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有三,时无间,空无间,受者无间。全本小说网
————————————————————————题记
“嘶————”困兽犹斗的人头柱在勉力抵抗了一阵子之后,终究不敌,肌肤上开始长出了一块块黑斑,然后烂出的空洞越来越大,化为了一滩脓血。最后只剩下了降术师的头颅慢慢的在一团黑色的荡漾纹路里消失。
被消灭了?刘宏的动作不由得一慢,也就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际,降术师的人头忽的脱离了束缚,出现在了孟德清的身前,血线一闪,就将孟德清撕成了碎片。接着便逃窜在了茫茫黑夜。
整个天空一片沉寂,漆黑的暗夜括起阵阵冷风,烂尾楼的出租屋里,降术师的头颅慢慢归位,接着张开大口,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而后整个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半晌,他从衣领里拿出一张揉的皱巴巴的照片,轻轻的抚摸着,照片正中心是一个严肃威仪的中年人,很温柔的搂着自己的妻子,看起来很恩爱的样子。而两边还各有一个年龄较大的女孩和一个眼神稚嫩的小男孩。应该是合家福。
“父亲,母亲,姐姐,你们的在天之灵看见了吗?孟德清这个混蛋也被我杀掉了,高兴吗,你们高兴吗?”
“嘿嘿,害死你的人,还差两个!嘿嘿,一个都别想跑,一个都别想跑!”说完,他就支起双手想要站起来,但关节一软,却再次歪倒在了床上。刘宏的封印之术已经彻底禁锢了他的大半成降头术,再加上之后奋力挣脱所造成的伤害,他现在能发挥的真正的实力,怕是只有原先的两成了。
话说此时警察局里,刘宏麻利的脱掉了那身戏子样的道袍,冲欧阳陌递过一道感激的目光,两人再次合作终于还是力赶当年!
“刘宏,你没事了吧?”荆城垣上前一步,搀扶起他后问道。
“没事!”刘宏嘴角一翘,他这一笑,自是给荆城垣吃了一颗定心丸。
“不过这次还真是险些要了我的命。”说罢,他深深地舒了口气,此时的心里都有点后怕,要不是欧阳陌拦了降术师那么久,恐怕今天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看了看地上孟德清的尸体,刘宏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对收拾现场的倪俊生道:“他的飞头降现在已经被破掉了,倪局长,你明天,不!现在就发动市区所有的警力,将所有登记在册的宾馆,出租屋详详细细的查一次,再把凶手的具体模样复印到资料给,给每个警员发一份,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他揪出来!”
“是。”倪俊生回了个礼,将手枪插回到腰上,就快步出去了,对于已经发下誓言要为自己两名部下报仇的他来说,心情可以说是比刘宏更急。
有人喜欢用峰回路转来比喻事情的转机,但谁也没料到,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凶手,会在第二天就因为一件意外而浮出水面。
早晨的办公桌前,刘宏一边喝着浓茶,一边用双手大拇指慢慢的揉-磋着自己的太阳穴,这几天精神的高度集中,让他这个过惯了惬意生活的人多少有些不适应,所以他有必要调节一下,欧阳陌还躺在床上,估计又得养几天了,呵呵,要不要去给他炖一锅老母鸡汤喝喝?刘宏想着想着,竟然冒出了这么个奇怪的念头。算了,还是不炖了,这小子正在气头上,别到时候一锅扣到自己头上就惨了。正要起身,电话却响了。
“今天派出所抓到一批流氓。”倪俊生开门见山的道。
“流氓?我说倪局,凶手没抓到你还管流氓。”刘宏有些哭笑不得。
“问题是派出所那边在审问时发现一件事,和这个凶手有关。现在已经押送到我们这里,你马上过来。”倪俊生焦急的道。
“是什么事?”
“……”
倪俊生越说刘宏的心越惊,额头不禁直冒冷汗。
“你等等,我马上到。”
半个小时后,刘宏走进了城郊的派出所,劈头问道:“人呢?”
倪俊生拉长着脸,没有说话,领着刘宏进了临时牢房。
路上刘宏问道:“怎么抓到他的?”
