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语盯着我,最后几个字,一字一顿问的。我从未见过他这样,认真、严肃,还有一丝担忧。
白语是为我好,留谭村的事情越来越诡异,越查下去,危险就越多。他怕他不能保护好我,哪怕万一都不行,若有这几个鬼役,危难时刻或许能救我一命。
白语这样为我着想,我岂能说不!
“愿意。”
“好!”白语面露微笑,将那几个鬼魂收进袋子里,说等我找到肉身之后,先要用我的血和它们绑定关系。
阴阳鸡有了,接着,就是让阴阳鸡孵化藏有鬼魂的母鸡蛋了。
白语随手拿起一颗鸡蛋,说就是它了,可见这鸡舍里幽灵遍布,一个小小的农家鸡舍都这样,其他的,我都不敢想象。
阴阳鸡孵化的过程也是十分漫长,我和白语守在鸡舍入口,一时沉默。
想起刚认识白语的时候,他很爱说话,很爱笑,也很爱跟我开玩笑,这几日却时常一个人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以为他是在想大伯的事情,怕秘密被揭开,我会受不了,主动和他说话:“语哥,假如这一切都是我大伯做的,你一定不要手软,也不用顾及我的感受。”
白语转头看着我,咧嘴一笑:“好!”
我们又聊了很多以后的事情,比如留谭村的事情解决以后,他打算去哪里?比如他问我以后想干什么?比如…;…;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最后一个问题问出,我的心惴惴不安,不敢看他。
白语想了一会,说:“如果你是个女生的话,那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额…;…;
“啊!鬼啊!”突然,老农惊叫着冲出来,惊吓了鸡舍里的阴阳鸡。几只阴阳鸡“扑棱棱”飞出鸡舍,孵化了一半的母鸡蛋被带出鸡舍,“咣当”一下掉在地上,碎了,流出黑色的液体。
老农看到那颗诡异的鸡蛋,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白语一个箭步重进老农家里,我没跟进去,而是看着地上碎裂的鸡蛋,心想能不能再找一颗,让阴阳鸡继续孵化。
而这时,我看到地面上出现一道除我之外的影子,手里拿着一把斧头,正在向我靠近。
斧头落下之际,我迅速在地上滚了一圈,险险躲开。
定睛一看,竟是那个老农,只是此刻,他像变了个人一样,双眼发红,披头散发,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斧子,样子十分吓人。
“语哥!”我冲屋里大喊,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可能白语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老农举起斧子又冲过来了,我左右闪躲,但很快,就感觉力不从心。首先,姐姐的身体太僵硬了,活动起来一点也不灵活,其次,老农的力气大的要命,我丢了一缕魂魄,力气本来就小,这会又闪又躲,体力更是跟不上。
老农一脚将我踹倒,飞扑到我身上,斧子高高举起,眼看就要落下。这一劈,我的魂魄顶多受点伤害,可姐姐的尸体就…;…;
“滚!”眼看着斧子就要落下来,突然,从屋里传出一声怒吼,门窗都被吼声带来的大风吹掉了,吼声如龙吟般震耳欲聋,气势磅礴,老农被大风从我身上吹的翻滚下去。
我被大风吹的睁不开眼睛,只能从指缝中往外看。
白语从大风中走出,那瘦弱的身子,矗立在风中,就好像千斤重石一般,屹立不倒。白语冷着脸,眼神里满是杀气。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杀气,鸡群骚动,草木皆俱。
白语走向老农,杀气更重,老农已恢复本来样子,眼神里满是惊恐畏惧的神色,苦苦哀求。
白语抬起脚,对准老农的脑袋,将要…;…;
“语哥。”
我的声音传进白语的耳朵里,他的脚停了下来,呆呆地看了看老农,又看了看我。杀气渐渐退去,白语跑到我跟前,将我扶起:“叶天,你没事吧?”
我还沉浸在他刚才失去理智的场景中:“语哥,你刚才…;…;”
白语将我拽起,深呼吸一口气:“叶天,你觉得语哥是好人还是坏人?”
