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穆宁暗自咬唇纠结一番,终是只能半真半假的开口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找我哥。”
“我大伯已经知道我大哥回京的消息了,但是他却正为我哥一回家就没去见他,正生着气呢。我这不,专程跑一趟,过来看看嘛。”
陈穆宁嘴里这话,不得不让秦骁相当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度。
尤其是,他心里清楚郑楚航给他打过那通电话,已经完完整整地还原了今天下午发生在这家饭店里的事情经过。
而现在,他又恰巧在这里遇见了她……那么,这整件事情的背后,到底是谁在那里作妖,于这时的秦骁而言,已经很明了。
只不过,当着九寒的面,他现在并不好把话说得太透,只能递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说道:“完全没那个必要。”
“该他回去的时候,总是要回去的。”
秦骁沉着一双眸,冷声开口:“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你赶紧坐车回家。我们还有事,就不再和你叨扰了。”
陈穆宁没有想到,他们之间,在路上偶然邂逅她跟他打声招呼,他竟然都可以拒绝得这样无情。
显然,陈穆宁这时的眼神有一些受伤。
她不禁凝着一双水眸,张唇还要再唤。
然而,却等她酝酿着情绪刚要出口的时候,才恍然发现,她心里的那个人,已经牵着他身边的人走远。
倏地,陈穆宁抿唇。
她的双眸,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凝聚起了一股属于嫉妒和愤恨的火。
她心里憋气,却是很快又一言不发的打开车门,直接回到了车上。
只是她现在一开车,那速度比刚才急着下去拦人时,明显更快了。
苏禾来到京城这是第一次坐这么好的汽车,但偏偏就是这么一次,弄得她全程都在强忍着胃里的不适,以免呕吐。
而在这之后,更是直接导致了她,只要一看见陈穆宁开车,就下意识的不敢上去坐。
不过现在,她在明面上,可是必须得对陈穆宁这人彻底服从且乖顺听话的。
*
九寒和秦骁二人,自从在邂逅了陈穆宁之后,他们之间便谁也没有再对谁主动开口说话。
直到这种僵持的气氛,一直保持到秦骁带着九寒来到一栋老宅前,九寒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拧眉问了一句,“这是哪儿?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直到这时,秦骁终于听见了九寒主动找他说话,他的心里自然是喜悦的。
这会儿,他的唇角不禁微微上扬,连带着平日里冷厉的眉眼,也跟着舒展了三分。
秦骁转眸朝九寒解释,“没走错,就是这里,这是我们秦家的老宅。”
“今天家里除了有我二叔在,便只剩家里的佣人梁姨。”
“你跟着我走了这么久,该是累了,刚好,到我这里来歇一歇。”渐渐暗淡下来的黑夜里,秦骁的眼眸中,此刻闪烁着一种别样的精光。
但从他那样的眼神中,懂的人,明显可以读出他目光里面所蕴含的期盼。
饶是九寒之前对那个女人的出现,心里有些纠结和烦躁,但却在这会儿,她一望向秦骁这样纯粹渴望和期盼的眼神,便什么拒绝的话也说不出了。
“你这怕不是刚好,而是早有预谋吧?”九寒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秦骁领着进了他们秦家的门。
直到在他的带领下,带着点小心翼翼与试探地走进了这家深院大宅里的堂屋,这才渐渐缓解下来,她那一颗心突然跳动的紧张。
“哎哟,骁少爷,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之前说出去得有一会儿吗?”梁姨听到了厅堂这边的动静,倒是自然关心的走了过来。
这时候,她的手里正拿着个锅铲,准备做饭。
秦骁目光一抬,看着梁姨手里的那个锅铲,不禁目光微动。
很快,他倒是极为顺手的将自己身上的夹克外套一脱,放在一旁的沙发上,然后主动朝梁姨所在的方向走去,说道:“梁姨,你放着吧,我来。”
“诶,你来?这怎么可以?”梁姨显然被自家少爷突然出口的话,给弄得一惊,连带着她手里握着的锅铲,也配合着她的面部表情给惊得抖了三抖。
秦骁倒是目光平静的从她手里接过锅铲。
他话不多说,但一转眸却是向九寒开口解释:“阿寒,你之前跟着我已经走了这么久,肯定已经饿了吧?”
“刚好,趁着你在沙发上休息这会儿,我给你做一顿夜宵,在这里把夜宵吃完之后,我再送你回去。”
九寒被秦骁这话说得,眼神微动。
她沉默一瞬,再抬眸时,却是认真着眼神看向他,“在来找我之前,你该不会是还没有吃晚饭吧?”
