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安倚在树干上,抬头看见紫色桑葚摇摆。笔砚阁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说
他一身白衣已被鲜血染红一半,脚下倒着两名刺客,而最开始那个向他射出一支羽箭的,以及从地底钻出抛射暗器的刺客,依然与方丈并排站立。
谢燕遥遥冷笑:“你今天是逃不出这儿的。”
“有个问题很奇怪。”赵无安淡淡道,“为何偏偏在这家寺庙布下天罗地网?我并非看到寺庙,就会进入参拜。”
“你以为呢?我们的消息传递虽然严格,也不是没有灵活之处。不巧江南道就是我的管辖范围,十天前就已经盯上了你。这十天来你们走的路,没有一步不是在我们的算计之中,直到现在,才算是收了网。”谢燕傲然道,“交出白头翁,我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你倒是看到我驭出白头翁了吗?”赵无安指了指环绕身前一圈的五把飞剑,“谁和谁既往不咎?”
谢燕冷厉道:“不到黄河不死心。”
持弓刺客同时上弦三箭,灵活刺客向赵无安奔来,路径多变。方丈依旧岿然不迈步子,身形却在向着赵无安逼近。
赵无安轻轻挥手,气机流转,三剑攻向持弓刺客,大开大阖的菩萨蛮则挡在灵活的刺客面前,他自己上前一步,握住采桑子,猛然送向方丈胸口。
方丈举臂抵挡,一下扣住赵无安右臂,而后左手探出,在赵无安右肩又下一掌。赵无安退步闪过掌击,却不能避过凌厉掌风,身形再退。方丈猛然提气赶上。
持弓刺客的三箭被三把飞剑挡下,赵无安左手手指遥遥控制菩萨蛮,竟然也将灵活的刺客挡得无法近身。
赵无安绕树退却,方丈凌厉掌风始终跟在身侧,不曾被甩开。赵无安退去二十步后,气机猛然一散,身形倒飞出去。
方丈皱起眉头,但是机会难得,来不及多加思量,搁置下一直运转的佛家轻功,足尖点地,向赵无安追去。
赵无安轻笑:“终于。”
采桑子离手,与身体倒飞的方向截然相反。
以足尖作为发力点的方丈此刻全速前进,见到采桑子进攻,立刻御气闪避,但是在空中无法完全避开,仍是被采桑子刺中左肩。
摔在院墙角落的赵无安左手猛然握拳,采桑子气机迸裂,方丈肩头喷出一丈鲜血。
“佛家有佛陀一苇渡江之说,看上去是个轻功,实则是心法。以气机匀称环绕周身,能足不动而行路,也可遮蔽周身气息,一开始确实骗过了我,让我以为你没有武功。”赵无安口吐鲜血,强笑道:“但它的劣势也是匀称。讲究收放协调,我刻意打乱你的节奏,就是想看看你敢不敢停下这套心法。”
采桑子灵巧飞回赵无安身边,方丈淡淡道:“强弩之末。”
谢燕怒道:“给我上!”