“好人。”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在我心里,白语就是好人,不管他刚才是什么样。
白语微微一笑,在我的肩头拍了拍,什么也没有说。
一切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白语重新找了一颗鸡蛋放进鸡舍,将几只阴阳鸡丢进鸡舍里,然后让我看着。
白语走到老农跟前,将老农拉起,拍去他身上的尘土,让他回房间呆着。
老农乖乖躲回屋子里。
白语矗立在空旷的院落中,突然大笑起来,说着些奇怪的话,什么“跟我玩猫捉老鼠,你们还太嫩了”“敢动叶天一根毫毛者,上天下地,我也要让你魂飞魄散”。
“语哥,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我在心里默默地说,不由得鼻子一阵发酸。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很平静,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鸡蛋里面的鬼魂成功孵化出来。
白语用布袋将那鬼魂装好交给我,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让老农准备一些锅底灰,撒在鸡舍周围。
老农照着他的话做了,白语又交代几句:“赶紧把鸡舍里的鸡全部卖掉吧,如果你有能力搬家,赶紧搬离这里。”
回去的路上,我问他为什么要老农做哪些,他说锅底灰是至阳之物,可以将鸡舍里的鬼魂困在里面。他让老农赶紧把那些鸡卖了,是为那老农好,那些鸡大多都有问题,若老农不卖,不出一年,必定家破人亡。而他要老农搬离那里,则是因为那个吊死在房檐下的女鬼。
“我能提醒他的也就那么多,但我想,那个老农肯定不会把鸡全部卖了,也不会搬离那里。不出半年,他们家就会出大事。福祸自有天定,看他的造化吧。”
“语哥,我能不能再问你一个问题?”
“你是想问那个老农为什么突然发狂?”
我点头。
白语轻蔑地一笑:“有人怕我揭穿他的真面目,按捺不住了。”
我一直以为他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是大伯,然而…;…;
白语说的对,有时候你越是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越是发生着。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死人可以复活,活人可以是死人,还有,好人可以是坏人,坏人也可以是好人。
回到山洞里,血煞地藏的肉体消失了。
我把山洞,以及山洞周围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也没发现血煞地藏的肉体。
能带走血煞地藏肉体的,除了他本人,还能有谁?可他已经拥有了我的肉体,还要自己的肉体干什么?
这只能说明,我之前的推测是错误的,我的肉体并不是血煞地藏带走的,或者,血煞地藏带走我的肉体,并不是想代替我在阳间活下去。
我能想到的问题,白语自然也能想到。
我问白语对这件事怎么看?他端坐在石头上,烤着火,并不做声。火光映着他的脸庞,忽明忽暗,就跟他的心一样,时明时暗,让人捉摸不透。
隔了片刻,白语突然开口:“叶天,你还想回到留谭村吗?”
这话要是换做以前他问我,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想。”但现在,我犹豫起来。现在的留谭村,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留谭村了。鬼婴王为什么会选择花蕊下手?花家一门人是否真的和鬼婴王彻底摆脱关系了?那些被鬼婴王咬伤的小孩,是否能像普通小孩那样平安健康地张大?死去的大伯是否真的会回来?
疑问太多太多了,让这小小的留谭村变得如此恐怖。
就算我还想回去,以后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
白语见我半晌不答话,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要是不想回去,就跟语哥走。你要是想留下来,语哥一定会把那些对你存有异心的人剔除干净,一个也不留。”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白语的眼神里流露出阴狠的神色,不对,是杀气,很可怕的杀气。
我微愣,望着他出神。不是害怕,而是…;…;感动,对,就是感动。
白语让我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就有好戏发生了。
我的脑子里乱极了,根本没法好好休息,到了后半夜,迷迷糊糊睡了一会。
早上,我正吃着东西,白语突然说:“吃饱了,我们就回村里去。”
“今天不是要帮我找丢掉的那一缕魂魄吗,回村里干什么?”
“语哥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白语看着我,眉眼中全是笑意,我已然明白,我那一缕魂魄就在村子里面。
可是,我的魂魄为什么会藏在村里?白语显然早就知道了,但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带着满脑子的疑问胡乱吃了一点,便说:“好了,我们赶紧出发吧。”
我以姐姐的身份,和白语一起回到村里,村民们看我们的眼神很是怪异。也不知是谁竟还记得我的存在,问白语“叶天去了哪里”?
白语毫不避讳地说,我的魂魄现在寄居在姐姐的身体里,有人将我的肉体偷走了,他是回来帮我寻找肉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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