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召开大会的消息传遍了和胜堂。
不过传出的消息依然是三王名义,既然白纸扇他们装聋作哑自己的存在,楚天也懒得自己去戳破这层纸,等到和胜堂大会一定乾坤时再显身,相信会给和胜堂中高层一个惊喜,不,也许惊吓。
上午风平浪静,三王在暗中打探白纸扇的反应,毕竟大会召开不能却了后者,否则就没有意义,傅管家则前所未有的沉默,整个上午都站在阳台发呆,谁也不知他在看什么,更不知他想什么。
唯有楚天没有任何举动,似乎帮内大会召开跟他没多大关系,他只是待在书房翻看新买的《莎士比亚》,偶尔看看英国新闻,任由三王周旋会议布置会场,也任由老傅心事重重,越来越憔悴。
“少帅,白纸扇传来消息。”
下午三点,西王把来自白纸扇的回应放在楚天面前,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道:“他答应明天晚上参与帮内大会,二级以上头目全部都会参加,不过要由他来挑选场地,他会明天中午告知我们。”
“这白纸扇做事还真是小心。”
楚天把手中书籍放在桌上,揉揉脑袋回应:“他难道怕我们伏击?也不动动脑子,两千名大小头目参会,我就是再愚蠢再狂妄也不可能在大会动手!”他眼勾勾的望着西王:“我是坏人吗?”
“我是胆大包天的人吗?”
西王听到楚天的话一愣,随后摆摆手回道:“不是!不是!少帅是仁义之人,当然不会在大会上杀人放火,那只是白纸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这也难怪他,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楚天点点头,手指一抬:“好!就让白纸扇自己选地方,但在入场前一个小时,必须让三王的人也进去搜查,他不放心我,也不放心他,说不定他在会场安装炸弹,把我们炸个粉身碎骨呢。”
西王一低头:“明白。”
随后她下意识环视一眼,压低声音补充:“少帅,根据内线传来消息,白纸扇早上就是否参与大会召开旗下头目讨论,本来白纸扇的态度足于左右大小头目,毕竟他们在风口浪尖一直团结。”
没等西王汇报完毕,楚天就淡淡的接过话题:“但早上开会却形成意见相左的两派,而且反对方态度都极端强势强硬,白纸扇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说服,直到最后拿出军师身份压倒他们。”
“你、、你怎么知道?”
楚天的猜测完全吻合西王得来的情报,只是这情报是她艰难才从白纸扇身边得来,却没想到楚天也知道会上的详细过程,因此她脸上就止不住露出讶然:“莫非少帅在白纸扇身边也有内线?”
楚天手指轻挥,制止西王的胡思乱想:“没有!这只是我纯粹猜测。”接着不待西王追问缘由,楚天就伸伸懒腰补充:“毕竟白纸扇前来伦敦参充满危险,而且一些堂主怀念旧恩不肯妥协。”
“因此出现相互对峙是正常的。”
西王轻轻点头,随后就要转身出去,楚天忽然想起一件要事,拍拍桌面上的《莎士比亚》开口:“西王,你下午让两个佣人把书柜的书籍全清理掉,这些书我都不喜欢,我要把它们全换掉。”
西王扫过书柜一样,无意识点头:“行!我去安排。”
在西王离开房间后,楚天打开脚下一个黑色袋子,抽出四本《莎士比亚》放进高大的书柜,里面已经有一本一模一样的《莎士比亚》,楚天眼里闪过笑意,随手调换了几下,把它们全部搞乱。
待他退后几步望过去时,早就分不出新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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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啸来临之前,必然是罕见的静谧。
大战来临之前,也一样是充满张力的沉默。
正因为感觉到了空气中流动着的危险气味,所以和胜堂成员都刻意收敛自身的暴戾,选择蛰伏,欧洲各国黑道忽然变得很平静,便是一些喜欢耀武扬威的小混混,也知道这时候最好安份守己。
否则,说不准就撞到谁的枪口上了,死都白死。
在这种奇怪氛围下,时光如水,转眼间,就到了和胜堂大会的日子,这天早上,各方堂口都集体拜关公、去庙里烧头柱香、其目的既是为了增加帮众的归属感、凝聚力,也是为自己祈求平安。
今晚,对于和胜堂有着另外的非同寻常的意义。
和胜堂的上任龙头袁伯郎,因为年岁已大行动不便,为了避免老眼昏花给社团带来损失,所以就主动隐退江湖不再理俗事,主事人之位暂由三王和白纸扇共同执掌,待选出新龙头再由他授棍。
而三王向白纸扇推出南王位置,也昭示四人平起平坐之意。
这些虽然是很官方的说法,但也摆明和胜堂的内部态势,期间涉及的八大老臣生死以及管家被劫持一事,也可能会在今晚摊开对质,所以参会者几乎没有缺席,全都回应三王会准时参加大会。
上午十点,白纸扇传来召开大会的地方:
“伦敦莎士比亚戏剧院!下午四点!”
