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顺景携了装有瓷器的锦盒,加紧了脚程,去了南街。
南街处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喜庆之气氛丝毫不逊于春节。安顺景无暇关注其他,一路直奔寿康酒楼。寿康酒楼一早就开始忙活,一个个的伙计进进出出,忙前忙后,看似慌乱,实则各司其职,按部就班。因着安顺景一副左府下人装束,与县太爷遣来帮忙的小厮并无二样,再者,由于人手缺缺,临时新聘了一批短工帮忙,新人旧人混杂,其他人也就没有对安顺景过分留意。
安顺景双手抱着锦盒,站在寿康酒楼大门一侧里,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一时到真没了主意。恰巧此时一鱼贩来此送鱼,一眼便瞧见杵在那里的安顺景,便嚷嚷道:“老哥,麻烦搭把手,把这些个鱼搬腾到后院。”
安顺景正发愁没个由头干点活呢,由头便送上门来,安顺景当即痛快应了声:“好嘞!”
安顺景将包着锦盒的包袱斜背在身后,重重的打了个死结。
那鱼贩瞧安顺景这般,便跟他开玩笑道:“哎呀我说老哥,这包袱里裹着啥宝贝,即便当差也要不离身。”
安顺景笑了笑,“没啥,就是打算送给掌柜的一个玩意。你瞧着,这来来去去的都是些个人,哪里敢随便放置。”
“老哥说的是,俺娘也说了,这年头的人都是稀罕东西的。”鱼贩一边跟安顺景唠着,一边把一筐草鱼从板车上搬了下来。“今年鱼塘不景气,跟往年产的鱼没法比。别看才三筐鱼,俺昨个在塘里泡了一整天才捞了这些。”
安顺景笑道:“渔者,切勿竭泽而渔,继可丰也。”
鱼贩听闻一愣,也不顾满手水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俺是没进学堂的。虽然不晓得老哥说的话是怎么个意思,向来一定是有大道理的。”
安顺景答道:“我也就识的几个字罢了。刚才那句话是书上写的,便念了出来,大概的意思是说,这捕鱼断断不可捕捞干净,往后才会有丰厚的收获。”
这时,酒楼的厨师长邵兴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一见到小鱼贩,便扯着个嗓子嚷嚷道:“这鱼怎么这么晚才送过来,要是耽搁了太傅的寿宴,你吃罪的起码。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的把鱼都抬后院去!”
这邵兴便是新请的京城厨子,依仗着自个曾在天子脚下做过几年厨子,又学得些时兴的菜肴,便应了县太爷的邀,在寿康酒楼做了一个厨师长。刚来此地之时,本本分分,远不及如此跋扈。谁知几日下来,因着县太爷和柳程对他客气有加,越来越当自个是个人物了,整日大呼小叫的,稍有不满,便嚷嚷着辞了这份子工作回京。
“这是位啥人物,可是酒楼管事的?”待邵兴离开后,安顺景悄声问道。
小鱼贩不以为然道,“老哥,你见哪个人物像他这般尖嘴猴腮,一副小人模样。左不过一厨子而已。”
安顺景到底不年轻了,再加上前个中暑身子还未痊愈,仅仅是搬腾了一趟,便觉的浑身乏力。双腿更是如同灌了铅一般,难以挪动。小鱼贩见此不好多言,只好道:“老哥,你歇着。我去找人搬了剩下的。”
“小兄弟,对不住了啊。”安顺景说着便朝着小鱼贩作了个揖,小鱼贩连连摆手,直言安顺景客气了。
安顺景环顾了下周围,负责洗洗刷刷的婆子较多,没几个出大力的男人,而且各自忙活各自的,谁也顾不得谁。安顺景用力捶了捶腰,叹了句:“老了老了,不及年轻那会子了。”
“安爷爷,俺可找到你了。”
安顺景一喜,慌忙回头,果然是元宝,今个元宝穿的够喜庆的,对襟的福寿长袖镶金边短襟,里面衬了月青色长衫。只是跑的太急,一身的赘肉一颤一颤的,就怕那褂子上的盘扣一个顶不住,衣裳就铮开了。
元宝见了安顺景没有半分言语,拉着安顺景就要往后院一方跑。安顺景脸上的惊喜表情还未完全褪去,便被元宝拽着跑了起来。元宝不似常人考虑周全,安顺景也不是年轻小伙,这一路虽然不过百十米,安顺景是气喘吁吁,狼狈不堪。元宝扬言帮他顺顺气,安顺景愣是没敢答应。就恐他下手没个轻重,把这老腰给顺断了。
安顺景好不容易气喘匀了:“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架得住你这般跑路。”
元宝见安顺景与他说话,不知听的懂还是听不懂,只晓得“嘿嘿”的笑,露出两颗大门牙,“岳父要来这屋里。”
安顺景刚才只顾得顺气了,这下里意识到这是在一屋廊下,右手边便一间上了锁的门。屋廊前一棵石榴树,稀稀落落的挂着几个毛石榴。倒是树杈上悬着的琉璃八角悬顶的描金鸟笼分外惹人眼,原先安顺景也有一只跟这个差不多的。想到这里,安顺景不由的叹了口气,世事难料啊!
想来这便是柳程的设在酒楼的账房了。
“少爷,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让小的好找啊!”是左府指来伺候元宝的小厮阿昌寻过来了。瞧见元宝除了衣服比起之前略微邋遢了些,其他并未有什么不妥之后,阿昌的心这才安顿了下来。见着安顺景后,双方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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