倪俊生沉声说道:“他们上门要债,结果被连杀了两个,其余的吓得跑来报案了。”
“谁杀的?”
“应该就是我们遇到的那个降术师,据他所说,这个家伙脑袋都可以搬家,而且描述的所有详细细节都凶手极为相仿。”
审讯室,那里已经坐着两名警察在审问一个青年人,那青年人穿着很前卫,耳朵上挂了三只耳环,头发染成金黄色,一付十足的混混样。
“就是你?”刘宏在这青年的对面坐下。
那青年抬起头很吃惊地看着他,显然刘宏的年纪让人怀疑是不是警察。
倪俊生在刘宏旁边坐下说道:“他是我的上司。”
“你真的?”
刘宏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说吧,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青年愣道:“什么事情?”
“我要了解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如果敢隐瞒半句,你不会有好结果。”刘宏冷笑道:“要知道,放高利贷意味着什么!”
“这……”那青年一阵惶恐,终于碍不住刘宏那肃穆的眼神,于是低下头来:“去年我和兄弟们在一间迪吧里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她叫宁雪,是给迪吧端酒的服务员,长的还不错。有段时间貌似她说要和男朋友租房子,缺钱,于是我们哥几个就给她放了一笔钱,之后,她也知道我们是在社会上混的,就经常找我们借钱,就这样欠了我们很多钱。”
刘宏拉下脸沉声道:“后来呢?”
“后来我们要她还钱,她还不出来,于是嘿嘿!我们就给她灌了一杯迷药,把她给睡了,还是处的呢。”青年笑了一下继续说道:“那女孩子醒来后哭死哭活,直到我们给了她几百块钱,她不哭了。真是**。再后来她的身体我们都玩腻了,欠我们的钱还没还清,于是我们就抄到了她的家。”
“后来呢?”刘宏使劲地压下心中急剧膨胀的怒火,连身体都不禁抖动起来。他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这帮丧尽天良的混混。
“后来就看到了她的男朋友,那个穿的稀奇古怪,颈子上绕满绷带的家伙,在说穿他女朋友其实是个**以后,那个怪家伙就突然发起火来,连眼睛也变成红色的了,然后那头……那脑袋瓜子竟然自己飞了起来,一下子就将小三子和小四子咬死了……我死赶慢赶的才逃到了这……”说完,青年的眼中满是惊恐。
“混蛋!”刘宏拿起手边的一个杯子用力扔向那青年,然后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说,他们在哪!”
“在城郊烂尾楼的第12号出租屋二……二楼!”
知道了地点之后,刘宏立即就将青年摔在了地上,大声叫道:“你们还愣在那干嘛,出队,通知附近所有特警全部给我赶赴现场,疏散案发点周围人群,然后给我包抄上去!”话毕,他就奔到了冲向派出所外,拦下一辆执勤车就开赴烂尾楼地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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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尾楼的羊肠道上,女孩宁雪扶着降术师走在路上,却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天灰蒙蒙的下起了大雾,远处有几盏路灯,无精打采地亮着,黄色的灯光忽明忽暗,像怪兽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她。四周看不到一个人,也听不到一丝的声音,甚至连空气的流动都感觉不到,一片死寂。
他们就沿着路一直向前走,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在这浓雾中,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忽然,她感到脚下一粘,低头看去,只见一滩黑色的液体,血!虽然看不清楚,但她脑海中瞬间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一种恐惧感很快地从心底升起,瞬间就流遍全身,于是宁雪低着头,瞪大了眼睛,顺着血滴的方向朝上看去,果然,降术师脖颈处的丝线已经全部断裂了开来,雪白的绷带上有诸多金黄色的符咒纹路闪动着,也就在那里,丝丝血迹顺着缝隙如水龙头般滴下,她们身后的路上,早就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阿伟,你在流血?哪里受伤了吗?我送你去医院!”宁雪惊慌失措的叫了出来,一袋纸手帕攥在那里,但看到浑身是血的降术师,却又无从下手,只是眼眶里都急出泪来了。
降术师只是走着,并不答话,一脸呆滞地看着宁雪。
“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宁雪又问一次,“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降术师终于开口了,语调拖得很慢,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不用去医院了……因为已经没用了…………”说着,他的胸口忽然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里面的内脏都露了出来,不过他咬了咬牙,还是将它们塞了回去,将身上的雨衣绷了绷,然后暗念了一句密宗的治疗经文。看来,警察局的这场角力,刘宏再不是无用功了,他的封印之术已经彻底击垮了降术师,失去了法力的压制,修习多年的飞头降终于开始了恐怖的反噬!