地点确认之后,立刻传遍所有参会头目。
四点,天空阴沉。
数千名和胜堂大小头目及帮众,穿着清一色的衬衫,成群接队的来到伦敦戏剧院,他们就像是一团乱了营的马蜂,相互之间说说笑笑,纷纷猜测,白纸扇今晚会不会抛却恩怨就任和胜堂南王?
莎士比亚戏剧院并不豪华,但有一个优点,那就是院子够大,可以站下足够多的人,数千人站在里面,显得很拥挤,百余名帮众站在台阶上,负责维护次序,他们的怀中鼓鼓囊囊,目光警惕。
他们绝不会让意外出现!
在戏院外面还围着不少人,这些人,有不怕死的八卦记者,有希望能够掌握第一手资料的警察,也有其它帮派社团派来了解情况的暗探,更多的是来凑热闹,毕竟这么多人来戏剧院实在壮观。
在鱼龙混杂的人群中,有四名精光内敛来自卢西家族的黑手党男子,正站在一个相对的空旷处,叼着烟,正用很不屑的神情,远远的看着眼前闹哄哄的场面,对于他们而言,和胜堂实在没落。
一场事关帮会前途的大会,搞得跟菜市场一样。
实在是太儿戏了!太业余了!
要知道,当意大利黑手党召开年度会议时,会把整间酒店包下来,派人专门负责,所有人都要统一着装,按照资历位序规规矩矩的站在酒店门口,等待教父普文洛,那里会像和胜堂这样混乱。
“这些华人,真是可笑。”
烟圈吐出,四人鄙夷甚浓。
他们是被卢西阿诺派来打探消息的,因为神父收到风声,白纸扇很可能会接收南王之位,这让卢西阿诺相当忧心,尽管白纸扇再三保证,他依然放心不下,所以就派出四名精锐来查探情况、、
一旦获知白纸扇成为南王,他们就立刻回报卢西阿诺,黑手党就会散出楚天已到伦敦的消息,接着会搞乱和胜堂,必要时候还会杀掉白纸扇来激化内部矛盾,让老袁旧部跟楚天拼个你死我活。
只要白纸扇横死和楚天在英的消息传出,袁伯郎旧部就不会放过楚天。
四名黑手党成员笑容旺盛,跟主子一样打着如意算盘。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被别人盯上了,是别人眼中的猎物;不远处,火炮正靠在一辆不引入注意的面包车里,盯着已被锁定的四名对手,脸上涌起一抹鄙夷:“死到临头还不知!真是可悲!”
闭目养神的聂无名淡淡一笑:
“少帅真是神机妙算,黑手党真的来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只是卢西阿诺要哭了。”
就在这时,眼尖的人高声喊道:“白军师来了!”
负责外围的和胜堂兄弟凝聚目光望过去,果然见到十余部黑色防弹轿车缓缓驶来,按照惯例车辆是绝对不能开入里面,必须停放在专人看守的停车场里,而每个参会者都必须经过三道检测门。
检查的人也是双方混合,检查规格远胜于机场。
车门打开,钻出一身黑色西装的白纸扇,就在他下车时,青蛙等高大兄弟瞬间挡在他前后,堵住每一个有可能狙击的死角,同时,还有十多人举着望远镜环视远近高楼,安全算是做到了极致。
白纸扇向周围兄弟微微点头,随后就举步向里面走去,他不会像电视选举般高举双手欢呼,因为那纯粹就是找死,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白纸扇笑容满面的向检测门走去,还主动脱掉身上西装。
“放心,我是来参会的!不是来闹事的。”
白纸扇落落大方显示着自己豪爽和干练,只是眉间有一抹散不去的烦躁,虽然南王位置很诱人,但他清楚楚天是想秋后算账,所以他想通之后就没打算就任南王,今晚参会纯粹是要质问楚天。
质问八位老臣的死,质问袁伯郎的下落。
可惜那天开会让他伤透了心,无论自己怎么解说今晚参会的用意,大半头目就是不赞成前来,他们还摆出八大老臣之死喝问白纸扇,哪怕白纸扇发誓参会就是迫问三王,但他们都固执的反对。
显然,这些头目对他的忠诚起了疑心。
如果纯粹是各级头目担心他就任南王变节,忘却八大老臣和惨死兄弟的仇,白纸扇或许心里会好受一些,但他从自己渠道得知,是有人暗中组织各头目反对他参会,还言之凿凿他会担任南王。
白纸扇很愤怒,因为他知道谁在搞鬼。
所以面对这股蕴含心机的反对,白纸扇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强势,他摆出军师身份要来参会,还拿出一个众人无法反驳的理由,那就是如果不参与帮内大会,三王就可能指证老袁旧部自立门户。
这罪名一成立,不少兄弟就会脱离出去。
毕竟他们凝聚是为死者讨还公道,而不是他人自立门户的筹码。
持反对意见的头目迫于这个观点以及白纸扇的强硬,最后答应一起参加帮内大会,但白纸扇看得出来,这些人开始跟自己貌合神离了,事情正发展到关键时刻,己方如不团结必会被楚天击破。
所以白纸扇有些焦虑,同时也有点恼怒那人。
“白军师,你身上可能还有东西。”
检查的兄弟脸色尴尬:“你再找找看。”
三道安全门,白纸扇第一道就被卡住,检测仪器凄厉的响个不停,引起众人侧目,已经掏空利器的白纸扇脸色一沉,拍拍身上口袋喝道:“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了!连金表都放在篮子了。”
检查的兄弟扫视一眼,果然,白纸扇都快被他们扒干净了,可是仪器就是响个不停啊,正当他们质疑仪器出问题时,眼尖的兄弟一眼见到他手中扇子,于是讪笑着一指道:“白军师,扇子。”
“扇子?”