九寒一想到这里,便不禁眉目一皱,说话的情绪里,隐隐带着一股不满,“刚才在路上的时候,你怎么不给我说?不然,我们可以在外面……”
九寒把话说到这里,已经察觉到了秦骁那明显突然晶亮起来的眼神。
在家里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九寒点到即止的住了口。
不过,即使是这样,却也仍旧没有磨灭秦骁这一时半会儿心里的兴奋。
当然,也正是九寒这一开口,让站在一旁的梁姨,很快注意到了他们家里突然来了客人。
而这位客人,还是秦骁这个冷面人物带回来的。
这不得不让她感觉到惊奇。
“诶?骁少爷?这位是?”
梁姨客气的眼神在九寒和秦骁二人之间来回逡巡,她把九寒看了半晌,不知为何,越是看到后面,她的眼神越是有些惊疑。
九寒自然是无声地把这些细节全都纳尽了自己眼底。
这次,同样的,她没等秦骁开口,自己就主动向人开口解释,“我只是他在外面认识的一位朋友的妹妹,平日里骁哥哥都很爱这样照顾我而已。”
不知为什么,在听到了九寒这样的解释之后,梁姨的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但还不待她,在他们两人之间说些什么,恍然之间,就突然听秦骁开口说道:“梁姨,时候已经不早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这里你交给我也可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在部队里生存,这些事可是一早就会。”
有了秦骁这样的保证,梁姨就算不想离场,这时候也不得不退出去,以避免给他们两人的相处带来打扰。
只是,在回房间的途中,她仍是有些想不通,骁少这次突然带回来的少女是谁,她怎么越看越眼熟?竟然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和那女孩儿见过。
这下,偌大的秦家厅堂里没了旁人的打扰,九寒听从秦骁的安排,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自然是有些无聊的。
而她的这种无聊,在把今天下午所发生的这些事串联起来想了一遍之后,就变成了烦躁,甚至还有不安。
显然,九寒重活一世,这种情绪,于现在的她而言,该是很少有的。
直到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了,这才起身往秦骁所在的地方走去。
刚巧,秦骁这时也已经从自家厨房里出来。
他一手端着一盘菜,在九寒好奇且期待的目光中,将夜宵放在了自家餐桌上。
“这是我特意为你煮的酿槽,你要不要赶紧过来尝尝,我现在的手艺怎么样?”
不得不说,在见到这一幕之前,九寒其实是很难想象,像秦骁这种平日里笑都不爱露一个的男人,会是怎样在厨房里为别人洗手作羹汤。
而如今,她见到了,脑子里却是在想,早几年前,他们相遇,他一个人麻木而又冰冷的在那小树林里烤野兔。
当时,她还真不知道她对这人到底是抱着一种怎样的恻隐之心。
可是,现在,尤其是在今晚,她莫名懂了。
她竟然对他在不知不觉之间,升出来了一种占有。
一种不想让别人窥见他的**。
不得不说,这样的想法,于九寒而言,自觉还是很可怕的。
不过,现在她心里烦闷,有好些话感觉都堵在了喉咙里,就是那么说不出口。
于是,九寒在秦骁将夜宵递给她之后,她便自己接了勺子,默默吃起来。
秦骁看着她那样的表情勾唇。
不知为什么,他从九寒沉默蔓延的情绪里,就是读出了一种在乎。
“有酒吗?”九寒突然抬头问。
“酒?”秦骁皱眉,听到九寒这一问,无疑是被惊了一瞬。
他的脑子里这时竟默然跟九寒的思绪接上了线,接着,又问了一声,“你这是心情不好?”
“嗯。”九寒这时明显不想多说,只低垂着眸光,心不在焉的回了他这么一个字。
然而,秦骁却是莫名懂了。
他只稍皱了皱眉,便去了一趟自家的地窖,拿了一坛陈酿过来,“家里只有这个,不许喝多。”
九寒闻言,都不愿意再跟他去细细计较,倒是难得心急的一下起身,从他的手里,动作迅速的将这一坛陈酿接过。
秦骁抿唇,这时候的他,面上的表情,已经写满了不爽。
偏偏这时的九寒,浑不知觉。
她兀自给自己添了一碗满上,然后未等秦骁来得及阻止,她倒是直接就两三口饮下去。
末了,只微张着红唇,叹了一句,“好辣!”
