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实告诉我,你看上的到底是京城哪家的女孩子?”
“人家都怀孕了,你居然到现在都还不敢给我把人带回来!”
“你这到底是跟着谁学的做这种混账事!”
郑楚航听到自家爷爷这番话,不禁脸色难看的微抿了抿唇,但紧接着,他却是把自己的视线转向了他母亲那边。
郑母接收到自家儿子朝她抛过来的求救眼神,赶紧在那里张嘴替他说话。
“爸,你先别激动,既然事情都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们就先在这里问清楚,到底是哪家的女孩子。”
“到时候,我们一定礼数周全的好生对待人家,绝对不会委屈了她。”
郑老爷子这里有了郑母的宽慰,心里的那股怒气,总算是勉强消下去一点。
他先是在那里站直了身子,然后便甩手冷哼了一声,道:“那还不快让他说!”
“我倒是想知道究竟是谁让你这宝贝儿子变得这么有本事!”
郑老爷子在哼声出口这句话后,郑母便立即转过眸来,对着自家儿子眨了眨眼睛。
同时,她也十分抱歉的在那里对祁昕说道:“昕昕啊,今天这事真是让你见笑了。”
“改天,我一定备礼去你们家好生拜访。毕竟,真要说来,你哥哥谨言,我也好久没见……”
在郑母和善着面色对祁昕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祁昕已经十分知趣的从座位上起身,朝他们弯唇一笑,然后再礼貌的跟他们道了别。
而当他们郑家三人目送着祁昕一走,郑老爷子立马就在那里冷着脸对郑母感叹:“祁家的祁昕是多好的孩子,哼,居然就这样被咱们家这不争气的死小子给辜负了!”
“仔细一想想,我们郑家这么多年下来,为什么会和京城祁家的关系紧密?还不是就因为,这小子打小的时候一见着人,就在那里嚷嚷,长大过后,一定要娶祁昕!”
“现在,你们母子两人唯一该庆幸的是,当年华国上下不稳,我及时的阻止了你们订娃娃亲!不然的话,现在这种时候,可是活该我们老郑家跟人撕破脸皮。”
郑母站在郑家老爷子的身后,听了他这话不禁感叹一声,抿唇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
于是,她只得再度的把目光放在自己儿子身上。
郑家老爷子见此,手拄着拐杖,冷哼一声。
郑楚航低眸,酝酿了好一会儿后,似是才鼓起勇气,抬起眸来,十分认真地对他们说了一句:“妈,爷爷,我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
“自始至终,在我的心里,只有过她那么一个。”
郑楚航在开口对自家长辈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眸光是晶亮的。
他对他们说:“她不是京城人。”
“但她现在跟她的表妹一起,住在京城的许家。”
“这个时候,她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我已经决定了,这件事情,无论你们同不同意,到最后我都会选择跟她在一起。”
郑楚航在对自家长辈坦白完的时候,郑老爷子手里拄着拐杖,双眼正在那里努力的瞪视着他。
当他听完他的一席话后,沉默片刻,只吐出了两个字,“胡闹!”
郑楚航闻言,当即伸长了脖子辩驳:“我不是胡闹,爷爷,我是认真的!”
郑家老爷子嘴里叹着气,刚一闭眼,竟是就听郑母在他身边说:“既然她不是京城人,又怎么会住在京城许家?”
“而你之前又说,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儿是我们认识的人的亲戚?”郑母皱眉,语气不明的分析道:“我问你,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九寒?”
“你喜欢的,该不是她的姐姐?”
郑家老爷子闻言,浑身的动作不禁一顿。
沉默片刻后,他不禁回过头来仔细凝视着郑楚航的眼神。
他那双眼睛里所透露出来的光,别的郑楚航没看懂,但他知道老爷子希望他吐口的是那两个字——不是。
不过,很显然,这不可能。
郑楚航在顶着家里长辈们充满压力的目光下,沉沉的点了点头。
顿时,郑家老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这回是真的泛起了一阵抽痛和心悸。
他刚在那里开口说了一个“你!”后面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竟然就这样瞪大眼睛,直直的往后倒了下去。
郑母见状,当场便慌了。
她站在郑老爷子身边,一边赶忙扶住他,一边对自家儿子命令道:“你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给我拿药!”