白纸扇微微一愣,随后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他这扇骨是坚硬的金属制成,怪不得会让检测器嚎叫不已,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青蛙就冷冷喝道:“扇子?扇子有什么要紧?难道拿扇子杀人吗?”
检查的兄弟苦笑一下:
“扇子未必能杀人,但过不了检测器啊。”
三王及各级头目都是无声无响才能通过,如果让白纸扇这样进去,虽然扇子杀伤力很小,但如果里面出了事情,那检查的兄弟可吃不了兜着走,搞不好还要人头落地,所以他们显得有些固执:
“这不太好!公平啊。”
青蛙还要说些什么,白纸扇却轻轻挥手制止,想了一下把扇子放在篮子里,然后向检查兄弟叮嘱:“我也不为难你们,扇子就先放你们这里,但千万不要弄丢了,这可是跟我十多年的东西。”
数名检查兄弟齐齐低头:“谢谢白军师。”
当扇子放进篮子里后,白纸扇走进去就再无警报响起,只是他在离去前依然不忘记回头,对那把跟随多年的扇子望了两眼,眼中留恋之意甚浓,不过他最终还是叹息一声,拍拍衣服踏入剧院。
气质大变的青蛙瞪了门口数人一眼,随后小跑几步追上主子,行进过程中他一边让兄弟们保护白纸扇,一边环视周围环境,他希望能够见到刻在心里的影子,找一个机会把他弄死在自己手里。
长长的通道,回荡着脚步声。
每隔十米,便站着两名双方的帮众,白纸扇亲自挑选的戏剧院,亲自部署的戒备人员,还在外围屯兵两千精锐,让整个大会都处于一种势力均衡状况,这样无论是三王还是楚天都玩不出花样。
虽说帮内大会不太可能出现阴谋出现暴力,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谨慎小心,毕竟命是自己的,白纸扇一边转着念头,一边很是满意的看着两边帮众,随后又拍拍身边的青蛙,语气淡淡开口:
“机灵点,不要总是心事重重。”
青蛙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捏着电话冷冷回道:“你放心,一旦出现什么事故,兄弟们就会死命保护你,我也会第一时间打出电话,到时外面兄弟会立刻做事,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两千精锐,三分钟可到会场。”
青蛙轻咬着嘴唇,声线冷漠补充:“即使信号被屏蔽也无所谓,外面兄弟每隔十分钟就会响我和另两名兄弟电话,如果三人都没接听,他们依然会发出信号召集精锐,所以楚天玩不出花样。”
白纸扇欣慰的点点头:“很好!”
在会场内部入口,白纸扇拿到了今天大会的流程表,看到上面要连开三小时的会,还不得中途离开就微微皱眉,随后自我嘀咕道:“妈的!楚天这大陆仔,还真学了锤子那一套,领导讲话。”
“讲你妹啊,要讲五十分钟。”
看到流程表上密密麻麻的项目,又想到中途离场会引起的恶劣影响,于是白纸扇把流程表塞入青蛙手中,随后拍拍衣服开口:“先跟我去一踏洗手间,免得双方待会扯起皮来无休无止、、、”
青蛙微微点头:“好!”
一行十余人缓缓走向临近的洗手间,就在白纸扇要踏入时,青蛙的电话响起,听了片刻就脸色微变,转而对白纸扇开口:“白军师,门口检查的兄弟来电,那把扇子、、掉在地上被踩坏了。”
“王八蛋!”
白纸扇脸色剧变,手指一抬喝道:“早叫他们要保管好!竟然三分钟不到就踩坏,青蛙,你带几个兄弟去把扇子要回来,他们再支支吾吾不给,你就带人揍他们!妈的!这扇子是老子家传。”
青蛙迟疑了一会:“那你安全。”
“安全个屁啊。”
白纸扇不耐烦的挥挥手:“到了这里还有谁敢杀我?”
“去!赶紧把扇子要回来!妈的!狗日的!”
在白纸扇的喝斥中,青蛙带着三名兄弟转身出去,随后白纸扇才气呼呼的走入洗手间,两名亲信稍微检查里面一眼就被他推开,接着他就踢开一扇门进去,神情依然难看和气愤:“狗日的!”
就在这时,一抹鲜血飚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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