“我们去纹身店!”降术师沉吟片刻,眼神中的一抹光芒稍纵即逝,回头看看女孩,陡然叹息了一声。
这里的确有一家纹身店,但规模很小,是专为那些混迹于社会中的混混们量身定做的袖珍小店。推开门,降术师蹒跚的走了进来,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他竟然主动牵住了宁雪的手,而且那眼神,在爱意中竟还透露出一种难以描摹的佛学境界。
店面里器材设施一应俱全。降术师有些吃惊于墙上的那些刺青成品的照片,并不像市面或是街头的那些庸俗得不上眼,而是,带着自己独有的魅惑味道。
看到客人的到来,一个生着小胡子的老板热情的上来招待道:“先生小姐,是来刺青的吗?想纹一条龙还是一条凤?”
“这个可以纹吗?”说完,降术师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张折的规规矩矩的宣纸,递给了老板,宣纸上字字淋漓,仿佛要透体而出。而且还时不时的传达出一种安静祥和的气息。
“地藏经,没搞错吧?我这好看的花纹多得是,先生要不要再挑挑?”老板有些愕然。
“不用了,就要这个。”降术师点头。
“好!我接了。”老板看他挺执着的样子,也就不再劝解:“是分几次纹?”
“一次!”
“一次我怕你受不了呀!”老板皱了皱眉。
“就一次吧!”
“听你的。”老板点头,收了钱,就去后台做模型去了。不得不说他的手段很是了得,一会儿工夫,就就绪了一切的工作。
此刻,降术师已经上身**的趴在椅子上,低头不语。“是在这里么?”老板指着他的后背,又问了一遍,他带着黑色的橡胶手套,轻指对方暴露在空气中的洁白肌肤。滑腻的触感,让降术师全身的毛细孔瞬间紧缩。老板似乎看出了他的紧张,脸上再度浮现出笑意。“你对疼痛很敏感?”
“……也许……我………不知道。”降术师不明白老板所指的疼痛意味着什么。躯体上亦或是心里的痛楚?但是对于自己,这两样似乎都已经免疫了。或者可以称之为麻木更贴切些。
“喜欢什么颜色?”老板抽出纸巾,开始擦拭降术师的肩膀——那个他想刺青的地方。降术师的皮肤还算不错,只是白皙中掺杂着病态。
“黑色……”
“黑色……并不相配啊……”老板像是自语般的喃喃出口。他取过装有转印油的瓶子将走珠式的瓶口附上了降术师的后背。
降术师听到了老板的话,却没有说什么,微微侧着头,目光一直在墙上那些形形色色的照片上游走。
老板将绘好的图纸覆盖在刚才涂了转印油的地方,细心的用指掌将它完全黏贴在零的皮肤表面。待将被油沾染后变成半透明状的纸揭开,一排密密麻麻的黑色经文就已完好的被转印在他的背上。
“感觉如何呢?”老板拿来镜子递到降术师的手里。
“……恩……就这样吧。”降术师看着镜子,淡淡地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让人惊喜。而是,另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听到塑料包装的脆响,转过头,看着老板将那些包装完好的刺青工具从塑料壳中取出来。将细长的针套进另一件金属的小器具里,那就仿佛是钢笔储蓄墨水的地方。不同型号的大大小小的针头连带着许多不知道用途的工具。降术师突然觉得自己是坐在了手术台上的病患任人宰割搬的感到无助。老板取了最细的针头,将小瓶里的墨水倒在一个半透明的类似于瓶盖的小容器中。他启动了拿在手中的工具,连接着两条粗细不一电线的像笔一般的东西发出了马达转动时的声响。老板将笔尖沾染墨水,然后转过来对降术师示意。