话音未落,菩萨蛮将那一灵活刺客当胸穿透,死死钉在桑树之上。桑葚坠落,地面宛如鲜血淋漓。
赵无安冷冷道:“菩萨蛮最善力战,你实在是吃了个大亏。”
只剩下持弓刺客,怔怔望着谢燕,不知如何是好。赵无安此刻细细看着,那竟然还是个女子。
谢燕显然已经怒极,伸手拿过持弓女子手中长弓,不动声色搭箭上弦,狞笑道:“我倒不信,你连驭五剑已经过了三炷香,还能如当初那么迅捷地躲过这一箭。”
赵无安神色凝重。五柄飞剑悬于身侧,微微颤抖。
谢燕猜的不错,驭剑全靠气机加持,要想增加驭剑的数量,内力必须先提上去,赵无安有三品,那也是占了当今以内力论品阶的甜头。加上飞剑各有玄妙之处,即使是放开心境不去操控,自己也能杀出些味道来。现在鏖战三炷香,就五把飞剑的数量而言,赵无安内力已近油尽灯枯。
要真有三品高手那种技艺,也不至于和苏青荷战个一百招了。十招之内,定然取胜。
谢燕拈弓搭箭,左目微眯:“让你看看,一个大国手,该是什么样子的。”
一箭射出。
气机已封锁赵无安上下左右。
所有可以逃窜的地方,箭风皆能重伤赵无安,躲避只是无用之举。谢燕这一剑少说也有二品高手的实力。高手过招,何须招式繁杂,一箭之中,自可让你无路可逃。
赵无安缩在墙角,凝神屏息,五把飞剑一一竖在身前,形成五道屏障,想要阻断箭矢。
苏幕遮和鹊踏枝几乎一瞬便被利箭击飞,以气驭剑的赵无安也受到影响,又一口鲜血喷出。
采桑子支撑了片刻也当啷落地,虞美人更是不堪一击,但它被击飞时突兀放出一阵环形剑气,扣住了箭锋。
势头因此暂缓。
菩萨蛮与利箭对撞,金铁交击之声,几乎撕裂空气。赵无安猛然跃起身子,一脚踹在菩萨蛮剑柄上,挑飞了二者。
不想利箭失去力道之后箭势仍然不减,竟然在空中飞转一圈之后,又飞向了赵无安。在那一踹当中用尽力气的赵无安无法闪避,只能眼睁睁看着箭矢刺入左肩,吃痛皱眉。
五柄飞剑散落一地,赵无安仍将匣子护在背后。谢燕扔了弓箭,缓步前行,面色波澜不惊,甚至连本来该有的隐隐得意,都不曾看见。
赵无安被打得龇牙咧嘴,见谢燕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忽然露出一个痛苦的笑容,了然道:“很痛苦吧?”
谢燕一愣。
“即使是做到了,自己也会痛苦不息。但即使是这样,也还是要去做,因为那是一个早就死去的自己的夙愿。”赵无安抬起头,注视着谢燕的双瞳。此刻那双瞳孔里,满是激烈的挣扎。
“看来我说对了。”赵无安抓紧着时间喘气,“谢燕?名字听起来是这样,不过恐怕改过了吧,你的真名,应该是解彦。”
谢燕眸中灌满震惊:“你怎么会知道?”
赵无安笑得咳嗽起来,咳出一滩血:“你指明要白头翁,我就知道你大概是谁了。当年解晖的长子记恨父亲不善经营,亏空万贯家财,于是叛逃出解家。这些东西,我都是听过的。”
他抬头看着谢燕,冷冷道:“你要白头翁做什么?纪念那早已经被你背叛了的父亲吗?”
解彦沉默许久,咽了咽唾沫,拔出随身佩刀:“容不下你了。”
他走到赵无安面前,神情克制着不变,却按捺不住言辞激烈,声音都在颤抖:“我牺牲了那么多,才有今天的地位。大宋国手,陛下亲自接见;罗衣阁左使,麾下杀手如云。黑白两道无人不卖我谢燕几分脸色,我是不会让你,毁了我数年积攒起来的东西的。”
赵无安眸中毫无惧意:“我怎么能毁了你的积攒?我做不到。能做到的,只有你自己。是你亲手彻底毁了你自己,谢燕。”
“住口!”解彦愤然挥刀。
刀锋却停在半空,离赵无安眉心只差一寸。
一根纤细的银丝,紧紧挂在刀锋上。解彦抬头,只看见赵无安一直依靠着的墙根上头,一只拳头大的蜘蛛正窝在青瓦间,口吐蛛丝。
赵无安长舒一口气,叹道:“来了就先出手嘛,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我看你们在聊天,就没敢打扰。”桑树后传来代楼桑榆的声音。
解彦疑惑地回头,却意外地发现方丈和那持弓女刺客都倒在了地上,气息全无。
桑树后转出来的少女已经脱掉了令人热得冒汗的大衣,此刻胜雪的肌肤上,遍布血迹。
看见赵无安,代楼桑榆歪了歪头:“你这身血,也是杀人溅的吗?”
赵无安苦笑道:“我没那么厉害,基本上都是我自己的血。”
代楼桑榆了然地点了点头,看着震惊不已的解彦,轻轻道:“那就让你溅点血在他身上吧。”
她只是轻轻一挥手,解彦的身子便突然凝滞,周身破开几个血洞,肥硕的虫子从中掉下来,洞口鲜血直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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