郑楚航在这一刻,心里同样呆怔一瞬。
然后,直到自己母亲唤他的时候,整个人终于反应过来一瞬。
他们母子两人在这边好一阵折腾,好不容易才让他们家的老爷子重新清醒过来。
这个时候的他,正半躺在家里的沙发上,疲惫着双眼睛,把自家孙子,唤了过来。
不过,他这回一开口,对着自家孙子就是三个字,“你也敢!”
郑楚航闻言低头,不敢贸然答话。
郑母这会儿站在他的身边,低声在他耳畔不满道:“楚航,做人可不能这样呢。”
“且不说咱们郑家当初对九寒的那一命之恩都还没有还完,你居然还把人家的姐姐给这样了。”
郑母对他斥责道:“你若不是我亲生的,这种时候,我还真不想认你这个只会给我添乱的儿子。”
“本来我们郑家这些年眼看着在走下坡路也就算了,当初明明都商量好的,你说你要娶祁昕,我们郑家这边也会多一大外助。”
“但是现在,九寒这孩子好是好。而且我也相信,真要按照他们家的教养,绝对出不了坏人。但这样一来,我们京城郑家,可在以后,就更说不上话了呀。”
郑母的这番话虽然没有表达出她对自家儿子所喜欢的那个女孩儿有任何的偏见,但却是已经从侧面,很具体的说明了他们俩之间的不合适。
尽管她当年曾经开口想要撮合过九寒和自家儿子,但是这也仅限于九寒是他们郑家的救命恩人,再者,那样的小姑娘,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颇有能让人刮目相看的能力。
而这会儿,从半途杀出来的程咬金,整件事情的过程发展得七拐八绕的,一时之间真叫郑母难以摸清那个女孩子看上他们家楚航的目的。
不过,她认为,做人,该有的防备还是得有的。
因此,她这话,也就当提前给自己儿子敲了个警钟。
郑楚航听了自家母亲的话,不禁抿唇看她一眼,但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而这会儿,同样听了郑母的那番话的郑老爷子,从沙发上坐起身,对他们长叹一声。
接着,他目光幽幽地对自家人交代了一句,“我们郑家人,自古以来,断没有只向利益看齐,而不顾子孙幸福的这个道理。”
“更何况,据我所了解,当年我那救命小恩人可跟我们家这浑小子不同!”
“金鳞乃非池中物,一遇风雨便化龙!”
“再说,这件事本身应该也是我们家做错!为了表明我们郑家的诚意,最后,还是我得替你登门许家造访一次。”
郑老爷子开口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是盯着郑楚航在说的。
有了自家最权威的人的一番保证,郑楚航的心底总算是暗自松下一口气。
而郑母这会儿则是时刻照顾在郑老爷子的身侧,唯有眼底深处,还有那么些隐隐的不放心。
不过,对于他们这件事,郑楚航在跟自己家里人沟通好之后,便打电话给秦骁,说是让现在正待在京城许家的九寒,帮忙约一下任家的长辈们,看他们什么时候方便,能一起出来吃顿饭。
秦骁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自然是原模原样的把话传递到九寒的耳边了。
在秦骁见她同意之后,便很快地又把注意力重新转回来,问起了郑楚航另外一件事。
他说:“从这偌大京城里才冒出头来的张家,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除了京城的许家和我准备帮忙收拾他们,难道你这边就真不打算有半点动静吗?”
秦骁在问出这话的时候,电话另一端的郑楚航,却是蓦地冷笑一声。
他先是讽刺的勾了勾唇,然后便在那里低眸沉声道:“怎么可能?”
“为了玩儿好这一把捧杀,老子现在扔进去的成本可大了!”
“张臣那个人他不是自诩聪明的说是从我这个创办人的手里,抢走了整个风投公司。那么,接下来,他不妨就让我看一看,当我把他赶走之后,这个人到底在咱们京城还能不能存在。”
“你说,他平日里没事和我作对也就算了,但千不该万不该,来碰我的女人!”
“这种人摆明了是自寻死路。既然他这么想死,那我不妨就大大方方的直接送他一程!”