秦骁坐在她的身旁,周身的气压,已经算是极低了。
不过,这时,他却是难得有耐性,回了九寒一句,“北方的烧刀子,当然辣。”
“所以我刚才说了,不许你多喝。阿寒,你喝不惯的。”
秦骁说完后半句,干脆就直接上手,从九寒的身边,将她的酒碗夺过。
接着,他沉着个脸色,凝视着她,实在忍不住,出声问道:“你到底是有什么烦心事,是不能跟我说出来的?说出来不好吗?你这才多大点,怎么能一个人在我面前喝闷酒?”
九寒听到秦骁的话,不由暗自觉得好笑。
她眸光微醺的轻瞥他一眼,说道:“你现在觉得我不能喝酒?那你刚才干嘛去了?”
“这坛陈酿难道不是你拿给我的吗?你这人怎么总爱出尔反尔?你明明说好了的,把酒拿给我,结果我这才顶多品那么一口,你就不开心了。”
秦骁听到九寒这话,便知道她这是还理智尚存,只不过,在喝了酒之后,她的面色,却是已经有些涨红。
秦骁在心底担心她的同时,却也是在生着自己的气。
他不禁暗叹,自己干嘛总是这么忍不住的想要惯着她。
秦骁的心底这时有些无奈,但在九寒面前,却是一贯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开口去劝阻。
包括,他喜欢她这件心事,从很早以前,他就想要跟她开口了。
但偏生他一直不敢确定,她对自己的心思,到底是怎样的。
于是,他在今天晚上给她专程做的这么一顿夜宵,却是存着想要以此来打动她的心思。
但他却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她好像一从来了这里之后,就不怎么太高兴。
秦骁想到这里,不禁也拿着陈酿,给自己一连灌了好几口。
然后,直到他亲自确认过九寒已经被这酒的后劲儿给弄得半醉不醉的时候,这才好不容易,跟豁出去了一般决定开口。
他一手捏紧了酒坛,一手又控制着力道,一下扳过了九寒那张喝得微醺的脸蛋儿。
他眼里的深邃,对着她眼里的澄澈无辜。
秦骁心动的同时,也没来由的一痛。
他坐在她身边,不禁凝视了她晶亮的眸光半晌。
好一会儿之后,他低垂着眼婕,喑哑着声音,在一旁失落喃喃,“我把你当妻子,你把我当什么?”
这时,秦骁已经彻底的陷进了自己的思绪里。
而至于九寒,她则是一直都保持着最后的理智的。
她在秦骁那样低落而又期盼的眼神中,不由暗自闭眸,回了他一声,“哥哥?”
秦骁听到她这一声,心猛地一痛!
半晌,他在自己稍稍回神之后,不由出声嗤笑道:“真不知道,像阿寒你现在这样无辜的眼神,以前和陈穆风相处的时候,他……有没有见过?”
九寒在秦骁这样的反问下,悄然闭了闭眼婕。
一颗晶莹的泪,却在这时,竟从她的眼角无声落下。
突然,就在这时,九寒猛地睁开眼!
她二话不说的直接动手朝着秦骁的脖颈一抓!
秦骁眼神一眯,下意识的想要对她动手!
几乎是转念之间,秦骁在自己脑子里乍然想明白自己身旁坐着的这人到底是谁之后,便全身对她一下放松。
这下,有了秦骁本人的放水之后,九寒想要近他的身,几乎是很好动手。
很快,她眯着眸子,将秦骁脖子上一直系着的那根细绳用力一扯。
秦骁感到自己脖颈一痛,眉忍不住下意识的一皱。
秦骁察觉到九寒这时情绪的波动,不由关心的一把抓住她的手,焦急问道:“阿寒,你今晚到底怎么了?”
谁料,九寒在这会儿并没有急着回答他的话。
她反而是沉着眼神,同样用力的把自己脖子上一直系着的那根红绳一扯。
在看完九寒这样一番动作之后,秦骁终于缓过神来,凝眸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九寒不答,只偏过头看他半晌,睁着双眸,认真问道:“秦骁,回答我,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手里的这条项链,它是什么?”
