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在郑氏的带领下净了手,左手取了三柱香,虔诚地磕了几个头,然后给了香油钱,这便算还了愿。
前世沈瑶其实不太信佛,不然也不会有亵渎那个人的想法,但自从重生以来,她就对神佛比较信服了。
郑氏拜完,又给了旁边侍佛的小沙弥一串香油钱,道:“可否请阿上为我儿算上一卦。”
“不敢当,小僧清远,只是一介沙弥,施主可要先用斋饭,用完斋饭小僧再带施主去师叔院中卜卦。”小沙弥看着郑氏征询到。
不知不觉已到了吃午饭的时辰了,郑氏便点头道,“也好。”
“施主跟我来。”说完,清远领着郑氏和沈瑶等来到内院。
内院又不与大殿同,大殿金碧辉煌,众佛或慈悲或怒目。而内院则精致地多,一段青石铺成的路蜿蜒开来,路旁多假山流水,花木点缀,只不时有点点檀香和佛香飘散。
走过青石路,来到一座亭子,只见亭上书“自在亭”三个大字,酣畅浑厚,笔韵天成。沈瑶不禁心道好个“自在”二字!只是莫名有些熟悉。
是了,这是他的字!
沈瑶前世虽不好读书,对书法倒有些研究,她们这些贵女,总要懂些风雅物拾,才不致被人笑话,前世她虽荒唐些,倒也是正规受过世家教育的。
这确是副好字,沈瑶虽绝了对他的心思,对这字倒是不怎么避讳。
默默欣赏了会,沈瑶便随着清远走进了亭子。
这亭子乃青石铸就而成,依着假山和流水,亭中建着一座圆形石桌和围着圆桌的四张石凳。
郑氏和沈瑶坐罢,很快斋饭便端了上来。
“此乃青山石桥,是用寺中自种的青菜和自磨的豆腐烧制而成。”清远介绍到。只见盘中翠绿的青色叶子搭配着或金黄或熏黄的方块豆腐,看起来色泽明媚,极有食欲。
此外,清远又介绍了几道大觉寺的特色菜,最后一道是荤菜,万佛舍利,是用鱼丸炸成金黄的色泽,口感极好。
佛家虽不禁荤食,却秉持着万物皆生的理念尽量不食荤,所以四五道菜只有一道荤菜。
饭足,歇了会,清远便带着郑氏和沈瑶来到了一座大堂。
进入大堂,只见堂中金红交错,东向的如来佛慈眉善目,仿似悲悯天下。
如来佛下的蒲团上,坐着一位须眉皆白的老和尚,穿一件赤黄色僧衣,闭目诵着佛经。
“怀明师叔,烦请为这位施主卜上一卦。”清远双手合十,深鞠了一躬道。
怀明结束诵经,睁开眼,不急不缓地站了起来,见是两位女施主,道了声佛号,“施主这边请。”
“有劳阿上为小女卜卦。”郑氏学着和尚双手合十道,然后拉着沈瑶一起在蒲团上跪了下来,磕了好几个头。
趁着空档,清远走进内室拿了算卦的工具递给了沈瑶。
沈瑶接过签筒,摇了会,便有一只竹签掉了下来。
清远拿起掉下来的木签,“师叔,是第三签。”
怀明仔细地看着沈瑶的动作,点了点头,此时听到清远提醒,便直接拿了张空白纸摊在旁边的桌上,握笔挥毫起来,不一会便洋洋洒洒写满了纸,然后写罢将纸递给沈瑶后便又坐下来诵起了经,连香火钱也未收。
沈瑶目瞪口呆,还可以这样?
怀明未收香火钱,郑氏却不好不给,便把香火钱给了清远便罢。
既得了签词,眼前的和尚似乎也不太欢迎她们前去打扰,郑氏便不好再在此逗留,便让沈瑶收起有签词的纸然后告辞了。
“施主勿怪,负责卜卦事宜的本是怀能师叔,只是前几日怀能师叔往哀州讲经了,不过怀明师叔卜的卦也很灵,只是师叔有些怪脾气。”清远在旁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郑氏表示理解。
“我要见云斐,你们谁敢拦着!”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尖锐的女音,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赤衣姑子带着一众护卫和僧人们对峙。
云斐!那不是当朝四公子么?还记得前世他堪堪十七岁便病死了,按时间推算,也就这几月。难道……好一个金蝉脱壳之计。
本朝国号为楚,云是国姓,除了皇室,是不准其他人使用这个姓氏的,所以再没有第二个叫云斐的人了。
阿母说阿父这段时间很是忙碌,便是去处理这件事么?