秦骁从郑楚航的这番话里,总算是听出来了他往常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
秦骁一想到这里,不禁轻勾了勾唇。
只是接下来,他还有话要对他嘱咐:“我们秦家和许家的人要联手收拾他可以,但你想过没,这件事,要是被你们郑家知道了该怎么办?”
果然,秦骁这话一问,电话那端的人就渐渐沉默了。
片刻之后,秦骁只听得郑楚航在电话里叹了口气,然后颇为有些头疼地说:“我们出手对付姓张的那小子,估计只能把他弄一个半残不死。”
“而若是我们郑家出手,他怕是再一次的没了在京城潇洒的狗运。”
“不过,你放心。”郑楚航把话说到这里之后,语气不由顿了顿,“我爷爷是不会让我妈知道这件事情。”
“真要弄他,我们大可以放开了手脚去干。”
当郑楚航把话弄到这个份儿上,秦骁便已经十分明了,接下来他们京城的秦许两家,到底要对那姓张的几位怎样动手了。
而在这五天之后,也就是距离过大年的前三天,京城郑家的两位长辈终于和陆任两家的长辈们一起,互相碰面了!
事情的发展,让人有些意想不到的是,他们这一见,郑家除了对任家的长辈们非常及时的表达了他们的歉意以外,甚至还十分有礼的给他们凡是到场的诸位,都送去了十分贴心的礼品,
紧接着,他们还有意无意的在那里询问了他们任家是否有意向在最近订好婚期。
而有了郑家这样良好的态度,任家的几位长辈们就算对他们想怒,这个时候也不禁有些怒不起来。
尤其是,他们还在席间,听出来了郑家的这位老爷子,跟许家的长辈是非常交好的旧识。
再者,好巧不巧的,京城的秦家在这时候居然派了他们家的老爷子过来,一脸自来熟的表示,他们跟陆任两家是一伙的。
这下,任若溪这么一个普通小姑娘的背后,有了京城两大权贵家族的撑腰,郑家人想要不对她另眼相看,恐怕都不行。
他们几家在互相交谈的时候,除了一开始稍显尴尬之外,越是到了后面,则越是放开。
甚至是,郑家老爷子还在席上听到了秦老爷子对他的打趣。
他说:“嘿!姓郑的!你倒好!你看你年龄不仅比我小,到了这年头,居然还能比我先抱上重孙子?你给我好生说说,这究竟是哪来的道理?”
在突然被秦家老爷子提及到的郑老爷子,脸色不禁顿时一黑。
这个时候,估计只有他懂,一口闷气憋在胸中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而至于这会儿,他怒火想要发作的对象,则是在这家店的另外一个隔间内,端坐在那里和他未来准媳妇儿谈。
当然,这里面还有两个电灯泡。
是被他临时拉来镇场子的秦骁和九寒。
隔间内,郑楚航正殷切着脸色,不停讨好着端坐在一旁的任若溪。
他那张招摇的脸上,此刻显露出来的是难得的柔和。
只见他时不时地偏过头问她,“这道菜是冰清玉露虾,你能吃吗?”
“哦,对了,这个是糖醋鱼块儿,你一定要当心里面有刺。”
如果不是九寒的身边,这会儿坐得有秦骁,她指不定就得自戳双目,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
然而,偏偏这一切,始作俑者并没有半点察觉。
他仍旧在那里十分体贴的替这一刻饭桌上的任若溪做这做那。
直到这顿饭快要吃完,郑楚航才忍不住放下筷子,敛眸在那里感慨:“要不是刚才进门之前,我爷爷又有拐杖打过我,我都已经快要分不清了,这是到底梦,还是现实。”
九寒在听到郑楚航这话,下意识的跟着放下了筷子,蹙了蹙眉。
而此时,一直守在九寒身边的秦骁,难得的也不甘示弱了一回。
他一见九寒放下筷子,便立马寻了一张手帕过来,轻轻地将她雪白莹嫩的指尖擦拭。
九寒被秦骁这样突兀的动作,险些给刺激得条件反射的缩了缩手。
不过好在,她在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之后,便又立即放心的伸出了手。
而这下,秦骁才满意抿唇,亮了亮眸。
“照你这么说来,这个世界上,分不清梦与现实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只不过,在我看来,你在关键时刻,做了那样的梦,也好,至少差一点,我家表姐可是就要被别人骗走了。”
九寒在用打趣的声音,对郑楚航说这番话时,他的面上并没有勾起如同九寒早先所想象的那样一抹笑。
反倒是他复杂着眼神,望着任若溪说道:“若溪,你说,这世上会不会真的有前世今生?”
