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眼瞧着乞巧节已要来了,阮青山这才收到了阮明娇的信件,信中先是问候过阮青山安,这才说到此次计划,阮明娇只说自己已明了,会配合燕徵和杜神医好好治疗,还望父亲放心,最后又交代父亲保重好身体,等她回来。
阮青山看着信件,鼻尖一酸,眼泪便在眼底打转,从小阮明娇便听话,虽性格冷淡但对于家中或是亲近之人都是嘴上冷淡,实际行动上却是万分暖心。
他身体不好,冬日里最怕冷,从前下朝,屋子里便一直暖烘烘的,一问是阮明娇吩咐下人将屋子里熏得暖一点,饭菜永远在小厨房煨着,到头回来时永远有热饭菜可用。
从小到大,阮明娇没离他这么远过,如今离得远了,书信上倒丝毫不避讳关心,这让他这个老父亲的心真是莫名暖暖的,想起受伤的女儿便越发心疼起来,提笔便写起回信来,一写便不知不觉的停不下来,足足写了三大页才肯罢休。
燕徵得了消息,从客栈后门离开,租了马便直奔燕春楼而去。
房内,以白染扮演的燕徵和宁城府衙方明,司马苏允,参军齐州在春桃雅间坐定。
屋内呈一片红色,粉色,到处弥漫着胭脂粉味,甚是呛鼻,对面的帷幔里有美人跪坐抚琴,另一旁有美人伴舞,舞姿摇曳,异常奢靡。
白染忍着反胃,不满的蹙了蹙眉头,转过头看向方明:“方大人,我们要说正事,你说找个清净地,你说的清净地就是此处吗?”
方明心中陡然一愣,眼瞧着面前的“燕徵”心生不满,眼底的不耐烦毫不掩饰,他压着惧意,连忙上前解释道:“御史大人一路奔波,实为辛苦,原想着让大人放松,若是大人不喜下官便让他们退下了。”
他说着挥挥手,帷幔内的琴声戛然而止,两位若隐若现的美人从另一边房门匆匆退下,方明的心这才放下来。
他刚松了口气,便听到旁边的白染不屑道:“匪贼祸乱百姓,方大人竟还有闲情雅致同本官找乐子,这么大的事都抖到陛下眼前去了,你连个剿匪的方案都没有。”
不止方明,他旁边一高个的是参军齐州,矮个子是司马苏允也是陡然一冷,他们深知燕徵是何等铁面无私,六亲不认,做事雷霆手段,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燕徵这样不食人间烟火,刚来便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
“这,大人,实在不是我们不清灭匪患,实在是这群土匪训练有素,又占据地势之利,打得官府的士兵节节败退,折损数员士兵,实在是有心无力。
一旁的白染还没说话,倒是恪尽职守做亲卫的从风忍不住在心中鄙夷起来,有心无力?之前有心无力他们来之前的前两天就有心有力了?全是不作为的借口,看着京里来了人,怕丢了自己的乌纱帽做出来给朝廷和他家大人看的。
不过,他扫了眼“他家大人”颇为我不屑一顾,他家大人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器宇不凡。
白染虽比自己白净些,身姿挺拔些,稳重成熟些,长得帅些,武功比他好些,有什么比他强的,他家大人竟然让白染来扮做自己,实在是偏心。
他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也不知是冲谁,干脆把目光瞥到一旁,不听他们在这弯弯绕绕说些不懂的话。
白染感觉身后的灼热的目光,却也没管他,冷着脸神色淡若道:“区区一帮匪寇还能同朝廷精心培养的守卫相提并论,你们只当是本官是傻子吗?”
他愤然拍桌,吓得方明等人连忙起身,拱手一拜:“御史息怒,是臣等措辞不严,一帮匪寇不过仗了地势之利,就想与官府作对简直痴心妄想,下官也已重新整顿士兵,只等研究出一个方法直如花镜寨拿下那帮为祸一方的匪寇。”
方明这般,白染也不好再说什么,抬手示意他们都坐下,问道:“本官刚来不清楚情况,花镜寨是何情况还得由你们同我道来,咱们也好商议个对策出来。”
“哎,大人说的是。”方明颔首,略一沉吟似是找到了突破口,“这个花镜寨是从两年前有的,花镜寨的头子原来也不叫刀疤,好像叫什么齐玉来着,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做了逃兵被官府一路追击至此处,许是给逼急了,这才拉着他当时一同逃出来的兄弟上了盘龙山,自立为王,打着匡扶正义,劫富济贫的口号在盘龙山一带收起过路费来。”
“不过,他倒真是之劫富商,有困难的人不仅不劫,和送银两,原本还好,是一年前他们突然连官府的东西都劫,运往港口的贵重物品,渔船贸易往来只要经过盘龙山都会被扣押下,这才引起了慌乱,下官不止一次下兵剿匪,但他的人越来越多花样也越来越多,每次都是还没还没上山就被打下来。”
白染一顿,端起酒盏,沉吟道:“一年前,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他们这般?”
