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片狼藉,盏碟尽数在地。满贯与狗蛋两人皆是鼻青脸肿,此刻正对坐在地上。
满贯率先打破了沉默,狼狈不堪的身躯里发出的声音显的格外黯哑、委屈,“那****去石坊取新定制的石磙,坊主告知我,有不少人也在他们那里定了石磙,定金都交付了。我便思量着,这红鱼儿再做,怕是赚不着钱了。”
桌上歪倒的青花瓷酒壶,正滴滴答答的往地板上漏着酒水,静默的屋里,似是悲切的和音,缓缓地的讲述着两个少年间的情谊。
狗蛋用力抽了抽鼻子,一脸的不在乎,忽的开口道:“这些个话,你为什么不早说?”语气里似是埋怨,仔细听来,却又夹带着几分窃喜。
满贯岂有听不出来的道理,当下便知狗蛋与自个之间隔阂已消,只是他碍着面子依旧嘴硬罢了,便道:“我若说了,你还能留在铺子里?”
狗蛋稍作一想,道:“不会。”半响后,又继续道:“满贯,铺子生意仅够维持生计,赚不了几个钱,何况还得给钱叔攒看病的银子,若是再加上我与虎子两张嘴,那岂不是要逼死你吗?”
投在墙壁上的人影,随着摇曳的烛光摇摆不定。寂寂无声的屋里,只剩下少年梦呓般叙叙而来的谈话。
“狗蛋,你可晓得,爹的病,似是一座山压在我心上,曾连着好几晚上都做同样的梦,梦到爹走了,是活活痛死的,可我却无能为力。那样真实又恐怖的梦,让人痛彻心扉后,却要在转醒后对它感恩戴德。”
“这些话,你从未说过。”
满贯鲜少与人抱怨,也最能隐忍,再大的事情他都能压在心里,藏的一丝不漏。
“这些个事情,说与不说,有何区别,即便是说了,不过是多一个人烦恼罢了。”暗影里的满贯,说着话时周身带着丝颓废,很难让人相信这便是铺子里那个笑口常开的小老板。
狗蛋有些后悔,明明打心底里不相信满贯会赶他走,却因着那点所谓面子去怀疑满贯,更是伤了满贯,可开口与满贯道歉,又实在是有些难为情。沉吟片刻后,方小声道:“满贯,你若不觉的我与虎子是累赘,我们留下便是了!”
满贯听罢有些呆愣,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狗蛋继续道:“都是我的错,不应该乱怀疑你。”
满贯这才确信刚才不是误听,忙拽了狗蛋的手道:“不不,我应该早点跟你说明白的。”
屋里的打斗声停了许久,可也不见俩人出来,满满与虎子急得团团转。倒是钱老爹,气定神闲的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不见丝毫担心。
满满提议道:“虎子哥,要不咱们过去瞧瞧吧,这么长时间没动静了,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虎子没敢应着,而是小心翼翼的望了望钱老爹,见钱老爹没出声反对,便小心道:“要不咱们去看看?”
话音未落,正房的门“吱”的一声开了,落在满满眼里,似是电影里的慢镜头,堪堪让人憋出内伤。
事情如望所归,满贯与狗蛋相携出了门。虽然俩人脸上都挂了彩,身上也是灰扑扑的,但是瞧着俩人神情,想来已经冰释前嫌了。
趁着满贯与狗蛋洗漱上药的空,满满与虎子赶忙的打扫“战场”。满满瞧着摔碎的新瓷盘,心疼不已。虎子望着地上那些个没吃到嘴里的肉,唏嘘不已。钱老爹扶起桌上的酒壶,见滴酒未剩,忍不住开口大骂道:“两个小兔崽子,感情是要翻天啊!”
满满与虎子选择无视。
满满见收拾的差不多了,忙对虎子道:“虎子哥,帮我去把水饺煮了吧!”
胡子岂有不应,肉没吃到就算了,饺子不能再落了,忙道:“幸好满满饺子留在最后,不然今个就白费功夫了。”
“这就叫做有先进之明。”满满大言不惭,自吹自擂。
满贯与狗蛋,先是挨了钱老爹一顿说教,然后才允许上桌吃饭。满满瞧着他们俩花花绿绿的脸,都觉的自个脸疼,真不晓得为什么要用武力解决问题。
饺子尽数上桌后,满满盛了一碟子刚起了瓮的辣白菜。自打抹好辣椒面后,又在料里头腌制了五六天,白菜里已然浸足了味。满满咽了咽口水,用筷子夹了一小块白菜帮丢进嘴里,待仔细尝后,只觉酸辣爽口,十足过瘾,不自主的自言道:“嗯,就是这个味。”
饭桌上就等满满了,见她一直不来,虎子自发道:“我去厨房瞧瞧满满,看她是不是被啥事耽搁了。”
“嗯嗯,快去吧!我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满贯说完,便拾了筷子想先夹一个饺子垫垫饥。谁成想,不等筷子戳到最近的那只饺子,便被钱老爹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掉了筷子。
“哎!”,满贯无奈的叹了口气,把筷子重新摆好,完全无视钱老爹要杀人的眼神,转头对狗蛋道:“你瞧见我在家里的地位了吧!”
狗蛋扁扁嘴,表示赞同。
“来喽来喽,瞧瞧满满新制的辣白菜,保证你们吃一次还想第二次。”虎子端着辣白菜风风火火进了屋,后头跟着一路小跑的满满。
大家瞧着眼前这碟子辣白菜顿感新奇,不过都未动筷子。待满满坐下后,钱老爹方道:“行了,都饿了不少时辰了,赶紧吃饭吧!”
钱老爹的话一出,满贯几人忙第一时间夹了混着辣椒面的辣白菜。
满满呆呆的望着众人,脸上写满了期待,忙不迭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虽说辣了些,可吃着还行?”
满贯等人里头,其中狗蛋是最不爱吃辣,也最受不得辣,平日里多吃两口带辣味的菜都要喝好几碗的水。所以,满满最是重视狗蛋的评价。
狗蛋待尝过后道:“满满,你这辣白菜做的真够新奇的,吃起来不单单辣,里头还掺杂着酸、甜两种口味,而且极爽口。像我这般不能吃辣的都欲摆不能呢!”满贯等人也皆说吃着爽口又过瘾。
这回答虽在意料之中,但是依旧令满满不胜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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