“不然,又该怎样解释,那个时候,你一有危险,我就立马有心灵感应了?”
任若溪这时听到郑楚航凑在自己身边所说的一番话,脑子正旷着,难得的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过了一会儿之后,任若溪抿唇出声说:“其实你刚才说的,我也有这种感觉。”
“对我来说,自从我来到京城以后,这段时间所发生的这些事,简直就像是一场布满华丽和坎坷的梦。”
“我在梦里,应该是对你深深喜欢过,依赖过,却是直到后来,美好的幻境一破,我只能选择离开……”
“若溪!不准走!”
任若溪的这番话刚一说完,坐在她身旁,刚才还好好地郑楚航,竟然一下就黑沉下来了眼眸,紧抓住了她的手。
这会儿,他的唇瓣紧抿,脸色泛白,那一天噩梦里,让他面临失去的痛苦感觉又来了。
不自觉地,自他的掌心开始,浑身上下又泛起了阵阵冷汗。
九寒见了他这副样子,不禁蹙眉敛眸,出声问道:“看你这样子,难道是除了那天之后,这几天还会对那个梦再一次的梦到?”
九寒这话一出,包房里的人俱是一愣。
大概对于她这番话,在场的除了她之外,便只有郑楚航能明白她这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片刻后,郑楚航重重抿唇,却是已经渐渐松开了紧握住任若溪的手腕儿。
而在他彻底松开她的那一刻,果不其然,他亲眼瞅见了任若溪腕儿上的那一抹红痕。
顿时,他低头,疲惫着双眼睛,认真凝视着她,向她说了声对不起。
任若溪目光迟疑着看向他,动了动嘴唇,这会儿是明显的对他有话想问。
但偏偏这时的郑楚航并没给她那样的机会,而是在那里自顾自地跟九寒解释,“是,自从我那天做了那个噩梦开始,后面连着这几天,只要一睡着,脑海里所映射出来的便是那个梦境。”
“而且一次比一次更清晰,一次比一次,更让人觉得真实!”
“我……我明明……那么的喜欢若溪,却在梦里,放任了张臣那个小人,甚至还在最后一刻,若溪怀着身孕,要,要……跳楼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来得及……”
“越想,我就越恨我自己。越想,我就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人,对不起若溪!”
“所以,我……”
尽管郑楚航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九寒却是已经从他这样的神态之中,看出来了他现在心里的痛苦。
一时之间,九寒的心绪也开始变得有些复杂难言。
她脑海里的记忆,则更是渐渐地飘回了,已经距离她十分久远的上一世。
渐渐地,九寒回过眸来,认真凝眸望向郑楚航,问道:“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前世今生呢?”
“如果,你梦里所看到的情境,就是你们上一世?”
九寒这话一出,顿时,郑楚航难过的眉眼一愣,任若溪嘴角刚勾起的那抹笑一滞。
连带着,秦骁坐在九寒的身边也跟着皱眉。
最后,秦骁终是不动声色的将九寒的小手,包裹在他的大掌里轻握了握,渐渐地,让她缓过来了一些情绪。
而除了九寒之外,在这席间的另外两位则仍旧是一副怔愣的神情。
片刻后,郑楚航的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努力向九寒求证道:“真有这个可能?”
“真有这个可能。”
九寒突然在他们几人的面前,严肃下来语气,平铺直叙的陈述了这个事实。
倏然间,郑楚航回过眸来,对她睁大了眼。
九寒在接收到郑楚航朝她看来的视线之后,不禁抬眸看向秦骁,给了他一个眼神。
秦骁拧眉,在沉默片刻后,才对她点了点头。
而这会儿,任若溪坐在一旁终于有些受不了的,长舒口气,问九寒道:“你们两个人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呢?”