“要开始了。”
“恩。”
他听到马达的嗒嗒声在耳畔回响,如此之近的距离,似乎可以感觉到空气被其带动着一起震动起来。他静静的闭上眼。老板用手指将降术师的皮肤向两边支开,沿着转印好的草图,将金属刺针按下去。
在刺针陷入皮肉的同时,鲜红的血很快的渗透出来,在皮肤表层汇集成小小的一滴。因为接近动脉,所以血色变得鲜艳,不像筋脉血那样的黯淡。随着刺针的走动,血点渐渐变大。老板用纸巾将他们擦干,然后继续。他听到了他喉间哽咽的声音。虽然只有短暂的一声。老板微微的蹙起了眉,他的呼吸很沉,尽量将呼吸节奏放慢可以缓解身体的紧张情绪,但是这正表明了,他此刻确实忐忑不安。
“痛的话就告诉我。”老板道。不知算不算是安慰的话。他在绘完了一笔之后,将笔尖重新沾墨然后接着下一笔。动作轻柔,但是仍然无法减轻金属刺针扎进皮肉里的痛楚。他看到降术师上下鼓动的喉结,他也许是想说什么,但是最终是放弃了,依然紧闭着双眼默默的承受。
二十分钟。
重复着沾墨、绘制、擦拭三个动作。
“未来世中,若有男子、女人,不行善者、行恶者,乃至不信因果者、邪淫妄语者、两舌恶口者、毁谤大乘者,如是诸业众生,必堕恶趣。若遇善知识,劝令一弹指间归依地藏菩萨,是诸众生即得解脱三恶道报。若能志心归敬及瞻礼赞叹,香华、衣服、种种珍宝、或复饮食,如是奉事者,未来百千万亿劫中,常在诸天,受胜妙乐。若天福尽,下生人间,犹百千劫常为帝王,能忆宿命因果本末。”
“若未来世,有善男子、善女人,见地藏形像,及闻此经,乃至读诵,香华饮食、衣服珍宝,布施供养,赞叹瞻礼,得二十八种利益:一者、天龙护念,二者、善果日增,三者、集圣上因,四者、菩提不退,五者、衣食丰足,六者、疾疫不临,七者、离水火灾,八者、无盗贼厄,九者、人见钦敬,十者、神鬼助持,十一者、女转男身,十二者、为王臣女,十三者、端正相好,十四者、多生天上,十五者、或为帝王,十六者、宿智命通,十七者、有求皆从,十八者、眷属欢乐,十九者、诸横消灭,二十者、业道永除,二十一者、去处尽通,二十二者、夜梦安乐,二十三者、先亡离苦,二十四者、宿福受生,二十五者、诸圣赞叹,二十六者、聪明利根,二十七者、饶慈愍心,二十八者、毕竟成佛。”
佛经阵阵,梵音声声,见证了一切因果报应,前世未来。诸般恶业一如梦幻泡影,霜露闪电。
那一刻,在疼痛中,伟突然觉得自己卸下一身的负重,回到本原,追忆岁月的无常,追忆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父亲,母亲,姐姐,朋友,还有女孩……没有语言,略显灰暗的背景里只看到他们的背影,只有地藏王菩萨和夜叉明王那两座巨大的金兰色塑像在虚空中慢慢吟诵,低沉婉转,余音绕梁……
等他们出了门,却发现刘宏早已静静地等候在门口,负着手,于雾气中度着脚步,今天他没穿道袍,而是一身标准裁剪的意大利西装。
“我等你很久了!”看到了降术师的身影,刘宏终究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你想抓我。”
“呵呵。”刘宏微微一笑:“我主要是想听听你的故事,怎么样,可以让我做一个免费的听众吗?”
“好。”
“去哪里?”
降术师撩开雨衣的帽子:“去天台吧,这里的人太多了,我喜欢安静。”
“如您所愿!”
天台一如既往地平静,玻璃墙上的影子也依旧如此清晰。
刘宏点了根烟,抽了几口,眼神一动:“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会选择到这里?”