秦骁被九寒这话给说得一惊。
陡然之间,他恍然想起他们初遇之时,九寒也是像今天这样,二话不说的直接从他这里拿走了他身上这条自己奶奶留给他的项链,并且在整个过程中,她好像一直都在反复追问他,这条项链的来历到底是怎样的。
秦骁想到这里,不由一手握紧了拳头。
他微微眯起来的双眸,这时候也暴露了他和九寒同样的紧张。
他们二人沉默半晌,终于,还是任秦骁拿起了刚才从九寒身上摘下来的那条蝴蝶项链。
他在灯下,凭借着自己敏锐的目力,用心观察好一会儿之后,不禁慎重着口气,拧眉问道:“阿寒,告诉我,你这条项链,到底……是怎么来的?”
不用秦骁问,九寒自己也清楚,一旦这么巧合的事,摆在明面上来谈,以后绝对会有很多东西不一样。
可是,今晚,她却在秦骁面前不得不提这件事。
因为,两世的经验告诉她,现在的她,已经是那么的喜欢秦骁,喜欢到她想拼尽全力去成全自己。
九寒在秦骁这样认真的眼神下,不由抿唇回忆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手里的这条项链到底是怎么来的。”
“我只知道按照它的做工和打磨,以我们老陆家当年的实力和财力,是绝对买不起。”
“偏偏就是这么一条项链,据说是我爷爷留下来的遗物,而它又从我爸的手里送出。当然了,它先是被我爸送给了我外祖家当聘礼,然后又被我舅舅回赠,特意转赠给我,以至于,它现在就这么落在了我的手里。”
“而我曾经,也险些弄丢过它一次。”
不过,她记得,上一世的她,在弄丢了它之后,便没有什么好下场。
而这一世,她没有把它弄丢,甚至还机缘巧合的遇见了和她一样拥有着项链的秦骁。
这其间到底代表着什么,现在的九寒并不是很清楚。
她只是目光疑惑的望着秦骁,不禁希望这件事能在他这里得到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
秦骁手里拿着这两条项链。
他在九寒惊讶的眼神中,将这两只用纯银打造的蝴蝶,面对面的合并到一起,然后再一手轻轻拨弄了一下蝴蝶上面的触角,紧接着,九寒便见那两只蝴蝶的其中分别一只翅膀,再重新被秦骁打开的时候,已经一边刻着一个“玥”字,一边刻着一个“兰”字。
九寒见了这样隐形的机关,不得不惊讶的张了张唇。
她整个人顿时愣在那里半晌,好一会儿后,才回神道:“所以,秦骁,我们两人之间真有什么关系?”
“你是我哥?还是?”
九寒这番猜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秦骁拧着眉打断。
他听了九寒的话,不由黑沉着脸色,将她一把牵住,拉上了楼,说:“这件事,我会跟你好好解释。”
“只不过地点不是在这里,我们去楼上好好说。”
在听了秦骁的话之后,九寒不禁也深觉他们家的接客大厅,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在他们家的身世揭秘有了个开头之后,九寒反倒一脸镇静的不再慌了。
甚至,她眼神隐隐带着点期待与依赖的看着她身边的这个男人。
秦骁在牵着九寒的手,转角上楼的时候,他的眼神,似是无意识的瞥向了某一个角落。
而在他拉着九寒进了他的书房之后,刚关上门没多久,同样的,在这层楼的走廊最里侧,也传来了极为细微的“咔擦”声。
“阿寒,你知道这两个字分别代表什么意思么?”
秦骁在将九寒带进楼上书房之后,就已经不在隐忍,而是热切着一双眼神,迫不及待的问。
九寒抬眸见了他这么副猴急的表情,不知为什么,特别想笑。
但是在这样严肃的时候,她该忍住的,还是及时忍住了。
她掩饰性的轻咳了一声,然后对秦骁说道:“我只记得我问过你,你奶奶姓什么。你说你奶奶姓宁。但原谅我,真的不懂,这上面分别镌刻着的玥字和兰字,到底代表着什么?”
“难道这两个字连起来,会是你奶奶的名字?”
九寒想着,自家父亲并不是徐永芬亲生这件事,顺带着,也把这些年来,他们陆家所发生的往事,一并给秦骁讲了。
末了,她总结一句,说道:“有了这两者,这难道不是更应该证明我们之间极有可能有血缘关系?”
“所以,秦骁,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哥?”