“难道我们之间,你们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
“当然不是。”九寒听了自家表姐这话,赶紧接口。
她在凝眸认真看向她之后,对她说:“若溪姐,如果我告诉你,这世上真的有前世今生,真的有累世因果你信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楚航哥最近所梦见的那些,的确是你们的前世。”
接下来,九寒便在他们两人的一片惊愕目光中,将自己也所经历过的短暂前世,挑了重点说了。
而在这之后,九寒则抬眸对他们道:“你们之间当年的事情,我一直以来其实都不是很清楚。”
“也就是直到后来任家快要真的撑不下去的时候,我才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从我舅妈那里得知,她说当初的你,已经怀了身孕,却还是选择轻生了断自己。”
九寒的这番话,无疑十分完美的印证了郑楚航最近的那一系列梦境。
事情的真相这下彻底摆在他面前,真是由不得他不信。
若非这里有秦骁和九寒两个人在场,郑楚航几乎想当即就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何必呢?非得让当初的自己那般混账!
不过,九寒的话虽至此,但却还没完。
接下来的几句,她几乎是看着郑楚航那恼恨不已的目光说的。
她告诉他:“当初,若溪姐决定要报考京城大学的时候,我不是没有想过阻止。但不论怎么样,我却是认为,在她并没有发生致命的危险前,这一切都理应是她自己选择的人生。我身为她的妹妹,并不应该过多插手。”
“再者,当初在你和张臣这两个人都在我的面前,表现出来对我若溪姐有意思的时候,我也有想过,要及时的掐断你们之间紧密联系的苗头。”
“但毕竟,我只是若溪姐的妹妹,并不能代表她,作出人生当中每一个至关重要的决定。”九寒在说着这番话的时候,坐在她身边的任若溪,不禁眸光微暖,顺带唇角牵动,无声地紧拉住了九寒的手。
而这下,九寒垂眸,对着她先是了然一笑,然后便在那里动唇,继续解释,“也就是直到这一次,我看那张臣实在是不对劲,再者,若溪姐又随时可能有人身危险的情况下,才最终选择插手。”
“不过,这件事情临到头来,我认为,它之所以会和上一世不一样的原因,最重要的一点,应该是我改变了我自己。而后面的这些事,则像是蝴蝶翅膀一样,一经煽动,便可以改变全部。”
在场的另外三人闻言,不禁齐齐沉默的点头。
在此之间,彻底反应过来后的郑楚航,倒是不由目露感激的转眸看了九寒一眼。
直到这时,他似乎才打从心眼儿里的认可了他的这位小嫂子。
接下来,郑楚航十分郑重的当着九寒和秦骁二人的面开了口:“如果在我和若溪的前世,所发生的事情,真如我梦中那样。那这辈子,我郑楚航发誓,一定会娶到若溪!并且,一辈子对你好!”
任若溪闻言,面上虽还来不及表态,但却是在暗地里已经烧红了一张脸。
她这下不禁十分羞恼的侧过脸去,而偏偏郑楚航那不识趣的人,竟突然凑到她的颊边,当着九寒和秦骁两人的面,给了她一个吻!
事情就是有那么巧,在九寒他们这边聊得差不多的时候,郑任两家的长辈也已经沟通好了。
这一面得见,且不提郑母那里,单是郑老爷子看在他这几位老友的份儿上,就已经足够的认可他这位未来孙媳。
至于任家长辈那边,在历经张臣一事之后,对任若溪的婚事,别的要求已经不高,只需要郑楚航未来这一辈子能真的对他们家女儿好就够了。
几乎是这样一来,他们几家人互相凑在一起,聊得倒是难得高兴。
在经过大家讨论,暂时把他们俩孩子的婚期定在明年的阳春三月后,便准备在这酒店里结账走人。
结果,谁曾想,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一推另外的一间包厢门进去,看见的便是那么让人感到打扰的一幕。
本来之前郑老爷子还在那儿被秦家老爷子笑话,笑话他家孙子猴儿急。
方才他在席间的时候,偶尔还有几句话能治他,但却是不想,这样一来,竟是真把秦老爷子的那番话给彻底坐实了。
顿时,郑老爷子就已经黑下来了脸色,怒瞪了郑楚航一眼。
同时,他们这边的几个晚辈,在郑楚航面上的表情有了一瞬的变化之后,也不由跟着渐渐反应过来。
而这回本来正准备教训自家孙子几句的郑老爷子,却是不料,在他那救命小恩人看见她的第一眼,便展颜对他道:“郑爷爷,这么久不见,你的身体可是越来越硬朗了。”
“之前我给你扎的那几针,果然还是很有效果。你那身体里的病根儿,几乎都已经病除了。”
郑老爷子听着九寒这番话,下意识的要跟着展颜一笑,再顺口搭上个几句话,但他却是没有想到在自己那宝贝孙子听了九寒的这番话后,竟是对他皱眉沉声道:“所以,爷爷,你果然那天被我气得病发,是在骗我和母亲的吗?”