“天空是博大广阔,空灵明净的,只有在这蔚蓝的苍宇下,被压抑的灵魂,才能得到释放。比起那些蛀虫要依靠黑暗的掩护来为私欲去害人害己,要光明正大的多。”降术师僵硬的低下头,看着远处川流不息的公车行人,闭上了眼睛。
“看来你对那些蛀虫很反感呐,难怪你昨晚本已经脱开了我的束缚,但却还是掉转过头来,杀掉了孟德清。”刘宏恍然大悟。
“是的。”
“能说说为什么吗?”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降术师微闭的眼睛睁开,不等刘宏回答,就开了腔:“从前有一个孩子,他的父亲是市里的书记,照理说他应该吃穿不愁,但其实,他家却家徒四壁。只是因为,他的父亲从没有多拿过国家的一分钱,却孜孜不倦的为着这个国家贡献出自己的所有力量。后来,他的父亲在群众的举报中了解和找到了自己上级贪污**的证据,就报告给了省里。但没想到,省里的领导早就和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坑瀣一气了,于是他的父亲就被这一帮子所谓的父母官精心算计的车祸血淋淋的给谋杀掉了!呵呵,呵呵……好毒的人啊!”
“之后,他们扣了他们家抚恤金,还收走了他们家里的公寓钥匙。到最后竟然还不放过他们一家子孤儿寡母,派杀手去家里活活的将孩子的母亲和姐姐凌辱至死!老天垂青,这个孩子当时正巧躲在衣橱里和姐姐玩捉迷藏,幸免于难。于是,他就都看见了,是谁,是哪一张面孔,他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到最后他还看到了一批公安局的刑事人员进屋去布置现场,把凶杀引到自己父亲的助手身上,一石三鸟啊!哈哈!可惜,疏忽的他们却漏掉了这个孩子……”
“为了报仇,这个孩子去了西藏密宗,去了马来西亚,去了泰国,终于学会了能够将他们全部杀光的法术了。李明,姚云龙,孟德清,阮大鹏,宇文这些衣冠禽兽,孩子发誓一定要他们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为什么不上访!”
“上访?”降术师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他们本就是一棵树上的猴子,叫我去找谁?送死吗!嘿嘿,如果法律不能给人以公正,那就把法律踩在脚下。以血还血!”
“原来是这样!”刘宏叹了一声,然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地挥了挥手:“你们走吧!”
“什么?”降术师一愣,竟以为自己听错了。
“照顾好你女朋友,呵呵,或许以后相见之日,我们成为朋友也不一定呢。”刘宏莞尔。
“你就这样放过我了?”
“不能吗?其实我自己也知道,他们都该死。只是你自己却不该这么做。”刘宏仰望天空,沉着声音道。然后看着脚下的芸芸众生,唏嘘不已。但片刻,他就心如死灰,英俊的脸颊上一片苍白。因为他看见了,倪俊生!天台下,十几辆黑色的防暴车辆呼啸而至,啪啪的车门声中,数百名全副武装的特警纷纷跳下,然后抄着诸多带着远红外线的狙击步枪鱼贯抢上。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刘宏的眼睛瞪得老大,更多的却是内疚。
蓦然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立马将腰上刚配的手枪拔了下来,递给了降术师。
“你这是干什么?”降术师不解。
“这里已经被特警包围了,唯一能救出你们的办法就是——挟持我做人质!”刘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流着汗道。
“这…………”
“快啊!”话毕,刘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枪强行摁到了降术师的手上,然后背靠在了他的身前,抬起他的右手把那支枪,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也就在此刻,纷乱嘈杂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就是一大排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这里。
“刘特派员,你——”眼见得刘宏竟然被凶手俘虏,倪俊生不禁大骇,一支枪颤抖在半空中,竟再没力气抬起来。若是这位中央的特派员出了闪失,那自己可就真的完了,想到这,他立马喊道:“喂,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告诫你不要轻举妄动,赶快弃械投降!”
