖水很凉。凉气丝丝浸入体内。

    司马九郎深深换一口气，扫视周围：在寂寥的水下，数条鱼正在仓皇逃窜、躲藏。这半亩大小的水箱，相对整个名相湖而言，是微不足道，但对于只身的他而言，却显得异常宽阔。那十条鱼如幽灵一般，时隐时现，忽上忽下。

    水下一两丈之处还好，虽然光线不足，但依然模糊可视，但在三丈附近，就是标准的灯下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那些鱼们，已经连续被赛了两场，有了教训。这次，它们一入水，就诡诈地隐入“水箱”底部，以躲过这些羔子们的蹂躏和摧残。

    司马九郎如蛟龙般潜入底部，闭上眼睛。在这漆黑一团的水下，就不用浪费视力了。这是他多年总结出的经验。他凭借的是触觉。

    每当鱼儿游动时，会产生水波。这水波，时强时弱。感触这水波，完全就是凭借经验。

    他匍匐在“水箱”底部。子非鱼，焉知鱼之乐？那么，举一反三，就是“子非鱼，焉知鱼之惊？”他以己推鱼，知晓这些鱼们全都是惊战之心。因而，就准备以静制动。虽然这浪费时间，但也不得已而为之。他只能赌这一把。

    果然，沉寂片刻后，那些鱼见无动静，便放松了警惕，嬉戏玩耍起来。这一游动，水波便触到司马九郎体肤上。他判断一下方向，猛然扑去，双手凌厉探出：大鱼入掌。

    这太振奋人心了！他欢快地探出水面，把大鱼放到捕鱼船上。然后，继续……

    时辰到。

    司马九郎一共捕捉了五条鱼。这让他无比沮丧。这个成绩，莫说超出卫傻蛋，就是在本小组，也仅为第六名。当然，由于难度极大，前五名是并列第一，都是六条鱼。

    其实，他的实力比别人还要高上两筹。只是，他太在意这成绩，太想爆发了，反而适得其反，并没有发挥出水平。

    即便如此，他也进入了复赛。

    复赛时，依然是三组，每十人一组。水箱内的鱼增加到二十条。

    这次，司马九郎的状态有所恢复，成绩也略有提高，变成了十一条，闯进了决赛。但这个成绩，在十名决赛选手中，也仅列第五。没办法，别人有的正常发挥，有的超水平表现。

    决赛在下午。

    决赛前，包括司马九郎和卫傻蛋的十名选手站在各自“水箱”旁的捕鱼船上。这次，略掉了从湖岸划着舢板向“水箱”而来的步骤。当然，难度也相应增加，增加到三十条鱼。

    为激励大家斗志，教谕临时宣布：所捞之鱼，无论多少，全归选手个人所有，多劳多得。

    顿时，司马九郎他们极度亢奋起来。那卫傻蛋，实在难以抑制心情，竟然嗷嗷仰天长嚎。

    而观众们，则欢呼沸腾，嘶着嗓子为选手们加油。

    “当——”比赛钟响起。

    司马九郎及众选手跃入水内，开始了最后的比拼。

    这次，他很顺利地获得了第一名，捞出了三十条大鱼。每条都是鲜活蹦跳，惹人嘴馋。这个成绩，来之不易，一方面是水平，一方面是烧脑行为。

    ——决赛的签位在复赛之后就已经抽完，所以，选手们早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水箱”。“水箱”内无鱼，其他选手就没多想，各自回家吃饭休憩。

    但司马九郎却在吃饭时以耗死数亿脑细胞的代价换回一个妙计。于是，便放下饭碗，把家中所存的鱼饵全置入一件鱼皮袋内，再加入一块石头，然后束紧袋口。随之，他悄悄溜到湖边，从一个隐蔽的角落潜入水下，一直游到自己“水箱”旁，并把这鱼皮袋敷在底部的丝网上。完成后，便悄悄溜回家中。下午，他则假装若无其事地与大家一起赶往比赛现场。