当朝四公子和步家二姑子原有婚约,而莲花山下停着步氏的马车,也便是说眼前这位赤衣女子就是那位有婚约的步家二姑子了?
“阿弥陀佛,施主,妙空已入我佛门诚心礼佛,何必执迷不悟。”为首的黄衣僧人不卑不亢,同时暗中吩咐身后的蓝衣武僧们随时注意动向。
沈瑶心中动了动,又是这句执迷不悟,这步家二姑子也是可怜人。
清远皱了皱眉,“施主,我们绕道吧。”
郑氏点头,“佛门清净地,怎会发生这等事?”郑氏虽心知肚明,口中却仿似不知情地好奇道。
“施主有所不知,这位女施主与我佛门有些渊源。”清远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开口了。
沈瑶听罢冷笑,前世她疯狂迷恋那个人的时候,这大觉寺连门也未让她进,如今,只是一个有些渊源的女子,便可在内院大吵大闹,这大觉寺也不过如此。
郑氏不再问了,显然对此也不是很感兴趣。
很快,他们便回到了原来的大殿。
出了寺门,雪已经停了,下山的途中,沈瑶也没心情再欣赏沿途的风景,只快速带着钗儿下了山。到了山脚,沈瑶不禁回头又望了一眼莲花山,这次,是真正的放下了吧。
回程途中,郑氏吩咐道,“刚才在大觉寺那事便忘掉吧,皇室之事,且避讳些,虽然他们是有些荒唐。”说到这个,郑氏有些不以为然。
“明白了。”沈瑶乖巧道。
他们这些世家其实有些奇怪,一方面看不起皇家,一方面却又以进入官场获得权势和影响力。当然更多的世家子弟热衷于逍遥自在的半隐居生活,没事吟诗作画弹琴,追求极致的风雅和风流。但这也以家族中有人在朝中位高权重为前提,否则便被认定为没落的世家。
前世沈瑶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出生便是极清贵的世家沈氏的嫡女,生来便享受世家的权势和自由,重生了之后,她才想了这些有的没的。
很快,马车便到家了。
下了马车,来到大堂,只见一位大袖翩翩的美男子坐在席中品着茶。
“阿父!”沈瑶高兴地扑了过去。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阿父。阿父不仅年轻了,也俊美极了,不愧是她的阿父。
“慢些,阿瑶看起来已经大好了呀,还能从那么远扑到阿父怀中。”沈清宠溺地笑道。
不远处郑氏纵容地看着他们父女互动,吩咐身边的丫鬟道:“快去收拾行李,后天便出发去池州。”
下人们一一应了。
等到沈瑶和阿父交流完感情回了屋,郑氏才走到沈清身边,“还有两月便要过年了,阿瑶身子已经大好,郎君事情也已告一段落了,我刚让丫鬟们收拾行李,后天便去池州,可妥当。”
“阿祺安排自是妥当的。”沈清握住郑氏的手,笑容柔和道,“阿璇也快要及笄了,我沈氏毕竟出自池州,也可在池州为阿璇掌看掌看。”
“知道了。”郑氏白了他一眼,“池州那么远,我还是不赞同把阿璇嫁过去,还是先为阿瑛掌看吧,上头还有大哥家的阿珍呢。”
“好好,还是你说的有道理。”沈清无奈道。
沈家后院一直比较单纯,沈清并不是个重欲的人,再加上当初和郑氏是一见钟情结的亲,少年夫妻感情甚笃,所以一直以来就只有郑氏一个,再加上郑氏肚子比较争气,一连生了两个小郎君,家族便也不提别的了。
沈氏家族的子弟后院大多都不是很复杂,可能跟他们“谨身,莫贪”的族训有关,正是有这样的族训,沈家才能从前朝一直繁盛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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