“叫他们让开一条路,给你准备一辆车,然后小心的挟持我上去,后面的事我会处理的。”刘宏轻轻的动着嘴,悄无声息的凑着阿伟说。
“你是个好人,但你知道吗?无间地狱,永受轮回之苦。或者未必快乐,死了未必不快乐。今日我已卸下了一身的负重,回到本原。这一身的恶果,是该到了结的时候了!”在刘宏的失色中,降术师从容的自背后退下了子弹,然后一把将刘宏推倒在地,将那只空枪指向了一众特警。
“杀!给我杀了这个家伙!”气喘吁吁赶来的市长李明,欣喜若狂的命令道,然后就是数百只重狙同时开枪的声音……
“砰————”
降术师终于笑了,这是他平生的第一次笑。苍白焦灼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松弛。漫长的报复生涯,暗无天日的生活终于行将结束了……枪声突响,满含禅机的眼神停留在他释然的脸上,仰面倒下。
下一刻,女孩奋不顾身的扑到了他的身上,想要用柔弱的身躯来为他挡下那些可憎的子弹,但一切却只是徒劳,鲜血飞溅,枪声断绝之后,只剩下两具冰凉的尸体,至死相拥。
这桩影响力极大的血案终于告破,警员们自是互相拍掌,大声庆祝起来。只唯独刘宏一人流着泪将西装脱下,盖在满是弹孔的两具尸体上,黯然神伤。或许吧,他真的,解脱了。
六月十一日,在击毙了凶手的第二天,市长李明站在记者招待会的发言席上,向媒体公布了引起大众恐慌的连续杀人犯死亡的消息,至于过程,则是完全捏造的:某天早晨,杀人犯的行踪被热心群众发觉,然后警队第一时间出动,终于在城郊的一栋烂尾楼的天台上包围了凶手,逮捕过程中,凶手拒捕,奋力反抗,打伤了数名警察,并挟持了一名警官作为人质,企图逃脱。最后幸亏市长李明和副市长姚云龙同志临阵指挥,安定军心,并详细策划了数个营救方案,最终在两位市领导班子的英明指导下,成功救出人质,并将凶手乱枪击毙!
当然,整个过程,自然被描述的惊险刺激,扣人心悬,活象港台警匪片的剧本,一方面满足了记者们的八卦情结,另一方面也体现了市领导们的光辉形象,可谓了皆大欢喜。
一周后,城市猎人咖啡厅,刘宏又融入了自己喜欢的生活里,财叔还在打着他的麻将,而荆城垣却好像转了性子似地,整天有了空就来和刘宏贴在一起,说着情话,一改往日母夜叉的怒容,让刘宏在幸福之余反而多了份不适应。这天,咖啡厅里多了个客人——倪俊生。刘宏知道他这种人没事肯定不会来自己这转悠,于是便叫了两杯果汁,选了个位子和倪俊生相对坐下。
“倪局长,怎么有闲工夫跑我这来了?”
“没什么,只是告诉你个消息。”倪俊生搅了搅果汁,皱着眉毛道,看他的神色,颇是困惑不解。
“哦,说说看。”
“李明和姚云龙昨晚全死了。”
“什么,死了?不可能啊,那个……凶手不是死了吗?”刘宏愕然。
“不是谋杀,是意外。他们俩同坐一辆轿车,在经过大桥的时候莫名其妙的翻了下去,被活活溺死的,尸骨无存!”倪俊生咂了咂嘴,有些后怕。
“原来如此。”刘宏点头,也不惊奇,片刻之后,话锋一转道:“呵呵,我说老倪啊,你看看自己的头上是什么?”
“我头上,天花板呀!”
“那天花板上面呢?”
“蓝天,云彩,不是吗?”
“呵呵,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再猜猜!”刘宏摇了摇头道。
“呦,特派员还打起哑谜来了,那我想想。对,我头上时刻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他就是法律!”
“那在法律之上呢?”
“这——”
刘宏知道他是再也猜不出来了,于是放下了脸,转而肃穆的指了指天空:“举头三尺有神明呐!”
因果,业报,头顶三尺的神灵你是否见过——该说的话,该做的事,请三思!
(第二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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