顿时,郑老爷子脸上的表情一僵。
他立时不服气的瞪眼,看向了郑楚航,并对他哼声道:“什么叫做骗?”
“我明明当时是真的差点儿被你给气得旧毛病犯了!”
“你这浑小子,要是以后真没我这老头子把你给管着,或者是来替你撑腰。依我看,怕真是叫你去作天作地,你都敢!”
“再说,当时我要是不来那么一出,你以为你母亲会顺坡下驴得这样快?”这句话,是郑老爷子凑在自家孙子的耳边低声对他说的。
“如今我已经老了,你那母亲在这方面,又是个靠不住的。咱们郑家的将来,现在,我可算是该彻底交在你手上了。”
郑楚航闻言拧眉,沉眸,不语。
然而,郑老爷子将这副表情的他多盯了几眼,却是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样没再有多的话说。
好不容易九寒她若溪姐这边的事,暂告一段落。
他们几大家子倒是难得欢欢喜喜的一起凑在这京城过了年。
在这期间,九寒他们待在许家除了见了很多她在此之前并不认识的亲戚朋友之外,唯一还忙着做过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在得知许家二爷也会登门道贺之时,她把自己师傅给亲自接了过来。
当然了,那天,余振和许家二爷一同聚在这许家大堂里的时候,可谓是引起了京城的上层圈子一场不小的震动。
首先,得到消息的就是京城陈家。
陈家二房此刻正在书房里皱着眉头问:“你确定,许家的那位,在今年居然出山了?”
其次,得到消息的便是最顶层那一位。
那个人端坐在整个厅堂的上首,却是同样皱眉偏头,对他身边的人问:“他不是早就已经避世了吗?现在露面,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最后,便是眼下正端正坐在京郊某处破旧道观里的那位老道人。
他阴邪一笑,一扬拂尘,却是只开口说了一句话,“哼,真正的紫微星一出,这天下,马上就要乱了!”
这其中,同样发出质疑声音的,还夹杂了不少京城的小世家。
不过,他们那边的震动,多数不足以为奇。
昆山十分贴心的整理了一番,也就没有将那些无用的消息,传到自家二爷的耳朵里。
许家二爷看了他传来的消息之后,便不由得在那里勾起唇,冷笑一声,说道:“多年不出门,果然我一踏出那院子,就会是这样的结果。”
“但这世上又有几个能十分清楚明白的知道,我这样做,只不过是想来单纯的看看我那从未见过面的世侄而已。”
许家二爷的这番感叹,话音刚落,他身后便有个人出声,主动将他的话头接过。
祁谨言迈上前来,将手搭在轮椅上方,垂眸低声道:“你的身后有我,就不再需要其他人明白。”
“不论你是在那小院,还是在那牢笼之外……只要你有任何需要我做的,我都会勤勤恳恳的替你做,踏踏实实的为你办好每一件事。”
“二爷,我……”
祁谨言这边的衷心还不待表完,就已经被许家二爷本人直接伸手打断。
他兀自控制身下的轮椅,转了个方向。
然后,他抬眸认真审视了祁谨言一眼,却是难得的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将轮椅一推,就自动自发地往前走了。
祁谨言心里顿时憋闷,感觉这大过年的,明明应该很冷,可是他的胸中竟平白无故的攒了一大堆火。
无奈,他在这京城许家,一时之间,有火又没处发,只能憋着。
而他这憋着憋着,在亲眼见到自己那前不久还成天愁眉苦脸恨不能醉生梦死的好兄弟,正在那儿满脸幸福的微笑的时候,便不禁感觉他头一疼,胸一闷,整个人越发的不好了。
祁谨言站在原地想了想,干脆决定与其继续留在这热闹无比的许家自讨没趣,还不如他随便找个地方,去逍遥一阵,就把这大年给直接打发了。
而正在这时候,他们几人里的老大秦骁,居然凑了过来,找到他说,“既然没事,那你就去替我把这个人解决了。”
在秦骁说话的同时,祁谨言不禁好奇的将他手里的资料接了过来。
而他这样站在原地一翻看,才发现自己这是不经意间接了块烫手山芋。
顿时,他就差没横眉怒目的对秦骁发火,说什么,这是他们郑家的家事,关他什么事!