秦骁被九寒这样的思路,给绕得没法。
他拧着眉头,坐在那里,想了又想,干脆打算从开头给九寒解释。
“我奶奶姓宁是没错,但是关于我手里这条项链的来历,并不是我自己的亲奶奶交给我的。”
“你今晚若真想知道关于这条项链的故事,那么我现在,便可以毫无保留的告诉你。”秦骁话说到这里,不禁顿了顿。
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在不自觉地变成了一种郑重。
他看向九寒,说道:“这条项链,是我大奶奶交给我,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亲口告诉我,凭着这个将来能找到我的妻。”
“而我,若真找到了,那么必然,会很爱她。并且,将来凭着这条项链,在我的大奶奶面前立誓,我这一辈子一定要对她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不得不说,这时的九寒,已经被秦骁这人突来的深情给弄得整个人都狠狠怔愣了一下。
她呆立在原地,这时候她看向秦骁的目光已经多了些不知所措。
可是她对此并不想逃避,却又不敢这么直接的在他面前不害臊的承认。
于是,她只得暗自咽下一口唾沫,抿抿唇,略微有些羞恼地瞪了他一眼,说道:“那你万一要是找不到呢?”
九寒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不由想到了上一世的情景。
原来,这条项链背后的意义真有这么重吗?
那秦骁上一世……
九寒想到这里,不禁下意识的蹙眉,心里狠狠一痛。
“那就让我,终此一生,孤独老去……”
秦骁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认真地看着九寒的眼眸。
九寒不禁用力的抿了抿自己的唇瓣,这才生生压抑住了自己这时突然想哭的冲动。
不过,好歹,直到这会儿,他们两人刚才喝的酒,所酝酿出来的醉意,已经是彻底醒了。
尽管如此,但他们两人却都有了兴致,来一场彻夜畅谈。
于是,就在这一晚,九寒才从秦骁这里深深地了解到了这条蝴蝶项链背后的故事。
原来,早在民国末年,就在这偌大的京城里,有一位姓宁的大户人家。
他是一个商贾,他的妻子为他生了三个女儿。
可惜,他们家小女儿福薄,在半岁大的时候,就因突生了一场疾病,半路夭折了。
宁家夫妇由此心伤,又恰逢当时正值华国上下内战时期,他们一家便商量着是不是该就此离开京城这个让人伤心的地方了。
可是,就在他们收拾好行李,一家人匆匆出门,准备到外面避一避的时候,不曾想,这位宁姓商贾的一位老朋友,竟然在战场上英勇就义了。
而当他知道这个噩耗的时候,却已经是他的妻儿老小被饥饿和贫寒逼迫得惨不忍睹。
他老友的妻子,在痛苦中熬了短短两个月,终于忍受不住,也跟着撒手人寰了。
于是,这下,宁家夫妇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
他们不得不帮忙在京城里安顿一下这位老友最后所剩下的亲人。
他们本来想着他家里的老人行动不便,平日里就由他们一家照看着,而至于这同样才两三个月大的人家里的小女儿,要不是宁家夫人因为她自个儿小女儿的去世,而忧郁得伤了身子,也便不至于在这老友家的女儿嗷嗷待哺时,他们一家人束手无策。
好在,宁家夫妇所教养出来的大女儿,一贯是个有办法的。
是她想办法,靠挤着别人牧场里的那些羊的羊奶,一点一点把她这个半路带回家的妹妹养活。
后来,直到他们宁家三姐妹渐渐长大了,哪怕老三不是亲生的,也渐渐变成了胜似亲生。
而早在宁家那位老友家里的两位长辈去世之后,宁家夫妇更是把这位小女孩儿,当成了他们的亲生女儿在看待。
久而久之,宁家人想给这位小女孩儿重新取个名字,并且也征求了她本人的意见。
在经过她本人同意之后,宁家夫妇终于得偿所愿,把这位小女孩儿的姓,冠上了他们宁家的姓。
而至于他们老友家的姓,则是被弄成了她的名。
于是,从此,宁家三姐妹里就有了一个叫宁君的小女孩儿。
她排上老三,在这家里边儿,她最爱的是她的大姐二姐,然后是父亲母亲。
只是后来,该来的硝烟,还是逃跑不掉,战火的引子,终是被人引到了这里。
在这之后,具体的,秦骁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反正就是在战乱的那一年,在这原本已经很幸福的家庭里面,宁家的二女儿居然莫名走失!
而在这之后,他们宁家一找便是几十年!
直到今晚,他和九寒又在这里遇见。
这样的情境,是作为他们的晚辈,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
九寒在书房里听完秦骁嘴里说的这个绵长的故事,她脑海里已经隐隐懂了些什么。
“所以,”她眯眸问,“宁家的三女儿,应该才是你亲奶奶?”