宁城司马苏允皱着蹙眉,颇为忿忿不平一拍桌,高声道:“谁知道这帮王八羔子呢,有人说是半年前他媳妇下山被官府险些抓去,刀疤给惹急了,这才对官府发难,还有的说就是因为富商学聪明了,人,商分离,刀疤他们收益越来越少,一山的人快饿死了,这才把注意打到朝廷的东西上来。”
“真般藐视皇恩,实在是罪大恶极。各位大人,还是不要将时间浪费在此处,今夜烦请大人准备好盘龙山的地形图和花镜寨剿匪一事的办法,明日一早衙门再见。”
白染似乎也气极,愤怒起身,好似着急一般一刻也没有闲心压制便要跟众人告辞,方明三人一愣,连忙起身,“大人,您舟车劳顿,不妨在府衙休整一日,在做打算的好!”
“匪患不除,我心难安,也羞于陛下所托,各位大人应当和我一般感受吧。”
白染一副殚精竭力,为民除害的样子,将方明几人质问的说不出话,楞在原地半晌,这才齐齐躬身回道:“那是自然,能跟着御史为陛下为百姓分忧此乃吾等入仕以来最大的夙愿。”
“既如此,烦请各位大人回去准备好,明日一早府衙相见,顺带将一年前发生了何事也回想回想,又或是刀疤他们一年前究竟都劫了什么做出账册,劳烦各位大人了。”白染说着拱手一礼。
“御史大人客气!大人慢走!”
白染一走,方明便面如土色,带着几分为难情,一旁的齐州和苏允睨着他,心底也打起鼓来,“这燕徵还是个急性子,男人这点东西他都不好,酒色,美色在他眼里还没有剿匪重要。”
“也难怪!”苏允接过齐州的话头,“毕竟是皇帝身边做事,若表现的那般,他也不能年纪轻轻的坐上三品御史,得太子青睐,只不过若让他去剿匪,难免觉出些不对来,我们要如何做,六殿下眼下也没个准话。真不知如何是好。”
说着,两人将目光移向一旁的方明,“大人,明天真要将东西交给他,还是我们商量个对策来,早早让人出发去花镜寨,与那帮土匪周旋一番,最好抓几个人来,这才是好。”
“不,以传闻中的燕徵,他那样的人必然第一眼就能识破我们的计划,况且方才和他说两年都没攻上山来,这几天的时间就能上山,还能抓人来,未免太假。”
方明连连摇手,示意此路行不通,三人再次陷入僵局,到最够还是齐州一排桌下定决心道:“算了,干脆些,不成仁便成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就将那东西给燕徵,我不信他真能有这通天的本事,若有咱们也不比必留情,留着花镜寨也迟早是祸害,一锅端了也省的让人发现六殿下多年的筹划。”
屋内,一阵静默,其余二人似是都认同了他的主意,没有再说话。
一旁的雅间里,燕徵喝完酒里的最后一口酒,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掷在桌上,绕开美人就要搭上来的柔夷,带上兜帽便开了门出去。
屋里的流柳娘眸子一愣,她自从沦落风尘阅人无数,但没有一日不是厌烦男人,为着生计却又不得不讨好男人,从未有一日心甘情愿
今夜好不容易代来了个极品男人,让她开花了眼,周正英朗的面容,若星河灿烂的眼眸,硬挺的鼻尖,薄唇略显冷淡,身形挺拔,一举一动间都是世家公子的风姿。
她见过许多自视清高的男人,但都是些都空有无变,华而不实,骨子里却依旧是俗不可魅,屋里妻妾不断,外面还要寻求刺激。
还有些心里变态,来此寻欢作乐,一关起门各种侮辱打骂,导致她身上很多伤。
但那些人从未如眼前的公子这般表里如一,如天上的明月熠熠生辉,时间所有的万物抵不过他一眼,柳娘也并未指望这样的天人能与她发生什么,即便是一夜露水情缘她也满足。
不想眼前人却是从始至终连看都不看她一眼,静默的喝着酒,一副忧郁的模样也异常迷人,好似对男欢女爱并不感兴趣,她一舞下来他也是异常淡定,眼下更是丢了银子便出了门,果真是不同。
柳娘拿了桌上的银子,心中却不住的幻想起来,原本只是想一夜露水情缘,但她现在似乎想要的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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