但无奈秦骁一个万分凌厉的眼神向他飘过来,祁谨言就抿唇皱眉,只得认输。
一会儿后,他自己主动领命出去了。
但却是不知,就在许家的阁楼之上,有一个人正端坐在轮椅上,对着他离去的背影,远远地看。
无疑,祁谨言在大过年的时候,这样被人挤兑出去之后,他对张家那些人下手自然狠。
首先,他先是跟小学生一样,发泄似的,瞅准了张臣那人的必经之路,一下给他套了个麻袋,把人给痛打一顿!
紧接着,他利用自己在郑楚航那风投公司的股份,直接在最短的时间内宣布召开了董事会。
在这其间,他本人倒是毫无压力的直接对着那些老掌柜们,一连甩出了好几份资金回笼不足,在查证后,却属其幕后操控的本人吞并的证据。
本来,这件事应该跟张臣这个总经理助理无关,但偏偏谁叫他在职期间耐不住寂寞,硬是和这些不靠谱的人勾搭。
祁谨言这一招一来,自然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将他们风投公司里的蛀虫给一下清除了个干净。
毫无疑问,当下午的时候,张臣这人捂着脸来上班时,便已经被京城公安局的人给直接带走。
在经过了一系列的查证之后,张臣这人,哪怕是有本事混迹到了高层,让祁谨言不得不感慨的是,他居然只是那外表好看的萝卜,并不是埋得很深的泥。
亏他在这之前还以为张臣这人的本事到底有多深不可测呢。
原来,竟还是他高看他了。
而至于祁谨言在解决了张臣之后,张母那个女人则更好解决。
后面祁谨言的操作方案,估计对于张父来说,也算是一报还了一报。
这大过年的,破败的京城四合院里,总是更深露重。
早些时候,他们刚来京城,张父为了好歹能在这里养活他们一家三口,则不得不临时找了个活做。
这一天天的早出晚归,一天天的,张母在家里见不到儿子又见不到丈夫。
她知道,她最经常去的她家儿子上班的那个公司里,有一个资本深厚的男人,对她在不知不觉之中,表现出了很大程度上的赏识。
这段时间,张母已经跟他暗地里联系过有一阵。
直到这天,大年三十刚过,正是正月初三。
张父还要在他们厂子里加班,而张母则是才从自己儿子的公司里送了饭菜回来。
突然,在这一片静寂无比的夜空里,竟下起了很大的雪来。
这时的天太黑,路上又滑。
张母实在是没有想到,她居然在这种时候,还会遇见这个男人。
于是,在这样气氛刚刚好的夜晚,许多事情,看似都水到渠成。
而在那最热烈的情绪高亢一过之后,等待的,便是此刻正站在那屋子门口,双目燃火的张父。
此刻,他怒目圆睁,正眸光狠狠的盯着她。
张母和那野男人这会儿正躲在被子里,连声都不敢出。
“啪!”
“嘭!”
“贱人!”
前一声,是张父在这厚重雪夜里狠狠的扇了张母一巴掌之后怒骂了张母一声贱人。
后者,则是他快步的离开了这个让他浑身冒火的人间地狱,顺带还十分厌恶的,用脚踹坏了这屋子里唯一的一扇门。
张母在当时明显有些一脸懵的看着对他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浑身冒火的张父。
而在这一极为响亮的巴掌之后,她则是十分深刻的反应了过来,这一切,都是别人给她专程下的套!
可耻的是,自诩聪明无比的她,居然还真的上当了!
顿时,张母气得咬牙,在那里一边趴在床上痛哭,一边用手狠狠捶打着床铺,真真是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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