“聪明。”秦骁听到九寒这句反问,不由张唇表扬了她一声。
“那你奶奶呢?”九寒下意识的追问。
“就在前几年,她已经等不到……去世了。”
“什么?”九寒听到这个消息,不由一惊,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可是……”九寒张唇,目光里不禁在这时露出了一丝犹疑,“我奶奶也早就去世了。”
“我从生下来就没见过她。”
“据说,她是在生我爸的时候,难产而死。”九寒张张嘴,喃喃着语气说出这段话。
她听完这段似关己又非关己的故事,突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在这其中抱着一种怎样沉重的心情。
半晌,她长舒口气,看向秦骁,问道:“若是他们今后的相认,仅凭这个你确定吗?”
秦骁看着她,认真点头,脸上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这个世界上,只有宁家的两个亲生女儿才会有这两条项链。我听我大奶奶说,这是在她们姐妹当初成年的时候,宁家夫妇为他们特意请的国内隐居多年的锻造大师,再加上国外当时最高端的珠宝来镶嵌订制的。”
“那……”九寒张了张唇,不由试探的问了一句,“你大奶奶还活着吗?”
秦骁闻言,垂了垂眸,表情似是有些低落的抿唇道:“现在看来,当初的人,只剩下她还活着。”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安镇?咱们今晚既然说了这么多,你准备这一次来,要见一见她吗?”
不得不说,在九寒看来,秦骁现在所提的这个问题很突兀。
但她在得知了这一切的事情真相之后,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口拒绝。
她在仔细想了想之后,也便垂眸叹道:“去见一见吧。”
“就算是弄错了,我也能放下自己心中一直提着的那块石头。”
“不会弄错。”秦骁的表情在九寒告诉他有可能会弄错之后便不怎么高兴了。
他沉着目光看向她,缓了语气,却是一字一顿的认真说道:“阿寒,你现在知道了吗?”
“我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我不会是你哥哥,并且永远不会。”
“而我喜欢你,是把你当成未来妻子那样的喜欢。”
“那么,你呢?”
秦骁在问出这一段话的时候,无疑已经鼓起了他往日里和敌军奋战时的勇气。
他的一腔深情,九寒在今晚彻底体悟到了之后,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要说她对他不心动,那则是更不可能的。
于是,几乎是秦骁话音一落,九寒也同样鼓着她历经两世的勇气,主动伸出了两手,努力环抱住了秦骁。
她给了他一个十分郑重的吻。
这一刻,他们仿佛是在自家长辈面前,默契的许下了一种誓言。
九寒在主动吻上秦骁之后,原本素净粉嫩的一张脸蛋儿,现在已经彻底红完了。
等她迷离着双眸从轻靠着的秦骁怀里反应过来,回以她的,是秦骁的一阵闷笑。
九寒转瞬便眯眸,差点儿恼羞成怒的气急。
不过,秦骁这时却已经并不似早前的冷郁,而是难得的暖着眼神,把自己微长着胡茬儿的下巴轻搁在了九寒的脑袋上,说了一句,“阿寒,此生能遇见你,我真高兴。”
有了秦骁的这句话,九寒哪怕这时再不好意思,也不由得张开自己的双手,主动环抱住了他。
然后,两人默契的待在房里没有说话。
而由于这时的时间已经太晚的缘故,秦骁本来是打算只把九寒送到酒店的楼下,这次,他竟登门入室的直接跟着进去了。
这一晚的后半夜,不用说,秦骁和九寒两个人都没有睡着。
他们倒是默契的辗转反侧了一宿,直到第二天天亮,九寒照常起来打坐练完功之后,便先陪着自己家里人去了一趟京城大学。
今天,正是他们开学报名的日子。
任家舅妈忙着见世面的同时,倒也没忘在到了自家女儿的寝室之后,开始帮忙给她铺床铺被子。
不过,她的娴熟程度远不及任家舅舅就对了。
任家人一边在那里帮忙的同时,一边不忘看互相的笑话,一时之间,这里的气氛倒也其乐融融。
直到在他们来后没多久,寝室里的另外三个同学,也已经陆续赶到了。
她们在见面交流一番之后,也倒自觉大家都是挺好相处的人。
她们这四人里面,也倒没有什么所谓的家室特别拔尖儿的那种,只有一个据说是某个省里副局长的女儿,住她表姐床对面。
赶巧,这女孩儿,是最利落的性子,模样洒脱得像是一个假小子。
她们一行四人随便开个玩笑什么的,也很快便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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