    比赛开始后，他直接沉入水下，把那鱼皮袋之处的丝网尽量豁开一个口子，掏出一手窝的鱼饵，再把那袋口扎住。

    之后，他用鱼饵引诱了一条又一条的大鱼。

    当最后一条鱼捉到手后，他就把只剩一块石头的鱼皮袋从丝网上解开，任其沉入水底。最后，他捧着那大鱼，欢欣鼓舞地探出水面，登上捕鱼船……

    卫傻蛋成绩也颇佳，也是三十条，但却屈居次名。因为他时间上略逊司马九郎。这让他很是不爽，一直噘着嘴，还对司马九郎横眉冷对的。

    司马九郎心里有鬼，就不断地安抚他，并承诺，自己所捞鱼全赠送于他。卫傻蛋这才活蹦乱跳起来。

    ……

    司马九郎如愿以偿获得了进入县学的名额。进入县学，就意味着正式晋升为“秀才”了。

    卫瑶瑶也毫无争议地进入县学。她依赖的是“比书”魁首和“比乐”的歌舞才能。

    第三个名额给了庄叶儿。她则是凭借“比书”的第二名和卓越的组织才能进入县学，成为了名相镇上第一个土著的“女秀才”。

    由于名相书院这次艺演大放异彩，出类拔萃，佼佼者也层出不穷。县令特批，再破格赏赐了几个“增生”名额。

    增生，就是增补的学生。

    在县学，学生分为两类：秀才和增生。秀才由官府供给膳食，名额有限。但为了响应义学新政，便新添了“增生”这一扩大生源的对策。

    增生，按照现时的说法，就是自费生。一应食宿开销，均自行解决。

    即便如此，那些获得“增生”的家长和学生也倍感荣幸。毕竟，能进入县学，就意味着正式踏上了考取功名的阳光大道。

    元圆就凭借“比礼”的第二名和在“比乐”中的出彩表现，获得了这增生的名额。

    本来，这名额还特批给卫傻蛋一个。毕竟，这老羔子获得了“比礼”的第三名和“捞鱼”的第二名。但他在“比乐”中太招眼了，就被县尉看中。县尉特招卫傻蛋进入县武馆，先行训练，合格后聘为衙门捕快。卫傻蛋果然义气，声称不招入王小虎，他就拒绝宣召。县尉见那王小虎也是鬼灵精怪，就再次破例了一次。招一送一，他一点儿都不赔本。

    至于张二狗、李三猪和赵四驹：张二狗被州里的一个名厨相中，准备从事厨艺大业；李三猪则被蜗牛大夫哀求着，非要教授他医术；赵四驹则被他舅舅死乞白赖地领走唱大戏去了。

    “欢送秀才仪式”是在八月十八。这是个良辰吉日，是个种猪撒欢的良辰，是个鸭子上架的吉日。

    名相镇西边，长亭。

    司马九郎、卫瑶瑶、庄叶儿及一应秀才、增生们，先是跪拜父母和书院的先生们，感谢父母养育之恩，感谢先生教诲之德。

    接着，他们与好友们依依惜别。当司马九郎抱住张二狗道别时，那锅贴娘便一个饿虎扑食把二人压倒在地。

    “我的小心肝啊，你走了，我咋办？”她抱着司马九郎和自己的夫君歇斯底里的狂喊，然而，她的手却在司马九郎的身上拧来拧去。

    “呜呜，呜呜……”她悲恸万分，痛哭流涕，同时，她的脑袋插入司马九郎和张二狗的脑袋之间，先是对司马九郎耳鬓厮磨，再借机“吧唧吧唧”啃他的脸，声音清脆，如啃萝卜！

    司马九郎奋力挣扎，死命反抗，最后在元圆、卫傻蛋和王小虎的帮助下逃出锅贴娘的魔掌和魔嘴，之后，顾不得斯文，抱头鼠窜，奔上送行的大马车。

    大马车有六辆，皆为卫府所有。无论真情，还是假意，这是卫老太君特意批示。

    ……

    终于，在眼泪横飞中，在鼻涕四溅中，司马九郎他们向邺县的县城迤逦而去。那里，是理想缤纷，还是梦想陷落？那里，是壮丽书山，还是万劫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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