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其实本来是朝我走过来的,似乎现我后立刻掉转头回去并加快了步伐,但始终摆脱不了我,最后干脆停了下来。一笔阁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说
我到他跟前,道“杨中军,夜深人静,你在这里做什么?”
杨平—不,杨新左朝我抱拳施礼“肖将军,卑职抄近路回家,以为被歹人跟踪,还望将军不怪。”
古时候武官是有集中居住地的,锦衣卫和神机营的军官住所原本离得就很近,所以在这里遇上他其实也很正常,只是我明明看到他一开始走的是反方向,现在却说回家,这倒有点不寻常。
但在锦衣卫所待久的我却不动声色“既然如此,不如同走。”
杨新左当然无法说不,拒绝锦衣卫可是很危险的。我们一同行了大约两里路到了一个岔口,由于住所方向不同,就在这里分开。
可我却没有走远,闪进了路旁一个阴影里的空处,视线中,杨新左果然又绕了回来,重新拐进了刚才出来的那条巷子。
从刘宗周府邸回我家当然可以走大路,虽然不似白天繁华,但即使在晚上,大路旁边很多地方也是灯火通明通宵达旦的,而且时不时会有夜巡的锦衣卫出现,所以为了避免遇见熟人,走小路是最好的选择。
刚才那条巷子,就始于刘府后门,一路可以直达这里,反过来说,从这里沿着巷子走过去,也基本就是通刘府的。
这个杨新左,难道本来就是在去刘宗周家的路上,只是没想到我会出现在那条巷子里,才遇上的我?
其实他一开始就不该转头返回去的,继续走过来的话我反而不会怀疑,但我知道在那种突然碰到的情况下人很难控制自己的第一反应。
我眼见他进了那条小巷,没有马上出去,只过了片刻,他果然又微微探出一点头来,往我的方向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后才重新返身回去,这次应该是真的进了巷子。
这种小把戏对一个锦衣卫特务当然是没用的,我身形立刻窜出跟了上去。
我和他始终保持十五丈左右距离,也确保自己永远贴着墙边的暗处走,飞檐走壁跟踪是不可能的,所谓身轻如燕踏雪无痕轻功绝世都是胡扯的东西,那么重一个大活人踩在瓦片上快移动却不弄出一点声响,要么是鬼变的。
不出我所料,他的目的地果然就是刘宗周的家,显然和我一样,他也是不愿被人察觉,所以才选择在夜间走小巷的。
我瞅着那个管家提着昏暗的灯笼开门让他进去,突然觉得有点滑稽,我到底跟到这里来做什么,杨新左去找刘宗周关我什么事?
只不过他那样一个中下级军官,居然深更半夜偷偷摸摸去找一个三品大臣,着实不可思议!他这是个人行为,还是代表神机营来的?如果是后者,那么神机营和工部究竟搭在一起搞什么,想对谁不利?
这当然是锦衣卫当久了养成的思考习惯,我忽然摇摇头觉得自己很可笑,虽然按理这种事足以达到让锦衣卫和东厂调查的标准了,并且顺藤摸瓜下去铁定能查出原委,但我干嘛要助纣为虐?不管他们在里面干些什么,当不知道就好了,于是我调转身子,朝原路走了回去。
结果走了没多远,迎面又过来一个人,而且又是一个熟人。
这人鹰钩鼻尖下颚,一脸阴险相,竟然是个跟我一样的锦衣卫,连级别都一样,佥事李铜风!
他同样穿着便服,不像杨新左,他见到我一点也不慌张,我俩几乎同时向对方抱拳行礼,“李佥事,不曾想在此处相见。”我说。
“原来是肖佥事,不知这么晚了你从何处来?”
“从工部侍郎刘大人处来”我不能隐瞒,因为瞒不过,“无事小聚而已,不知李佥事深夜又去往何处?”我马上反问。
“李某也正去刘府,有点小事。”他显然也知道瞒不了我。
我没问他去干什么,虽然共事多年,但我一直跟此人保持距离,原因很简单,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人就是条十足的鹰犬,当然我也是,但自认不像他那样狡诈狠毒。
我们明显不想彼此多纠缠,就这样象征性寒暄了几句,然后再次施礼道别。
我没有回头去看,可能他也一样,两个身着便服的锦衣卫这种时候在一条静寂的小巷里相遇,当然都清楚对方有着不可说的秘密。不过我相信即使他问到我,刘宗周也一定会好好应付的。
一路回到住处,我把装锁的木盒掏出来放进墙上的暗洞,然后躺到床上寻思,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如果是上头现了刘宗周的异常举动要调查,手段多的是,怎么可能就这样派个人上门去,而且还是在深夜?
如果李铜风是个人行为,那更难解释,我清楚记得前不久去抓李应升,就是这个李铜风领的头,刘宗周该恨死他才对,又怎么会请他去家里?
躺在床上半天,我的睡意并不浓,窗外月光照到脸上,我索性坐了起来。
那种炸泥,我虽然没亲眼见过,但现在想来,正如刘宗周所说有记载,以前好像在哪本书上看过图画。
说到黄老之物,用来炼丹的常见物什,无外乎朱砂、水银、雄黄、硝石、白金、明矾等几种,而这些东西几乎都有毒性,为皇帝炼丹的那些术士们清楚得很,所以光证明那种炸泥有毒就想指证魏忠贤意欲弑君,根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炸泥或许的确可以用来炼丹,但刘宗周要那种泥,却绝不是为了证明其有毒。
另外,他如果真和李铜风有外人不知的紧密关系,大可让李去弄那些炸泥,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来找我?李铜风虽然跟我一样不是内卫,但善于钻营打点,跟那些禁军军官的关系要远比我密切。
我觉得这事不能再不管了,何况李铜风已经看见了我,到时候万一出事肯定会牵扯到我
根据规定,去镇抚司报到是在巳时,但早上辰时文渊阁就开了,方便那些编书的学士文生起早开工,而文渊阁也是皇城内唯一一处我不需要通禀就可以进入的地方。
我决定一早就去那里,争取在一个时辰内查出那种炸泥到底有什么用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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